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希一怒之下,原路返回自己所住的房間,剛一推開房門便看見一個侍女正在整理床榻,侍女亦是被大力推開房門的顏希嚇了一跳,待看清了是顏希這才松了一口氣。
侍女名叫小月,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是個相貌清秀的小姑娘,顏希住在這里幾日一直是小月精心地照料她,每日定時定點過來送吃送喝,雖然沒能說上幾句話,但顏希心里很是感激她的細心照顧。
“顏姑娘,出什么事了?”看顏希怒氣沖沖,小月怯怯地問了句。
顏希深吸了一口氣,硬是將那口怒氣咽了下去,面對小月換上了一副笑臉:“沒事,就是讓一個傻子氣到了。”
“傻子?”小月一愣,追問:“哪里來的傻子?易府戒備森嚴,若是真有傻子跑進來可不得了,興許會被護衛殺了。”
“就是那個拿箭射了我,卻避重就輕地說成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人。”不說還好,一說起他來,顏希就莫名地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說蕭二少爺?”小月更是震驚不已,她沒想到二少爺救了顏姑娘的命,而顏姑娘卻反過來說二少爺是個傻子。
“蕭二少爺?你是說救我的人就是蕭二少爺?”
“是啊!”
顏希大驚失色,這簡直就是晴天里的一道霹靂,易蕭,蕭二少爺……她怎么就沒想到易蕭就是那蕭二少爺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大少爺要謀害的不正是易蕭么?想到這里,顏希徹底慌了神,不由分說地沖出房間,朝著那涼亭狂奔而去。
慶幸的是,易蕭還在涼亭,她趕緊跑了過去。
“易蕭,你聽我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剛知道你就是二少爺,大少爺真的要殺你……”還沒有跑到易蕭面前,顏希已經忍不住向他解釋起來,可不料,在那涼亭之上除了易蕭還有另外一人,那人亦是身穿一席白色袍衫,坐在涼亭的椅子上,易蕭與那人面對面站著,在顏希的那個角度看,易蕭的身體完全擋住了那人。
當顏希看到那人時,腳步剎時放慢了下來。
那人自然也聽到了顏希剛剛所說的話,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走到涼亭的石階處等著顏希走過來,冷峻的臉上帶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距離感,陰翳的黑瞳更是死死地盯著顏希驚慌失措的臉。
此人看似與易蕭年齡相當,膚色較易蕭暗一些,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卻又透著讓我無法接近的深度冰冷。
“姑娘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我為何要殺我的親弟弟?”此人黑瞳直逼顏希,冷冷地問道。
是這個聲音,假山后面那個男人的聲音。
“我……”顏希不知如何回答,當面拆穿他必定對自己沒什么好處,最關鍵的問題是易蕭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他輕信的只有他眼前的這位大少爺。
“姑娘到底從哪里聽到了這樣的閑言碎語?”大少爺冷若冰霜,逼視著顏希,顏希從他的眼神中倒是看不出有絲毫的憤怒,不過,她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眼前這人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能夠在暗地里算計自己的弟弟,必定不是什么善茬,還是不要跟他有什么正面沖突為妙。
顏希美眸一轉,看向了站在大少爺身后的易蕭,卻見他朝自己投來了鄙夷的目光,當下心就涼了半截,看來無論她說什么他也不會相信的。
“可能是我聽錯了。”顏希微微垂眸,淡淡地說。
“老二,不是我說你,就算是出于善心也不要隨便把什么女人都往家里帶,給些銀兩打發了便是,這萬一要是傳出去,以后還有誰家的姑娘敢嫁你。”大少爺不再理睬顏希,話鋒一轉怪罪了易蕭幾句,易蕭連連稱是,說會立刻打發了顏希走。
最后冷冷地睨了顏希一眼,大少爺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見大少爺走遠了,顏希正要向易蕭解釋剛剛情急之下自己無奈只能說是聽錯了,誰知易蕭卻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塞進她手里。
“拿著這個走吧,看你孤苦無依,應該需要這些。”
“這跟銀子沒關系,我真的聽到他……”
“走!”一聲暴喝,顏希徹底愣住了。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易蕭額頭青筋爆起,怒視著顏希的目光中像是要迸發出憤怒的火焰,這個表情顏希是見過的,曾經易蕭也對自己發過脾氣,雖然只是唯一的一次,但當時他臉上的表情和眼前這張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
“易蕭……”
“瘋婆子,還不走?難道要讓我叫護衛過來?”易蕭對她的態度無疑是厭惡與嫌棄,為此她感到深深的失落,就好像那唯一的一次與易蕭吵架,易蕭大發脾氣沖著她大喊‘滾’時的感受相差無幾。
那一次,顏希摔門而去,但是除了和易蕭的家她根本無處可去,一個人在冬日凄涼的大街上像只游魂一樣飄蕩,她又冷又餓,不顧擦肩而過的行人的詫異目光,哭得唏哩嘩啦,最后,易蕭在一個小公園里找到了她,那時候的她已經凍得快要沒有知覺了,后來她才知道,易蕭那天找了她整整一夜,知道她沖出家門的時候只穿著單薄的衣服,既沒錢也沒帶手機,一定像個小可憐似的四處游蕩,所以瘋了似的找她。
想到這里,顏希已是淚流滿面。
眼前這有著和易蕭一模一樣面孔的蕭二少爺竟是這般愚鈍,自己的哥哥要殺自己他渾然不知,反過去還要維護他,自己想要幫她卻被他反罵成瘋婆子。
“如果你哪天死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很想沖易蕭警告這么一句,可是她忍住了,緊緊攥著易蕭塞給她的那袋銀子默默地轉身離開。
她不敢奢望身后那個人會追上來,對他來說,她應該只是一個不幸被他的箭刺傷,可憐可恨又精神不太正常的瘋婆子,那么既然如此,就讓他去死吧!何必管他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