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譯抓起一本書不由分說朝他扔去,臉色發青,嘴唇發白,然后打開教室門跑了。她不能再待在這里聽他恣意說著傷害雙方的話,不然,兩人非掰了不可。有沒有什么現成的公式定理可以教她,要怎樣才能相愛容易相處也順利?
馮雯雯見她捂在被子里不肯起來,罵她沒出息,說:“瞧你那走火入魔的樣兒,還定理公式呢!溝通啊,溝通是連接心靈唯一的橋梁。這你也沒聽過?”
唐譯揉著腫的核桃般大的眼睛呸了一聲,“我是忠實的唯物主義者。心靈是什么東西,你能拿來給我看看嗎?”
“我看你是徹頭徹尾的詭辯主義者吧?”馮雯雯氣得罵了句“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不再理她,上課去了。
唐譯用熱騰騰的白煮雞蛋敷眼睛的時候心想:我是愚蠢的戀愛主義者。
陳上最近情緒很低落。唐譯從來沒有這樣跟他冷戰過,電話不接,見到他完全把他當空氣,賠禮道歉那一套全不理會。酒醒后他懊惱不已,自知理虧,卻又不知該如何挽回局面,有時候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沒有辦法排遣,難免會干出借酒澆愁這樣的蠢事。
幾杯酒下肚,他自顧自說著話,絮絮叨叨像個話癆,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在聽,“那時候還是在英國,真心話大冒險,別人問我相不相信一見鐘情。我說相信。所有人都笑我,沒有人當真。我還記得第一次在人潮中看到她的瞬間,穿著一件湖水藍的半身裙沖著我皺眉,我像被電擊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走過來跟我說話,說對我一見鐘情。那段時間,幾乎每天晚上都做夢,夢里全部是她。”
“那你有沒有跟她說過?”
“這怎么好意思說,又不是什么好夢,她不罵我下流才怪。”
郝蕾一手撐在下巴上,敲著桌子問:“男生是不是都有初戀情結?”
“我在英國沒有辦法給她打電話,就拼命給她寫信。哪知道信沒寄出去,全部退了回來。給我寄信的那個加拿大人,收了我那么多的跑腿費,竟然不貼郵票!一年后我從我媽那兒拿到那些退回來的信,都快瘋了!”他想盡辦法回了一趟國,依然沒有見到她。
“她也不知道?”
“這么丟臉的事,搞得我跟笨蛋似的,我巴不得沒有人知道。”
郝蕾怔怔地看著他,過了會兒嘴角扯出一絲微笑,“她一定讓你覺得她不夠愛你,所以你才會這樣。”
他擺了擺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理我,沒想到這么讓我難受。”
“所以,你這是拐著彎兒告訴我——除了她,你對別的女人沒興趣?”
陳上沉默地看著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慢,“我有女朋友,從來沒有瞞過人,我以為大家都知道,我對你只是——”
郝蕾粗魯地打斷他的話,臉上神情隱忍而不滿,快速說:“我明白你想說什么,不過你未免太小瞧了我。我以為男女朋友不做情人是做好的狀態,這樣更容易天長地久。”因為得不到,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神秘和向往。
正如分手的原因恰是因為在一起。
她說的這樣的瀟灑和無所謂,陳上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覺得自己杞人憂天的可笑。兩人沉默了許久,她突然惡作劇般笑起來,“以后還出來打網球?”
“當然。”陳上不得不禮貌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