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在客棧里呆了很多天還是不見上官沐等人回來,而陳秦又不肯帶她去找。她仔細(xì)勘察過客棧的各種出口后,終于在陳秦不注意的時候逃出了客棧??蜅V獾拿總€角落對她來說都充滿了危險,可她還是想找到上官沐。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告訴上官沐她喜歡他。無論有沒有在一起的機會,她都要親口告訴他她的心意。論容貌論才氣,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輸給慕容似雪。甚至論出身,她是木家一脈的嫡長女,而慕容似雪不過是個庶女的女兒。在她眼中,她沒有一處輸與慕容似雪。所以,她更不愿意看到上官沐只愛慕容似雪一人。
憑著對思南城的熟悉,木槿很快找到了小巷的巷口。穿梭過幾個巷道,她終于出到了人來人往的街上。她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舒了一口氣,還好陳秦還沒追來。只是,她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上官沐在哪里。
木槿站在街口遲疑的時候,藏在暗處的黑衣人眼睛一亮。原本還在思索著借助什么力量去將木槿綁架出來,如今倒好,她自己把那高手甩掉了。現(xiàn)在的木槿在那黑衣人的眼中,跟毫無抵抗能力的小綿羊沒有什么差別了。
一股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木槿皺了皺眉頭,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便暈了過去。陳秦看到木槿時木槿已經(jīng)被黑衣人攔腰抱起,三步兩步間消失在人群中了。陳秦懊惱地一跺腳,眼睜睜地看著木槿就這樣消失在他的視線里卻什么都做不了。
“木姑娘呢?”陳秦回到客棧時正好看到已經(jīng)回來的上官沐一行人,任懿挑眉看著他,似乎很不滿。
“回任長老的話,屬下不力,讓木姑娘被黑衣人帶走了?!标惽卮瓜骂^,不敢抬頭看任懿,“屬下愿領(lǐng)任何責(zé)罰。”
任懿蹙眉,黑衣人?柳泰的人?
陳秦沒有聽到任懿等人發(fā)話,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慕容似雪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個木槿的表妹居然風(fēng)輕云淡地在品茗,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表姐的死活。
“似兒你把木槿帶回有什么用處?要是需要的話,現(xiàn)在派人去劫回來應(yīng)該還來得及?!鄙瞎巽灏咽种械牟璞畔?,目光看向依舊風(fēng)輕云淡的慕容似雪。
“不用了。由著她去吧?!蹦饺菟蒲┮话侯^,把杯子里剩余的水一飲而盡,然后淡淡地起身掃了上官沐一眼,“如果你覺得對不住她就去劫,我回去休息了?!?/p>
慕容似雪轉(zhuǎn)身走向客房,并沒有多看上官沐一眼,好像兩人之間有了什么隔閡。紅衣看了上官沐一眼,還是匆匆跟著慕容似雪去了。上官沐沒有說什么,依舊喝著他的茶,似乎慕容似雪怎么了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夫人這是怎么了?”秦?fù)P看著慕容似雪離開的背影,覺得她有點反常,碰了碰上官沐的手,一臉不解地問。
“你去跟著她?!鄙瞎巽蹇戳饲?fù)P一眼,淡淡地說,完全沒有昔日一說起慕容似雪就一臉溫柔的模樣。
秦?fù)P看到上官沐如此,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得訕訕地離開,離開前看了一眼同樣滿臉疑惑的任懿和陳秦,回了他們一個無奈的眼神。而自始至終上官沐沒有看他們一眼,甚至連用眼角的余光瞟他們一眼都不屑。
“監(jiān)視別人好玩?還是這里有你的人?”看到那白衣女子向這邊走來,木柯正準(zhǔn)備逃離,卻沒想到那女子輕功如此好,他才剛轉(zhuǎn)身,那女子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他跟前了,手上那把銀色的劍寒光逼人。
木柯后退兩步,想換個方向逃走,卻被一個紅衣女子攔住。紅衣女子站在他面前,神色冰冷,眼中卻閃爍著殺光。她一手藏在身后,一手垂下,五指間似乎有寒光閃過。木柯愣了一下,回頭看,白衣少女依舊站在那里,目光鎖在他身上,一臉淡然?;秀遍g,木柯覺得那白衣少女似曾相識。
“木翩然?不,慕容公主!”木柯打了一個冷戰(zhàn),這個相傳死于王宮火災(zāi)的女子怎么可能還活著?
