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當觀眾們都對她兩失去興趣,將目光集中在另外兩名選手身上時,青蘿眉頭上的皺紋終于得以舒展,拿著刻刀的手動了起來。
見她終于有了動作,看臺上的觀眾都是一陣興奮。
關敬軒的唇邊也流露出歡喜。
可青蘿堪堪下刀,就聽李云燕輕哼一聲,嘴角揚起十分欠扁的弧度。
“關青蘿,真以為我們李家治不了你嗎?”
青蘿眉頭一皺,木雕最講究平心靜氣,需要投入完全的精力才能雕刻出最完美的作品,李云燕偏偏挑她動手時挑釁,顯然是要擾亂她的心神。
不過自己可沒這么蠢,這點小伎倆,自己分分鐘就能看穿。
“你瞧,這是什么?”
李云燕見青蘿不搭理她,隨手從腰間拿出一枚金簪,那簪子樣式古樸,是壽寧縣中年貴婦中最流行的飾品。
青蘿就當她不存在,手里的刻刀一刻沒有停止。
“人家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最是貼心孝順。可本小姐瞧你居然為了一時的榮耀而致親娘的性命于不顧,實在是禽獸不如!”
李云燕罵的惡毒,臨了還啐了一口,青蘿和她站的較近,只覺空氣中一陣氣流裹著痰飛了過來,頭輕輕一側,已經閉了過去。
“找茬是嗎!”
青蘿怒目回瞪,卻意外地發現李云燕手里的金簪!
“你從哪得到的這個簪子?”
青蘿的表情上終于有了一絲惶恐,因為相距較近的她清楚地看見李云燕手里拿著自己親自買來送給母親龐氏的金簪!
難道阿娘落到李家手中了?
青蘿微微打了個寒戰,放下手中的雞翅木。
“告訴你,如果我娘少了一根頭發,我讓你李家雞犬不寧!”
泠然的目光看的李云燕臉上的笑容一僵。
眼前的女子不過只有十二歲,為何會有如此凌厲的目光?
李云燕強自鎮定,嘿然冷笑:“害怕了?”
青蘿知道她在誘自己分神,再繼續追問她也不會真的告訴自己,只是阿娘是否真的落進李家手中?如果阿娘真的已經被李敘之劫持,自己該怎么辦?立刻認輸換回母親?
青蘿心中焦躁異常,如果是平時,她早已放下刻刀飛奔回關家,可是此時此刻,她已經辨別不清李云燕是再耍她,還是真的!
“啊!”
口中不經意地發出一聲疾呼,低頭一瞧,左手食指已經有鮮血沁出,原來一個不留神,竟被自己的刻刀劃傷。
噗嗤,李云燕掩嘴一笑,冷嘲熱諷道:“這樣的手法也敢來丟人現眼!”
“嘿!”
場上李家的心腹響和起倒彩。
齊老板等人臉色都不好看。
“這個小姑娘是誰舉薦進決賽的?”東陽木雕的當家人華稟鑒面色不悅,木藝大賽辦了這么多界,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選手割傷了自己的手,這樣的技藝居然能進決賽,簡直是在拉低整個大賽的檔次!
縣太爺趁機嘿嘿一聲:“想必是走了誰的后門。”
剩余的兩名評委,楚潮和朱子昂全都默然無語。
關敬軒為妹妹捏了一把汗,她平日絕對不是焦躁的人,今日為何會這樣?因為李云燕拿出金簪是背對著關敬軒進行的,所以除了青蘿,臺上的評委并臺下的觀眾都沒看到李云燕的這一舉動,至于說話,眾人倒是瞧見了,只是對手象征性地寒暄幾句,也是正常。
“李、關兩位選手。”
楚潮從坐上施施站起,禮貌地說:“請不要說話,以免影響余下兩名選手的發揮。”
李云燕聽罷,不服氣地說:“大賽也沒規定參賽的人不能說話,再說我影響了誰?”
主席臺一片驚訝之色,沒想到居然有選手敢咆哮評委。
楚潮展現出他翩翩公子、溫文如玉的一面,臉上露出淡然的笑容,可口中的話足以嗆死人。
“大賽評委有權力取消參賽選手的比賽資格。”
短短的一句話,立刻讓囂張跋扈的李云燕閉了嘴。
青蘿知道楚潮發現李云燕一直在干擾自己,這才出聲制止,雖然表面上兩人都被警告,實則他是在暗中幫助自己,想到這,不由投去一個笑容,表示感激。
楚潮在旁人不注意時點了點頭,示意青蘿安心比賽。
有了他的鼓勵,青蘿深吸一口氣,不再想別的,拿起刻刀,開始勾勒自己心中所想的圖案。
這次比賽,她想利用雞翅木的紋理雕刻一只彩秀輝煌的鳳凰!
鳳凰被稱為百鳥之首,歷來被楚人視為吉祥的象征,而且鳳凰身具多種動物的特點:脖頸柔而細長如同蛇頸、背部隆起形似烏龜、喙如雞,頜如燕;尾毛分叉像魚,體態如鶴。
這種多樣性的雕刻最能考驗參賽者的技藝,只有每一部分都恰到好處,雕刻的栩栩如生,最后才能充分展現出萬物之靈的風采。
青蘿相信,只要自己用心雕刻,必定能震動所有評委。
半個時辰后,鳳鳥的雛形終于雕刻出來,不過現在青蘿手里的鳳凰看起來如同一只丑小鴨,需要進一步的將各個部位精雕細琢才行。
咳咳。
正當青蘿略微放松心情時,身邊飄來熟悉的味道,嗆得她一陣咳嗽。
抬眼望去,李云燕居然意態閑事地抽著旱煙!而那煙袋分明是關老爺子之物。
青蘿勃然大怒,如果不是下面萬眾矚目,她分分鐘十戒出手,結果了眼前該死的女人。
這回李云燕的動作較明顯,連臺下的關敬軒也瞧得分明。
關敬軒心中一震,急急地站起身,朝場外跑去。
“關兄你做什么去?”
齊老板看著關敬軒飛也似的背影,驚訝萬分。
“這個李小姐真是太卑鄙了!”吉祥握緊拳頭憤憤不平地說:“你看她將姑娘嗆成了什么樣子!”
“她想借此干擾青蘿姑娘的心思,無恥!”
小宋呸了一口。
“可她自己也沒動手,難道她要放棄比賽?還是自知不敵,自己贏不了也不讓青蘿姑娘獲勝?”
齊老板皺眉看著臺上的李家小姐,心中狐疑萬分。
“比賽不能抽煙。”
楚潮再次起身申斥李云燕。
“呵!”李云燕隨手將煙袋扔在地上,竟不與楚潮糾纏。
楚潮拂袖回到坐上,冷目灼灼地盯著李云燕。
“她為什么不動手?”朱子昂側頭問身旁的華稟鑒。
華稟鑒瞳孔慢慢收縮著,“誰說她沒動手?你看她左手!”
經華稟鑒的提醒,眾人才將目光投向李云燕的左手,只見她的左臂一直垂在身側,左手藏在袖子中,看不清楚,可是地上分明有一堆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