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坤看著柳依然將墜胎藥喝下，冷冽的眸子狠狠白了眼鄭媽媽，似在暗示什么，卻又似在警告什么。

鄭媽媽膽怯的站到一邊，低著頭，手指死死抓住手中的盤子。

龍吟坤垂眸，掃視了眼奄奄一息的柳依然。“照顧好王妃，如果王妃死了，本王就會讓你陪葬！”

語氣決絕而又霸道，聽得鄭媽媽不由一顫，急忙小雞啄米般點頭道。“王爺放心，奴婢定當全心全意侍奉王妃，決不讓王妃受到半點傷害。”

“噗通！”一聲。

當龍吟坤邪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鄭媽媽這才長舒了口氣，放松警惕的身體愣愣向后癱坐在了地上。

“你放心，剛才你服的不是墜胎藥，而是暖胃藥。只要能保住孩子，只要能順利將孩子送與安琪小姐，你就可以和家人團聚，從此遠離這是非之地，不在受此煎熬。”鄭媽媽爬到柳依然跟前，在她耳邊小聲叮囑著。

柳依然努力哽咽著，口腔內的苦澀味道許久不曾散去，腹中也的確暖暖的，像是有股熱流正在快速貫穿全身。

她的右臂越是強行用力就越是劇痛無比，直到痛的淚流滿面，這才欣然放棄。

“你不要再掙扎了，否則右臂是會癱掉的。那樣一來，你的后半輩子可就全完了。所以，與其抗拒，倒不如暫且接受，從而厚積薄發，一鳴驚人，從此永遠擺脫這苦難。”鄭媽媽略顯無奈的嘆息著，又是勸說道。

柳依然知道，鄭媽媽并不是在真的關心她，而是擔心她的命。如果她真想不開，死了。那么，金陵王肯定會讓她陪葬。

“你且躺下歇著，我去盛些熱水幫你擦洗身體。”鄭媽媽見柳依然一直不語，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一面暗自祈禱，一面拼盡全力的攙扶著柳依然，讓她躺在床榻之上。

鄭媽媽再看柳依然這luo露而又慘不忍睹的身體時，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眼角的熱淚跟著不自覺滑破臉頰。

“鄭媽媽，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會聽您的話，先養好身子，從而厚積薄發。”柳依然撇過頭，看著鄭媽媽搖頭嘆息正要離去的背影道。

鄭媽媽先是一怔，隨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可是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更加肆無忌憚的滴落。

“傻丫頭，你也別怪鄭媽媽心狠，只是鄭媽媽身為人仆，不得不聽主子調遣。”鄭媽媽剛一開口，瞬間就泣不成聲的趴在床榻前，抓住柳依然的手失聲痛哭起來。

柳依然看著鄭媽媽悲痛的深情，卻沒有安慰，而是停頓了下，道。“鄭媽媽，我想見玉兒了，你可否喚玉兒過來陪我說說話。不管怎么說，玉兒也都是跟了我十幾年的丫鬟，現在我又遭遇這般，心底不知怎的，就格外思念玉兒。您……”

鄭媽媽騰的抬起頭，淚水還掛在臉上，可是臉色卻瞬間大變，嘴角不自覺的抽/搐著道。“只是小姐，玉兒現在是安琪小姐那邊的丫鬟，而王爺現在又剛剛過去，如果我此時前去，那恐怕……”

“啊~！鄭媽媽，我突然感覺胳膊好痛，肚子也剜心的痛，你剛才的藥……我不會真的就這樣死了吧？鄭媽媽……”柳依然眉心一緊，極其痛苦的盯著鄭媽媽，烏黑大眼睛眨巴間，就已是淚眼摩挲，看得鄭媽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是的，這大夫怎么還不來，都這么久了。”鄭媽媽坐立難安的嘆息著，額頭都急出了汗，可是往門口看時，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也罷，既然小姐硬要見玉兒，那我這就去找玉兒過來。”鄭媽媽想著，心一橫，轉身便出了房間。

……

“小姐……”玉兒跟在鄭媽媽后面來到玉婷苑，一看見柳依然這副慘狀，就心疼的撲上來抓著柳依然的手，失聲哭泣著。

滿屋子一片的狼藉，矮幾，桌子，竟都斜斜的倒在地上。

床榻上，床幔也被撕去了好幾片。

柳依然光著身子臉色極差的躺在床榻上，身上只披著一層薄紗一樣的毯子，一邊還有許多鮮紅的血跡。

“小姐，王爺這是什么……”

玉兒焦慮的攥著柳依然的手，剛要開口的，可是柳依然卻臉一沉，刻意的看向鄭媽媽。

“鄭媽媽，你為什么還不去請大夫？難道你沒看見小姐受了重傷嗎？如果小姐有個三長兩短，王爺怪罪下來，這罪責誰來承擔？”玉兒倒也機靈，見狀，急忙轉身，生氣的盯著鄭媽媽責備道。

鄭媽媽倒吸一口氣，抬起的手臂就要對玉兒動手，可是再看柳依然時，卻又咬牙啟齒的強忍下心中怒火，轉身出了玉婷苑。

“小姐……王爺到底是什么意思？當初是他執意向皇上求的這門親事，但是把你娶入門后，不但不好好珍惜，卻這般折磨你，實在是太過分啦。”鄭媽媽走后，玉兒這才大著膽子，替柳依然憤憤不平道。

柳依然看著玉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道。“玉兒不氣。我都不氣，你氣什么？現在我不是還沒死嗎？”

玉兒著急的努著嘴，哭笑不得道。“小姐，我是替你感到不值。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傳的嗎？他們說，你是王爺撿回來的附屬品，一塊垃……”

柳依然垂眸，若無其事的抓著玉兒的手，不舍得看著玉兒道。“嘴巴是長在別人身上的，他們愛怎么說，就讓他們說去吧。就算我們阻止得了一時，還能阻止得了一世嗎？而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早上，你說要去處理那兩具尸體，可是一去就沒了音訊，你可知我一直都在擔心，擔心你會……”

玉兒沒聽柳依然的話，只是不自覺的低下頭，強忍著呼之欲出的淚和那想說，卻又不敢說的話。

鄭媽媽剛才交代過她，過了今晚就要將她送去和鄭媽媽的侄子完婚，從此之后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見柳依然了。

玉兒哽咽著，很想告訴柳依然真相，但是卻始終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