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絳云殿與華羽宮來往密切時洛水月正在與秋楓白對弈,素來與洛水月修好的妃嬪都在臨水軒偏殿圍著她們兩個一邊聊天一邊看高手對弈。洛水月說常與高手切磋能使腦子更靈活。
“如今宮中勢力大概都已經穩定下來了吧?”洛水月一邊打量著棋局一邊還有心思與一旁的妃嬪閑聊。這后宮正如棋局,也是對弈。只是下棋時對手只有一個,而后宮爭斗,對手有無數個。
“算是穩定下來了。”上官念呡了一口香茗,開始分析,“華羽宮一派包括了華羽宮、絳云殿、秋水居和紫月閣。而長春館似乎和驚鴻殿聯手了,昨兒柳嫣然在太后處可是說盡了牡丹的好話,牡丹怕是離晉封不遠了。”
洛水月聽到這些,不動聲色地繼續下棋,一旁的眾人或驚訝或羨慕。要知道牡丹原本可是太后最不喜歡的啊,若是太后為牡丹出面,牡丹必定能夠青云直上,越級封妃也不足以為奇。
“那姐姐打算怎么辦?”景丹煙一貫是最擔心洛水月等人的,當然這關心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們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蚱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洛水月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門外那到了冬日依舊耀眼的陽光,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施如曼,然后淡淡地說了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上官念覺察出洛水月落在施如曼身上的目光有幾分異樣,自然是明白為什么。這些人中,施如曼一直是她們兩個最為顧忌的。上官念眸色一閃,計上心頭。
“姐姐,妹妹聽說西越有一種巫蠱之術可以殺人于無形中。不如……”上官念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明白后面的意思。
巫蠱之術并不是只有西越才有,只是西越的巫蠱之術很是厲害。若不是認識西越之人,恐怕是難以使用的。然而,一旦使用西越的巫蠱之術,能夠隱藏得很深,不易察覺,而且更容易達到詛咒的效果。
施如曼眸色的變化從來就沒有逃出過洛水月眼角的余光,洛水月自然也知道上官念此時說這番話的意思。既然是墻頭草,那就只好除去了。
“巫蠱之術在后宮是禁忌,一旦發現可是大罪。關于巫蠱之術,最好連提都不要提。”洛水月突然嚴肅了起來,厲聲道,“德貴妃,你身為德貴妃,掌協理六宮之權,更應該以身作則。念你是初犯,暫且給本宮回去面壁幾日。”
“是。”上官念一副很委屈的模樣,卻也不敢違抗洛水月的意思。實際上她知道洛水月到底怎么想的,做戲要做全套,她自然要配合。
因為上官念的“失言”,這日聚在臨水軒中的妃嬪早早就散了,只剩下秋楓白與洛水月一直對弈到結束。
“姐姐棋藝高超,妹妹自嘆不如。”秋楓白看著無法挽回的棋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盡管她與洛水月棋藝相當,卻總差那么一點。每次切磋基本都是她落敗,雖然偶爾也能贏回一兩盤,但她明白那是洛水月心不在焉。
“好好盯著施如曼。”洛水月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這是自然。”秋楓白淺淺一笑。她與施如曼曾經住在一起,后來她搬出了凝翠閣。但是她和施如曼還是有幾分情誼的,至少在這些妃嬪中她與施如曼算是關系比較密切。
秋楓白告辭之后,洛水月接過紅衣遞過來的茶水,還沒來得及喝下去就吐出了一口血。原本飄著清香的茶香被血腥氣取代,洛水月眼睜睜地看著那口血在茶杯中慢慢沉下去慢慢擴散。看著洛水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旁的紅衣忍不住湊上來看。當紅衣看到茶杯中的那一抹紅時,心跳加速。盟主囑咐她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的夫人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她難辭其咎。
“夫人。”紅衣小聲喚道,不敢驚動外面的宮人。
“水。”洛水月一個字都不愿多說,喉中、口中已經全是血腥味了。
紅衣沒有說話,趕緊接過洛水月手中的茶杯,然后地上另一盞茶。洛水月也沒有心思品嘗香茗了,一口氣把茶水全部灌了進去,然后吞入了一顆藥,小心翼翼地調理了一下體內紊亂的氣血。外面的陽光依舊燦爛,她的臉上卻是慘白一片。
“扶我到房中,召塵心過來。還有,吩咐宛歌把臨水軒打理好。”洛水月便是精疲力盡卻還是有條不紊地吩咐各項事情。站在她身旁的紅衣點頭一一記了下來,眉宇間全是擔心,也不知道盟主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收到她的密信。
一直折騰到晚上,洛水月的精神才稍稍恢復。她已經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是該怎么解決眼前的難題她也不知道。也許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至于行不行得通得看她的運氣了。
“藥能保我多久?”洛水月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塵心身上。
“若公主還要堅持,至多一個月。”塵心垂下眼簾,不敢直視此時的洛水月。
整個房間籠罩著絕望的氣息,就連燭光都只能保住它身旁的光明。至于希望這東西,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在這個房間里。洛水月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寒氣,塵心不敢多言,而紅衣與水流云守在門邊更不敢吭聲。
“紅衣,延北國到這里要多久?”洛水月的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感情。
“若是盟主一個人,就算從延北國的王城到安南國的王城,七天可以了。”紅衣答道。
“你去給他傳密信。”洛水月淡淡地吩咐,“流云過來,有些事情我要親自交給你去辦。”
如此情形,洛水月還保持著冷靜,這讓紅衣和水流云都很驚訝。正如那燭光,無論到多微弱的時候,都能保持身旁的光明,直到身死。自然,紅衣是不敢告訴洛水月她已經給盟主傳了密信,至少現在不敢。但是她還是乖乖退了出去,留下水流云和塵心陪著洛水月在房中。
“西越巫蠱之術?”何芷萱伸手將手中的密信輕輕地放在燭火上,不多時便化作了灰燼。得知上官念想要用巫蠱之術對付她們她冷冷地笑了,作為西越藥師的徒弟,對于巫蠱之術她知道的比上官念多得多。有了端木靈珠這個大靠山,就連找材料也要輕松得多。
上官念,你想除掉我們?本宮就先用你的主意來除掉你們,從此以后這后宮就是本宮的了。何芷萱看著化作灰燼的密信,出色的容顏上露出殺戮前的邪笑。當然,這件事她也會嫁禍給別人的。狡兔三窟,她當然也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