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

程萱不明白。

“對。”李嬸喝了口水道，“不說陳大虎成親，要忙的事兒很多，就說收麥子，也要他們忙不少日子。”

程萱想了想，也是，陳家那么多地，種了那么多麥子，收的話怎么也要好幾天。

李嬸繼續(xù)道：“之前青山不是找了人去找陳九成，說要收麥子，陳九成不同意，還不讓青山干地里的活兒了嘛！轉過兩天他就去找了人來家里說要收麥子，卻不想下了雨，只能等著。好不容易天氣晴了，打麥場的地面干了，以前說好來收麥子的長工卻沒空來了。陳九成干不了活兒，陳大虎更是十指不沾泥的少爺，指望不上。陳九成讓陳大虎去找陳大龍回來，陳大龍卻說豆腐鋪子忙，他抽不開身，不肯回來。呵呵，陳九成沒有辦法，只能去別的村找長工，人家趁機多要了不少錢。陳大虎不肯下地，陳九成一大把年紀了，這會兒在地里帶著工人收麥子呢！”

程萱心里覺得解氣，但更加擔心。

“李嬸，你說他會不會再來找青山，讓他回去干活？”

李嬸“呸”了一聲，“陳九成他有那個臉嗎？他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不用青山種地了，怎么可能再回來找青山？”

程萱稍微心安了些。

李嬸想了想，又道：“你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家人向來不要臉，說不準吃不了苦就會回頭來找青山，而且，何翠花一直惦記你家的房子，哪會那么容易放手？”

“那……李嬸，我們該怎么辦呢？”

“這個……”李嬸壓低了聲音，“小萱，要我說，你們干脆跟陳家分家！只有干干脆脆的分開，互不干涉，你們以后的日子才會好。”

這話正和程萱的心意。

“李嬸，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我怕陳九成和何翠花不愿意分。”

李嬸靠到椅背上，嘆口氣，“是啊！他們怎么能舍得青山這么大個勞動力？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聽這意思，李嬸是有辦法。

程萱連忙問道：“李嬸，有什么辦法？”

“小萱，你的病好了，村里其他人知道嗎？”

程萱搖搖頭，卻又道：“應該是沒有人知道我病好了，但前天我去趕過集，怕是有人見過我。”

李嬸低頭沉思了片刻，道：“趕過集也不要緊，你只要這樣，這樣……然后讓青山去找里正……”

“這事兒里正說的算嗎？”

“當然說的算。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兒，里正說的就算！”

“謝謝李嬸，我知道怎么做了。”

程萱回到家里，看看時間還早，想著把編草籃剩下的草全部用完。

陳星遠湊過來，非要跟她一起做，程萱無奈，耐著性子教他，陳星遠包糯米糕不行，編小草籃倒是很快上了手，歪歪扭扭的，居然也編成了一個。

跟陳星遠一起把草用完，家里又多了幾十個小草籃。

程萱忙完，覺得有些累，拿出兩個糯米糕來給陳星遠吃，讓他自己玩，她去炕上躺著休息。

她覺得自己只是一閉眼，一睜眼，居然一個小時就過去了，看看時間，已然十一點多了。

程萱看著自己智能面板上的APP，已經全都亮起來了。

既然這些APP都被激活了，自己要徹底利用起來才行。

“娘，你醒了嗎？”

陳星遠在門口小聲問了句，掀開門簾見程萱睜著眼，這才跑進來。

“娘，我餓了。只是……爹爹還沒回來……”

程萱起身下炕，“你爹中午怕是回不來，你等著，娘去做飯。”

陳青山不在家，程萱熱了餅子，炒了個茄子，再加上吃剩下的雞肉，簡單吃了一頓。

她已經會燒火了，但還是手忙腳亂的。

吃飯的時候，陳星遠問：“娘，你說爹爹能把糯米糕都賣掉嗎？”

“會的。”

程萱說的肯定，但心里卻沒多少底兒。

她想象不出來，陳青山第一次獨自去賣東西，會是什么情形。

陳青山挑著擔子，興沖沖的出了門。

路上沒什么人，這個時間，大多數(shù)村民都在地里忙著收麥子。

偶爾有行人認識陳青山，也是匆匆忙忙的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陳青山看到地里忙的熱火朝天的人，越發(fā)覺得自己應該去城里賣糯米糕。

如果去棗園村，應該也是這幅收麥子的景象，人們都忙著，肯定沒有多少人買他的點心。

想到這里，他的腳步越發(fā)快了。

陳青山挑著擔子進了城，看看影子，應該才過辰時不久。

他記得程萱的話，去有錢人家聚集的地方，或者是女人多的地方。

去有錢人家住的地方，陳青山能理解，為什么去女人多的地方呢？

程萱跟他說，是因為女人更愛吃點心。

是這樣嗎？陳青山半信半疑。

他先去了城南。

陳青山不怎么進城，但也知道縣城里的基本情況。

城南有河經過，河邊綠樹成蔭，再加上地勢平坦，有錢人喜歡修建大屋，所以那里住的都是有錢人。城北有山坡，有山丘，地勢不平，房屋普遍蓋的小而擁擠，住在那里的大多是窮人。

衙門在城東，城西則是大多數(shù)普通老百姓住的地方。

離衙門不遠，有兩條街，永平街和永安街，南北東西交叉，街上有各種店鋪，是曲江縣最繁華的地方。

陳青山只去過永安街兩次，第一次是他退伍回來，在街上遇到程萱，第二次是來給程萱請大夫。

兩次他都沒有好好的看看那條街。

他原本是想去街上看看的，但想著程萱的話，先去了城南。

陳青山看著城南寬闊的街道，整齊的大屋，心里沒有羨慕，只有期待，期待這里的人會買他的糯米糕。

他在寬闊的街上走了一個來回，真真是有錢人住的地方，門前的路都特別寬敞干凈，每家每戶都是朱紅色的大門，門口鋪著青石臺階，有的門口還有石獅鎮(zhèn)宅。

陳青山走了一個來回，并沒有出聲。

來的時候，程萱跟他說過怎么叫賣才會吸引人，他也保證自己會喊出來，可……可他在這里走了一圈之后，張了好幾次口，就是喊不出來。

他恨恨的捶了自己一拳，自己流汗流血都不怕，怎么怕喊個話呢？

不行，一定要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