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宮昊緊跟在秦管家身后，不會太近卻也不會太遠，總是保持著約一米的距離。
“秦管家。”
“秦管家好。”
……
雖然是一條相對僻靜的小路，一路上卻依舊有不少對秦管家打招呼的。而每一次，他們都會好奇的看向他身后的宮昊。
宮昊面色依舊平靜，仿佛這些目光注視的不是他。
他的這些反應，秦管家不著痕跡間都收入了眼底。
“你不好奇我要帶你去哪嗎？”秦管家陡然停下步伐，轉身低頭說道。
突然的停步讓宮昊一個踉蹌，如果不是快速保持了平衡險些撞上秦管家后背。宮昊抬頭，不算太高的身體站的挺直，眼神很平靜。
并沒有因為秦管家的問題起了太多波瀾。
“我好奇你就會告訴我嗎？”宮昊的反問，眉宇間隱隱透著股不爽。
秦管家笑了，輕輕的搖了搖頭。
宮昊嘴唇動了動，露出一抹譏笑。明知道問了人家不會答，自己干嘛還要多此一舉開口，不過是讓自己顯得更卑微罷了。
“小子，你的性子一直都是這樣的嗎？”秦管家突然蹲下身子，與宮昊平行對視。
似乎是想更加清晰的看透他的眼神。
“我一定要回答你的話嗎？”宮昊面無表情的再次開口反問。也許是感受到了秦管家窺視的眼神，宮昊的眼睛里多了一絲戒備。
秦管家微笑的搖了下頭，再次起身已經是背對著宮昊了。
小小年紀，卻氣質尊貴，說話進退有度，行為動作很顯然是長期受過指導。將這個孩子留下來真的好嗎？秦管家嘴角的笑漸漸收斂，眼神中多了絲顧慮。
宮昊站在那，秦管家不走他亦是一步不動。
過了幾秒的時候，秦管家終于開始動了步子，宮昊這才邁步跟上，依舊是不遠不近的距離。
“月先生，宮昊帶來了。”秦管家宮昊帶著進了主廳。
月律依舊坐在那個位置，如果不是他面前多了好幾份文件，秦管家險些以為他是特意坐這等宮昊的。
宮昊站在秦管家身后側右的位置，抬頭視線正好看向坐在黑色沙發正中央的月律，一個體形偏瘦可身體中卻透著強大氣息的英俊男人。
這時，低頭的月律突然抬頭，視線不偏不倚正好與宮昊對視。
也許，根本就是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宮昊看他的眼神。
一大一小兩雙眼眸對視，雖然月律眼神陰冷如鷹，宮昊卻也沒有閃躲的意思。盡管手心已經有些發潮，可是宮昊的眼神卻依舊堅定。
“不錯，比我想的有膽識多了。”
月律收回目光，話語中略顯滿意。將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到面前的茶幾上，順手端起一杯濃郁黑咖。
“宮昊，你知道我為什么找你來嗎？”輕呡了口咖啡，月律抬頭看著宮昊開口，秦管家早就自覺的站到了一邊，將地方留給月律和宮昊。
雖然還不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不過宮昊心里卻也大致猜到了。
“不知道。”
沒有一絲猶豫，宮昊直接開口說了這簡單卻由直接的三個字。
“還記得昨天你在泳池救下的小女孩嗎？”月律繼續問。
宮昊眼神閃爍了下，心中有那么一瞬間想要否認，不過猶豫了會，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他是我的女兒。”月律說完，見宮昊明顯的驚訝了下。
腦海中完全不能將那個完全單細胞的蠢小孩和眼前這個睿智的男人做出對比，這真的是父女嗎？這一刻，宮昊不禁有點懷疑所謂的基因遺傳。
不過這種驚訝也不過轉瞬而已，比起這個，宮昊更好奇他接下來的話。
是要感謝嗎？還是要懲罰自己對那只土撥鼠說了狠話？宮昊視線微低，在心中暗自猜測。
“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的女兒，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說，我都可以滿足你。”月律細長的手指輕摸杯子的邊緣，聲音緩慢的說道。
宮昊看著月律，似乎在確認他這話的真假。
“包括讓我離開嗎？”宮昊懷疑的問道。
“不包括。”月律想都不想，便瞬間否定。如果說今天沒有見宮昊一面，他一定會很無所謂的送他離開。可是現在，不管是月彎彎想見他，還是自己欣賞他。
每一個原因，都使得他必須留在月家。
宮昊的眼中流出一絲失落，可是他心中卻又明白，從他流落街頭的那天起，他就再沒了自己決定命運的權利。
他堅信自己有天會重新拿回這權利，卻絕對不是現在！
“謝謝月先生，我沒有什么想要的。”沒了自由，沒了命運，其他還有什么值得自己去要呢。宮昊的眼眸變得越發漆黑，似乎是將自己的內心又包裹了一層。
一般的孩子會這么說，月律也許會吃驚。
可是看著眼前的宮昊，他卻似乎一點都不吃驚他會這么說。或者說，如果今天宮昊真的開口索要什么了，他說不定反倒會失望。
“你救了彎彎，我如果不表示一下的話，別人該說我為人小氣了。”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月律這話聽起來沒有什么問題，可是宮昊卻不禁有種不好的感覺。果不其然，月律下面的話，令宮昊不禁皺了眉頭。
“這樣吧，你以后就跟在彎彎身邊吧，彎彎有的你都可以有，甚至可以和彎彎一起上高級學府。不過，同樣的，你必須保證彎彎平安高興。”
“就好像，昨天你不顧危險救彎彎那樣就做的很好。”
面上帶著親和的笑，月律倒是第一次對月彎彎以外的孩子這么溫柔的說話。
可是這話再溫柔，宮昊卻還是聽懂了這話的意思，和這話里隱藏的犀利。
“月先生讓我一個小孩來做小姐的貼身保鏢，是不是有點太輕率了？”宮昊這話太過直接了，秦管家忍不住為他捏了把汗，深怕他惹怒月律。
讓我給那只土撥鼠當男仆，簡直就是做夢。
低頭，在誰都看不到的角度，宮昊嘴角很是不屑的笑了下。
可是事實卻證明，在這件事上，做夢的是宮昊自己。看著背影嚴謹邁步向外的月律，想到他走之前扔下的那句話，宮昊也只有自嘲苦笑的份。
“要么當保鏢進高級學府，要么就永遠都只是一個無知低下的家仆。”
秦管家看著站著不動的宮昊，突然忍不住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