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萱早早就起來了，她惦記著去集上賣糯米糕。

天這么熱，早點兒去能早點兒回來。

陳青山進門，正好看到程萱捶著腰慢慢下炕。

“小萱，你腰不舒服嗎？”

程萱扶著腰坐到炕上，“可能是昨天彎腰做糯米糕的原因，早上起來腰酸的厲害?！?/p>

“你躺下，我幫你揉揉。”

“好。”

程萱可比陳青山坦然的多，絲毫不害羞，直接側躺到床上，讓陳青山幫忙揉腰。

陳青山一邊揉著，一邊叮囑，“小萱，你現在不必從前，不能太勞累了。以后有什么事兒，讓我來就行。我不會做的，你教我做，我肯定會……”

陳青山的大手干燥溫暖，力道恰到好處，程萱被揉的十分舒服。陳青山的嘮叨她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低沉的聲音更是特別催眠，她的意識漸漸迷糊。

陳青山揉了好一會兒，見程萱沒有動靜，抬眼看時，卻見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他靜默下來，手下的動作也變得輕柔。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萱猛地一睜眼，“青山哥，幾點了？我是不是睡著了？”

陳青山卻笑著說：“沒過多久。”

程萱卻翻身坐起來，急急火火的要下炕，“不能啰嗦了，天這么熱，咱們要早點兒去。”

陳青山連忙攔下她，讓她在炕上坐好，彎腰給她穿好鞋，這才扶她下床。

陳青山早上熬了玉米粥，熱了剩下的千層餅，拌了個黃瓜。

程萱咬了口餅，說：“這餅就是剛做出來好吃，這會兒不脆了?！?/p>

陳青山笑笑，“還是好吃的?！?/p>

陳星遠也跟著說：“不脆也好吃?！?/p>

程萱搖頭，這爺倆真是好打發，一個千層餅就覺得好吃了，以后我會做更多好吃的，讓你們見見世面。

陳青山早就跟李嬸借好了牛車停在了院子里，陳星遠知道要去趕集，蹦跳著第一個上了車。

程萱笑著搖頭，卻沒阻止。

小孩子都喜歡出門，再說讓他自己在家她也不放心。

陳青山看了看昨天做好的糯米糕，圓圓鼓鼓的，放了一晚上也沒變模樣，再低頭聞一聞，清甜的糯米味里明顯的豆沙味兒，依然誘人。

怎么保存這些小圓子，他可是費盡了心思，因為怕家里有老鼠偷吃。

他把小籃子放到大竹筐里，用繩子吊在臥房里，離地面有半人多高，上面蓋了蓋子，蓋子上面還壓了幾塊干凈的小石頭。

今天看糯米糕安然無恙，他算是松了口氣。

走到半路，程萱才想起來問陳青山，“青山哥，咱們去趕集賣東西，不用辦什么手續吧？”

“不用?！标惽嗌娇隙ǖ幕卮?，“其實這個集市興起來才幾年，衙門為了讓集市興旺，承諾了十年不收稅，而且無需去衙門登記，無論是誰，都可以擺攤來賣?！?/p>

這樣倒是方便多了。

程萱由衷贊嘆，“這衙門老爺倒是挺為老百姓著想。”

“是??！咱們大齊朝剛剛開國十幾年，皇上吃過苦打過仗，所以能體諒老百姓的苦楚?！?/p>

程萱聽了這話，心里安定了很多。

她學過歷史，唐宋以后的朝代，開國之君都是比較賢明的，之后的幾十年應該比較安穩。

只是……大齊朝？自己不記得有這么個朝代呀？

程萱想了好會兒也沒有想起來，干脆不想了。

前天的雨下的真不小，兩天了路上還有積水，有的地方還很泥濘。

雖然路不好走，但路上遇到的去趕集的人似乎更多了。

程萱不明白，陳青山道：“前天的雨太大了，很多地里有積水，沒法兒割麥子，除草刨地的活兒也沒法干，只能干點兒別的了。”

程萱興奮起來，“趕集的人多，我們的糯米糕也會賣的快些。”

陳青山心里還是沒有底，但看程萱這么期待的樣子，不舍得說沒有信心的話。

到了集市，陳青山直接趕著牛車去了賣包子、油果子的地方。

上次程萱就發現賣熟食的地方賣家不多，空著好多攤位。

今天來了一看，賣熟食的賣家比上次還少。

程萱選了賣包子旁邊的空位，讓陳青山把牛車停下。

陳青山停下車，先把程萱和星星扶下車，然后拿出一塊大麻布鋪在攤位上。

攤位是用木頭搭起來的，有半人高，上面鋪著半米寬的木板。

因為下過雨的原因，木板上面很干凈。

程萱讓陳青山拿了六籃糯米糕，一一擺在攤位上。

她在小籃子上蒙了一大塊干凈的布，只露出一個籃子里的白團子。

程萱在攤位前站定，立即有人走了過來。

因為程萱年輕又漂亮，雖然穿著樸素，但干干凈凈，又面生的很，一點兒也不像做生意的。

他看看程萱，又看看攤位上擺的糯米糕，開口問道：“這位娘子，你這賣的是什么？”

程萱看著自己攤位前的第一個客人，三十多歲的年紀，中等個子，穿著月白色的圓領長袍，像是個有學問的。

她微微一笑，道：“先生，這是糯米豆沙糕。軟糯清甜，不油膩，正是夏天吃的?！?/p>

“糯米豆沙糕？”男人再次低頭看著籃子里的白團子，“怎么賣的？”

“五個十二文?！?/p>

“十二文？倒是不貴。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味道如何，您嘗一嘗就知道了?！?/p>

程萱沖著陳青山眨眨眼，陳青山立即從車里拿出一個淡綠色的瓷盤，上面一個胖胖的白團子。

這個盤子是程萱好不容易從家里找出來的，白色的團子配綠色、淺藍色的盤子最好看。

當著客人的面，陳青山用刀把白團子切成四份，然后在白團子上插上一根細細的木頭簽子。

這木頭簽子是昨天晚上陳青山做出來的，當然是程萱的提議。

程萱笑著示意客人：“先生，您可以嘗一塊，喜歡再買?！?/p>

客人看著新奇的攬客方式，挑眉看著程萱，“我可以吃一塊？不要錢？”

“對。您吃了不買也不會要您錢。”

客人看了眼程萱，又看了眼白團子，切開的白團子里露出紅褐色的豆沙餡，看上去就好吃。

他抵御不住美食的誘惑，拿起木簽，叉起了那小小一塊白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