“既然齊老板說這核桃的雕工堪稱鬼斧神工,為何又說賣不出去?”
關敬軒懷疑地問。
齊老板見青蘿雖然十分擅長木工一事,卻顯然對商場中的某些規則一竅不通,當下擺出經驗豐富的模樣,侃侃而談,“這核桃的雕工雖堪稱絕技,可你們想過沒有,這等不實用的東西平常家的人怎么買的起?它又不像妝匣,價格雖然貴些,卻也不會高的離譜,自有不少縣上富貴人家的小姐夫人愿意出錢買,可這核桃,一般人不識貨,不會出那么高的價格,說到底,就算是奇珍異寶,也得有伯樂欣賞不是。”
聽了齊老板的解釋,青蘿明白過來,換句話說,自己在雕刻著核桃時,沒有定位好買家,如果現在是在大楚的國都,自然會有那些有錢沒處使的王公子弟爭相購買,可在這小縣城里,能識貨又出得起價格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
關敬軒也聽明白了,“這么說,咱們這沒人買的起這個?”想想妹妹為這個核桃著實忙了好幾天,就這么廢了實在可惜。
齊老板想了想,“也不能說沒人買的起,城西的李家是咱們縣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你們可以帶上這核桃去他家試試,說不定那李老爺會識貨。”
聽到李家兩個字,青蘿和關敬軒互相對視了一眼。
“麻煩齊老板了。”青蘿想了想,“我想在你這先借上五十兩銀子,不知可否。”
本以為這貪心吝嗇的齊老板會委婉拒絕,哪里知道他竟一口答應,并立刻吩咐小二取出稱好的碎銀子,連字據都沒讓青蘿簽。
青蘿暗暗稱奇,收起銀子,和他道別,別的也沒說什么。
齊老板照例送到門口,旁邊的小二還納悶呢,一毛不拔的掌柜子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哪里知道齊老板心里這算盤打得可精呢,以青蘿的手藝,發家致富不是什么難事,怎么會賴他那點銀子?不如現在拉好關系,來日青蘿飛黃騰達之時,多給他這送點貨就夠他小發一筆的。
卻說青蘿和關敬軒立了木行,并肩走在街上。
關敬軒眉頭微皺,“妹妹你真打算去李家?”張鐵膽的事情他們不得不防。
“如果不去,這核桃就白做了,過幾日就是中秋,青蘿還想掙點銀子孝敬阿娘和爺爺呢,再說哥哥從軍也需要盤纏,還得打一口好劍,所以咱們不能放棄這個機會,怎么也要試一試。”
關敬軒沉吟著:“這么上門是不是有些冒險,畢竟礦上有不少人見過咱兩,雖然沒人親眼目睹你殺了張鐵膽,但小心點還是不會錯的。”
“放心,他們是不會想到我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小姑娘能殺了武功蓋世的張鐵膽,再說,咱們去李家前,得好好裝扮一番。”
說著,青蘿將關敬軒拉進了一家布店,里面掛著不少新做出的衣衫袍子,價格有高有低。
青蘿先為關敬軒找了幾套,逼著他每一件都試了試,最后選中一件寶藍色素面錦袍,這錦袍領口袖口都用銀線繡著團花暗紋,貴而不俗,又多了幾分超逸,最重要的是,這件錦袍穿在關敬軒身上好似量身定做一般,將他寬闊的肩膀和頎長的身形展現的淋漓盡致。
圍著柜臺轉了一圈,青蘿又買了一條白色如意絲絳系在他腰間,還給他配了一雙黑色繡玄文的長靴。
這么一番收拾下來,連賣布的老板眼睛都看直了。
簡直是帥到不能直視啊!
青蘿看著自己的杰作暗暗得意,輪到自己的時候便隨意地換了一身普通的裙衫,便立刻挽著關敬軒的手出門,興沖沖地說:“哥,走,上街試試效果。”
關敬軒第一次穿這么好的衣服,有些微的緊張,走起來便不那么自然,可這并不影響他整體的效果,反而讓他與街上余下紈绔子弟的張狂相比,更加謙遜溫和。
“瞧,這是誰家的公子啊?”某結伴上街的一雙女子紛紛回頭。
“長的好俊啊!怎么從來沒見過啊。”街道邊正挑著飾物的女子駐足驚嘆。
“哎,哎,他看我呢!”某女欣喜地捂著胸口作花癡狀。
關敬軒英俊清癯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粉紅色,轉頭向青蘿正色道:“妹妹…她們為什么看我?是…我的臉上臟了嗎?”
“對…你的臉上有塊灰。”青蘿忍住笑,從袖中抽出一塊帕子,踮著腳在哥哥的臉上象征性地擦了擦。
因為自己太高,為了能讓妹妹的姿勢舒服些,關敬軒下意識地彎了彎腰,這個曖昧舉動無疑讓他二人之間的關系撲朔迷離起來。
青蘿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一冷,四周涌動著數不盡的寒氣,配合著空氣中流溢的醋意,周遭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鋪天蓋地而來,簡直要將她殺死在原地。
假裝擦完灰,青蘿再次仰起小臉,幸福地挽著關敬軒的胳膊,得到的他寵溺的微笑。
自此,青蘿就在眾女艷羨的目光中沿著大路行走。
啊,跟帥哥走在一起,壓力山呀!看到李家門前兩頭威武的石獅子和黑漆的匾額,青蘿發出由衷的感慨。
“何人?”
門口兩名家丁阻止了就要上前的關敬軒和青蘿。
“在下姓張,有寶物要獻給你們家老爺,煩請通融。”關敬軒按青蘿一路上為他設計好的臺詞開口。
那兩個家丁看見關敬軒和青蘿穿戴得體,特別是關敬軒,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貴氣,倒也不敢放肆,用略微溫和的語氣說:“請稍等片刻,我們去通知管家。”
青蘿無聊地站在門口,四處打量,這李家果真是夠富貴奢華,光是這宅子幾乎就占了兩條街,紅瓦白墻內隱約能瞧見亭臺樓閣,廊腰縵回,假山瀑布,林木蔥蔥。
正贊嘆中,門口忽然前呼后擁地走出一位明艷的女子。
那女子穿著華貴,頭上珠翠叮當,手里還牽著一條黑色的大狗,那狗毛發光澤,長的十分兇惡,看見青蘿,便汪汪地大叫起來。
關敬軒怕那狗傷到妹妹,立刻閃到她的身前。
“你們是誰!竟敢驚了我們家小姐的‘大將軍’!”女子身后,兩名兇神惡煞地家丁沖了上來,挽起袖子,似乎要教訓青蘿。
青蘿氣的怔了,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聽家丁的口氣,這個女子該是李府的小姐,明明是她的狗對這自己狂吠,怎么反而成了自己驚嚇了她的狗?而且這狗居然還叫什么大將軍!
抬頭一瞧,青蘿澄澈的雙眸中,瞳孔慢慢收縮著:好家伙!冤家路窄啊!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齊老板那,揚言要挖了哥哥眼睛,打折他腿的跋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