“能認(rèn)得本公主?不錯不錯。”慕容似雪反手將寶劍入鞘,看向木柯的眼神更加復(fù)雜。只是木柯沒有發(fā)現(xiàn)慕容似雪的眼神變化,只是看到她收起寶劍,以為她要放自己一條生路。
“謝公主高抬貴手。”木柯朝慕容似雪那邊走了幾步,見慕容似雪沒理會她,便加快了速度想要快點逃離此處。
慕容似雪抬眸一笑,素手輕揚,木柯便倒在了屋檐之上,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本公主說過讓你走了嗎?”慕容似雪冷冷地開口,一股強大的威壓壓住了木柯,讓她感到連喘氣都困難。木柯不明白,當(dāng)年還需要那個少年時時跟隨在身旁守護的慕容公主怎么變得如此厲害了,連他這種木家長老級的高手都奈何不了她。不要說奈何不了,就連從她手下逃離的本領(lǐng)都沒有。
“還有你?!蹦饺菟蒲╉粧?,喝住了下面廊道里正想離開的店小二。
“公主殿下饒命,小的什么都不知。公主殿下饒命啊……”那店小二伏在地上求饒,可憐巴巴的似乎真的被誰所迫。
慕容似雪冷冷一笑,“紅衣拿下那家伙,小心他有后手?!?/p>
聽到慕容似雪這句話,店小二也不再偽裝,抖出幾枚毒鏢襲向慕容似雪。只是那毒鏢在半空中便被一把大刀擊落,掉落在地上滾了滾,無奈的樣子正如店小二的心情。而紅衣已經(jīng)在他身后突襲,三兩下便讓他失去了武功。
“可惡?!蹦究潞藓薜氐芍饺菟蒲?,卻使不出任何力。這慕容似雪的銀針攻擊真是太恐怖了,基本不給人翻盤的機會。
慕容似雪看也不看他一眼,躍下屋檐從容地離開,留下紅衣和秦?fù)P在原地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上官沐等人走了過來,看著被束縛住的兩個人,任懿和陳秦眼里都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敢情剛才慕容似雪和上官沐“慪氣”,是想解決這兩個人?。?/p>
“拎下去好好審問,還有這客棧的負(fù)責(zé)人也是。讓奸細(xì)混進(jìn)來按天地盟規(guī)矩該如何處置你們自己看著辦?!鄙瞎巽逍渥右凰?,轉(zhuǎn)身走了。
秦?fù)P和任懿默默對視了一眼,他們這是攤上什么樣的兩主子?
什么叫天地盟規(guī)矩?什么叫自己看著辦?盟主大人你忘了我們兩個是護法長老,壓根不知道下面分舵的規(guī)矩嗎?任懿在心底默默控訴上官沐的不負(fù)責(zé)任。
“陳秦,看好這兩個人和客棧。要是再像木姑娘那樣被人帶走了什么人待我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鼻?fù)P沒有任懿那么糾結(jié),轉(zhuǎn)身朝著客棧大門走出,沒有回頭看那兩個俘虜一眼。
連秦?fù)P都走了,任懿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紅衣身上。誰知道紅衣一甩手把那店小二丟給陳秦,更加瀟灑地轉(zhuǎn)身走了。陳秦看了一眼任懿,拎著兩個俘虜也走了??帐幨幍耐ピ褐芯褪O氯诬惨蝗诉€沒回過神來,怎么個個都甩下他走了?他就這么不被待見?因為木槿?自詡聰明的任懿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被黑衣人送過來的木槿,柳泰一點心情都沒有。這兩三日來,思南城的百姓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日日到太守府去鬧。而木府中的那些護衛(wèi)不知道遭了誰的暗算,全部死于非命。城中突然涌現(xiàn)一批武林人士,整個思南城都不太平了,連百姓都不出來做生意了。草市什么的全部形同虛設(shè)了。明明陽光很燦爛,柳泰就是提不起一點心情來。
