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萱把整個絳云殿都翻了過來，終于找出了幾件她覺得能拿得出手的厚禮想要送去華羽宮中。先前妃嬪們送給端木靈珠的見面禮中沒有一份能入端木靈珠的眼，這次她想要拉攏端木靈珠更得好好下一番工夫。

“娘娘是要把這些都給寧妃送去嗎？”如夢端茶進來看到何芷萱在細細端詳桌面上的幾件飾品，明明是愛不釋手的樣子，卻咬了咬唇放進了一個裝飾精美的錦盒中。

“是啊。”何芷萱嘆了一口氣，“就當是寄存在她那里吧。等扳倒了洛水月，我也不會放過她的。”何芷萱再也沒有了昔日的柔情，只顧算計著怎么得到后位。

如夢曾見過她年少單純的模樣，看到這樣子的她難免會心疼。若要說讓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如夢知道是何寧。何寧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把何芷萱逼回安南國入宮為妃，何芷萱不過是一個傀儡。只是安南國現在顧氏王朝和慕容氏王朝并存，誰知道最后是誰掌握榮華富貴呢？如夢在心底輕嘆，既可憐何芷萱，又覺得何氏可恨。

“有沒有問過敬事房今夜王宿在何處？”何芷萱看了一眼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這秋冬季節天總是很早就暗了下來，人的青春走得也匆匆。想到這，她的心不免有幾分憂傷，連臉上都浮現出了幾分傷感。她想起從前在西越國，這個時分還和師兄行走在山林間，笑聲在黑夜中化作明亮的星辰。

“回娘娘的話，是在臨水軒中。”如夢回道。

“這端木靈珠剛被這洛水月禁足，這洛水月就得了恩寵呵。這后宮易主，怕是不久將來的事了。”何芷萱聽了如夢的話，語氣中有幾分對洛水月的嘲諷，“讓人去打聽打聽華羽宮的情況。”

“是，娘娘。”如夢退了出去。

一時間，絳云殿的寢殿中又安靜了下來。晚風拂動著殿里的簾幔，幾分寂寥。何芷萱沒有注意到一切的變化，只是細細地翻著桌面上的眾多珍寶，心中一時間百味叢生。她又一次想起了她的師兄，她以為她已經忘卻的過往再一次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啊~”何芷萱尖叫一聲，摔倒在地。

“娘娘，娘娘……”侍立在宮外的宮人沖進寢殿中，卻只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黑夜中。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如夢、如幻不在，宮人慌慌張張的。

“你……你不要來找我，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何芷萱像瘋了一樣推開了那些宮人，失控地叫道。宮人一走近她便挪開，哆哆嗦嗦的，似乎發生了什么事。

“娘娘這是怎么了？”如夢走了進來，疾步走到了何芷萱跟前。見何芷萱如此失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如夢，如夢你來了。你快告訴她，真的不關我事。”何芷萱撲倒在如夢懷里，苦苦地哀求道。

“不關娘娘的事，娘娘別想多了。”如夢一邊安撫著何芷萱一邊打發宮人出去。

三年前，如夢剛到何芷萱的師父門下不久，何芷萱的五師姐便中毒死去了。當時師兄師姐們都懷疑是如夢所為，可知道如夢身份的師父力保如夢。最后查清何芷萱的五師姐是早就被人下毒了，她每日的飯菜中都摻著毒藥，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才誘發毒發。更重要的是那種毒很少見，而且不易察覺。由于沒有追查的證據，此時不了了之。后來在如夢的秘密追查下發現何芷萱愛慕的三師兄與五師姐是青梅竹馬，然后順藤摸瓜發現何芷萱才是兇手。但是查出這件事并且收集到證據的時候，師父讓如夢跟隨何芷萱回安南國，所以這件事如夢沒有再提起過。直到前幾日公主問她何芷萱有什么特別怕的東西時她把這件事和盤托出，公主當時好像有了什么計劃一樣。現在看到何芷萱這個樣子，想必是公主做了什么。如夢蹙眉，若是何芷萱瘋了她們就更省事了。

如夢扶著何芷萱坐下時如幻便回來了，如夢本想去拿令人產生幻覺的藥粉，可看到如幻進來便知道不是好時機了。如幻見何芷萱心神不定很是擔心，忙吩咐人去拿安神湯。如夢沒說話，心里卻開始盤算著什么時候除掉如幻。

月光清冷，湖邊有著水氣更是清寒。

洛水月坐在湖邊的一棵樹下，小臉蒼白，眼中有幾分絕望的神色，嘴角還有幾絲血。她不安地把手放在另一只手的脈上，感到自己的脈象越發混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皺著眉開始反復回憶這幾天她接觸過的東西。她接觸過的所有東西自己都已經看過是沒有毒的，也沒有相克的，為什么會這樣？她想不明白。

“夫人你怎么了？”趕著來向洛水月匯報任務的紅衣看到洛水月這個樣子睜大了眼睛，忙蹲下身子給洛水月把脈。可那凌亂的脈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我去給盟主傳書。”紅衣想要起身，被洛水月一把拽住。

“別讓他知道。”洛水月用盡全力吐出這么一句話，然后吐出了一口血。

血落入水中，慢慢暈開，了無痕跡。

“可是夫人你這樣子也不行啊。”紅衣跟隨洛水月有一段時間，她覺得洛水月雖然心狠手辣，可不到必要的時候洛水月都是溫和善良的。她擔心洛水月有什么不測，不僅是因為她的任務，更是因為洛水月的好。

洛水月靠在樹干上，墨發白衣，平日里那雙明眸無力地看著月光，久久才緩和過來，幽幽開口，“就算要死，我要會撐到復國那天的。”

紅衣看著眼前臉色蒼白卻還如此執著的人，感到心疼。本來作為頂尖殺手，她不該再有這些感情。可她卻怎么也忍不住。她伸手用帕子擦去洛水月嘴角的血，洛水月朝她笑了笑。

“這是……御鳳劍？”紅衣眼角的余光瞥到洛水月手中的劍，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洛水月的脈象為什么會出問題。

“夫人可曾想過脈象紊亂是御鳳劍訣的問題嗎？”紅衣看著御鳳劍，嘆了一口氣。她從前見過洛水月出劍，洛水月習的是冰魄劍訣，與御鳳劍訣一樣都是江湖頂級的劍訣，一般情況兩者是不能同時修習的。

“想過。可是我練御鳳劍時并無異樣，便排除了這個想法。”洛水月并不能算是江湖中人，她只是為了自保而習武。所以并不知道冰魄劍訣與御鳳劍訣的關系。這些紅衣自然是明白的，她也能猜到洛水月習御鳳劍的緣由，知道她說什么都沒用。她是天地盟總舵的人，自然對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當下之際，她只能背著洛水月告知上官沐尋求解決的方法。

“夫人身子不適，我們還是回去吧。夜寒風露重，若是病了可不好了。”紅衣扶起了洛水月，施展輕功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躲在遠處的翠心姑姑看到她們離開才從樹木后面走出來，若不是洛水月身子不適她怕連小命都不保了。本來翠心姑姑只是想來這片禁地給慕容公主上幾柱香，卻不曾想看到如此場景。她認不出那兩人是誰，連她們的對話她也沒聽到多少。只是“復國”二字還是落入了她耳中，她為太后和顧軒凡感到擔心。這慕容公主，怕是真的沒死。說不定已經潛入宮中了。想到這，翠心姑姑忙朝壽安殿走去，這事她得趕緊告訴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