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陳青山忙著洗碗刷鍋，陳星遠不知道從哪里拿出兩個小木凳。

“娘，我們去院子里乘涼吧！”

“好。”

此時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院子里的熱氣消了很多。

程萱選了青石路旁邊平坦的地方，放下木凳坐了下來，陳星遠坐到了她的旁邊。

程萱仰著頭，天上已經亮起了很多星星，比起前世，這里的星星似乎又大又亮。

“星星，你認得這些星星嗎？”

陳星遠也仰起頭來，抬手指著一個方向說：“我認識，這是牛郎星，那是織女星。”

程萱這才想起來，古人對星星的稱呼跟現代的星座不同。

她打消了想要教陳星遠學習星座的想法。

“星星認識字嗎？”

陳星遠搖頭，“爹爹說，等我再大兩歲，就送我去讀書。我聽李奶奶說，去讀書要花很多錢。娘，要是花錢很多，我就、就不去了。”

程萱看的出，雖然陳星遠嘴里說不去，其實眼中都是渴望。

“你喜歡讀書嗎？”

陳星遠抿了抿嘴唇，遲疑了片刻，才道：“我不想讀書，我只想快點兒長大，讓爹爹不那么辛苦。”

這么小的孩子就這么懂事，真是招人疼。

“星星今年幾歲了？”

陳星遠歪著頭想了想，“我今年四歲了，下個月十二號就過生日了。”

小朋友的樣子好可愛啊！

程萱抬手摸摸陳星遠的頭，道：“星星今年才四歲，不急著去上學。你要是想讀書識字，娘可以教你。”

陳星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娘，你、你能教我讀書？”

程萱笑著點頭，“娘的字寫的不好，但能教你讀書識字，也會教你字詞的意思。”

陳星遠突然站起來，轉身跑進屋去。

“爹爹，娘說要教我識字。”

陳青山洗了一個甜瓜切開，正在去里面的瓤，聽了陳星遠的話，手里的動作一頓，愣怔怔的看著他，“你娘說……要教你識字？”

陳星遠用力點頭，“對。娘說她字寫的不好，但可以教我認字。爹爹，娘居然識字呢！”

在這個村子里，識字的人有，但大多不會寫，能教人讀書識字的更少，全村子里找不出兩三個。

小萱她居然能教星星認字？

他跟她成親這么多年，卻不知道她居然識字。

陳青山不露聲色，把甜瓜切成一塊一塊的，先給了陳星遠一塊，然后端著盤子來到院子里，在陳星遠剛才坐過的木凳上坐下。

“小萱，吃甜瓜。”

“謝謝。”

程萱笑著接過陳青山遞給自己的甜瓜。

“青山哥，你也吃。”

“好。”

看陳青山也拿起一塊甜瓜，程萱才低頭咬了一口。

好甜！脆甜中還帶著點兒綿軟，口中滿是甜瓜的香甜。

“這瓜好甜啊！是李嬸家里種的嗎？”

“是。李嬸跟我說過，說她家今年種了甜瓜。”

“青山哥，等明年咱們也種幾棵吧？這瓜這么甜。”

“好。”陳青山三口兩口就吃完一塊甜瓜，“之前我沒有時間，后院的地荒了一半。現在我有時間了，會把剩下的地修整好，你想吃什么，咱們就種什么。”

程萱笑起來，“我沒有什么想吃的。剩下的地能種什么就種什么。我看咱們院子里有井，澆水方便，可以多種些菜。自己吃不完，可以拿去賣。”

陳青山點頭，“好，聽你的。”

他看程萱一塊甜瓜吃完了，又遞給她一塊。

程萱咬了一口，見陳青山不吃，道：“青山哥，你也吃呀！”

陳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扯扯嘴角，“我、我晚飯吃的有點兒飽，吃不下了。”

陳星遠的甜瓜也吃光了，又拿了個木凳過來，在程萱旁邊坐下。

程萱拿了一塊甜瓜給他：“星星，吃甜瓜，還有好幾塊。”

陳星遠沒有拒絕，接過甜瓜在旁邊吃起來。

陳青山想著剛才陳星遠說程萱教他識字的事，問道：“小萱，你想教星星識字，需要我去買紙筆嗎？要買什么書嗎？”

程萱早就想好了，“不用買書，我只是教星星簡單的字詞。也不用買紙筆，我現在只教星星寫字的框架，等他多認些字，正式讀書了，再給他買也來得及。”

“沒有紙筆怎么寫字？”

程萱笑起來，看到青石間的縫里有棵小草，隨后折了根草葉，在青石上寫了個字。

“找些西沙，放到平坦的地上，拿跟細棍就可以當筆了。”

陳青山恍然，“這倒是個辦法。”

陳星遠在旁邊道：“娘，你剛才寫的是字嗎？”

“對。”程萱點頭，“我剛才寫的是星星的星字，也是陳星遠的星。”

“娘，我要學。”

陳星遠把剩下的一小塊甜瓜塞進嘴里，含含糊糊的說，“娘，教我。”

程萱笑起來，“這會兒天黑了，明天我再教你。讀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不用著急。”

陳星遠像是聽懂了，認真的點頭，“娘，你明天一定要教我。”

陳星遠這么迫切的想要學習，程萱自然一口答應。

她是正兒八經寒窗苦讀十六年的大學生，不說讀書識字，什么數理化，文史哲都難不倒她。只是很多知識在這個時代里是用不到的。

“小萱，你……我都不知道你識字……”

程萱抬頭，對上陳青山深邃忐忑的目光，莞爾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