“帶下去。”柳泰一揮手,連好不容易到手的木槿都沒有心情去理會。自身性命都難保的時候,誰還敢惦念著溫柔鄉(xiāng)?。?/p>
不過木槿被帶下去的那一刻,柳泰眸光一閃,計上心頭。
前朝王后是木家后人,而木槿也是木家后人。這二人之間有著微妙關(guān)系,那么慕容公主與木槿也是有關(guān)系的。以木槿來要挾慕容公主,似乎是個好計。
想到這里,柳泰的嘴角露出老奸巨猾的笑,一旁侍立的護衛(wèi)看到都覺得恐怖。
不出三日,整個思南城終于徹底失控了。柳泰卻坐在太守府里的藤椅上優(yōu)哉游哉地喝著茶,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有了萬全之計。
“柳太守,多年未見,你還是這么愚蠢呢?!迸忧宄喝缦愕穆曇粽f出這一句話讓柳泰頗為享受,若是能把這女子抓來伺候那該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柳泰不禁開始想象一個明明長得溫柔可人的女子在他面前大吼,最后還是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下,又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只是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柳泰從美夢中驚醒,看到他的書房已經(jīng)被一群人占據(jù),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架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把冰涼的劍,而劍的主人是一個嘴角抹起調(diào)皮笑意的少年。那少年一身藍(lán)衫,一副散漫的樣子,可架住柳泰脖子上的劍所受的力并不弱。
“還以為多厲害的角色要出動本少爺,不過是如此沒用的一個老家伙罷了?!蹦巧倌晷表?,一臉的不屑,還朝站在人群中的白衣女子笑了笑,“表妹,你也太小瞧表哥的本事了吧。”
白衣女子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倒是白衣女子身旁那青衣男子嚴(yán)肅地開口,“木桐,怎么跟公主殿下講話的?”
“舅舅,無礙?!卑滓律倥?dāng)[了擺手,掃了柳泰一眼,讓柳泰感覺如墜冰窟,“把他帶到城墻上,告訴這思南城所有人,思南城今天易主了。哦不,是物歸原主。”
“慕容公主,你就不管木槿姑娘的生死了?”深受柳泰信任的管家用劍挾持著木槿緩緩走到門前,冷冷地出言威脅慕容似雪。
慕容似雪淡淡地回頭,極美的眸子中沒有半點對木槿的不舍,連語氣中都帶著幾分冷漠,“你可以試試誰的劍快,反正木槿跟本公主沒什么關(guān)系?!?/p>
“同為木家后人,慕容似雪你當(dāng)真覺得木槿跟你沒有關(guān)系?”那管家的眼神更冰冷了,直直地看著慕容似雪。
慕容似雪伸手拂了一下耳鬢散落的秀發(fā),連眼睛都不看向那管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慕容似雪姓的是慕容,算什么木家后人。便是算,本公主的親人也是身旁的這些,而不是與本公主不知隔了幾代關(guān)系的木槿?!蹦饺菟蒲┑亻_口,激得那管家真的動手了。只是那劍還沒來得及在木槿的脖子上留下痕跡,那管家握劍的那只手便握著劍掉到了地上,金屬與木板相撞產(chǎn)生的聲音讓柳泰的臉更加蒼白。
原本柳泰想著以木槿來要挾慕容似雪至少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卻沒想到他的勢力在慕容似雪眼中根本不夠看。若是柳遠(yuǎn)之不肯前來支援,怕這思南城真的要落入慕容似雪手里了。若這思南城落入慕容似雪手里,那他柳泰就算有九條命都難保了。
“任懿,把木槿帶下去,好好看著。再出什么幺蛾子本公主絕對不會放過你們。”慕容似雪眸色清冷,臉上的神色很是嚴(yán)肅。
任懿不敢多說什么,只得乖乖地帶著木槿離開了。畢竟木槿是他救的,若是害得慕容似雪的計劃受阻,他在慕容似雪甚至是上官沐面前都抬不起頭。
紅衣看也不看那恨恨地瞪著她的管家一眼,隨手在他身上擦干手上匕首的血跡,從容不迫地收起匕首站在慕容似雪的身旁,凜然的殺氣讓柳泰心頭恐懼。慕容似雪身邊到底還有些什么人?柳泰沒想到這么一個死訊傳遍全天下的公主居然還有這么大的勢力。不過慕容似雪能力再強,柳泰都不覺得她可以推翻現(xiàn)在根基無比扎實的顧氏王朝。至少,在他的眼里是這樣。
“走?!蹦饺菟蒲┛炊疾豢茨枪芗乙谎?,徑直從他跟前走出這書房,而其他人同樣無視了那管家。
經(jīng)過管家身旁時,柳泰還是與管家交換了一個眼神,卻只能從彼此眼中讀到絕望的神色。
“老爺,保重?!惫芗疑钌畹乜戳肆┮谎?,在柳泰點頭走后,咬舌自盡了。
走在最后的陳秦看到那管家如此忠心,長嘆了一口氣。管家人倒是挺忠心的,能力也不算差,就是跟錯了主人。有些東西,一步錯,步步錯,終身錯。
“從今日起,思南城太守之位由本公主的表哥木桐接掌,希望鄉(xiāng)親父老們能夠助我慕容氏一臂之力。他日復(fù)國,慕容氏一定會善待安南國百姓,不教人心寒涼?!蹦饺菟蒲┱驹诔菈χ?,用有力的聲音宣布這一切,而回復(fù)她的是百姓們?nèi)绯钡恼坡暋?/p>
木桐站在慕容似雪的身后,露出了靦腆的笑。他還很年輕,卻已經(jīng)懂得了很多治理天下的知識。雖然他天性活潑好動,可一直養(yǎng)在深山里教導(dǎo),難免有些羞澀。如此年輕有為羞澀靦腆的太守很容易就贏來了思南城百姓的青睞,特別的是女子的青睞。
木桐站在城墻上還沒與百姓說幾句話,外面就傳來一聲冰冷的怒喝——
“慕容似雪,沒想到你還活著。”
“怎么回事?”木桐側(cè)頭看向慕容似雪,他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你先安撫百姓,讓他們各回各家,暫時不要出來。剩下的事,我和舅舅會處理好的?!蹦饺菟蒲┬忝驾p蹙,拍了拍木桐的肩膀,跟木奕交流了一個眼神便走開了。
城墻之下,是一個白袍男子帶著黑壓壓的軍隊圍城。
慕容似雪看著那么多人,眉頭沒有舒展開來,不過也沒有多少慌亂。
“是柳遠(yuǎn)之。”木奕蹙眉,似乎很是擔(dān)憂。
柳岳次子柳遠(yuǎn)之武藝高強不說,陣法也相當(dāng)厲害,再加上他手上掌握著一半安南國的軍隊,實力強大,連顧軒凡都要顧忌幾分。如今思南城內(nèi)并沒有多少強兵,剛剛接手的思南城守軍實力遠(yuǎn)遠(yuǎn)不如望南城的實力,而慕容飔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帶著大軍兵臨城下。慕容飔是慕容似雪的王牌,現(xiàn)在還不能暴露出來。所以這思南城并沒有多少力量能夠和柳遠(yuǎn)之對抗。木奕的擔(dān)憂,并不是沒有理由的。
“叛逆未除,殺父之仇未報,慕容王朝未復(fù),本公主怎么舍得死?”慕容似雪明白木奕的擔(dān)憂,但是她不會未戰(zhàn)先敗。她慕容似雪,怎么說也是慕容氏王朝的王室繼承人,怎么會敗在叛逆之手?
“夠狂妄!的確是巾幗不讓須眉。”柳遠(yuǎn)之對慕容似雪如此氣勢還是有幾分欣賞,他本以為慕容似雪不過是在保護下長大的花朵,就算能留一命,也成不了大事。不曾想這慕容似雪的氣勢不輸與前朝安南王,更是力壓顧軒凡。在柳遠(yuǎn)之的眼里,顧軒凡就是渣。
“不過,你不是我柳遠(yuǎn)之的對手?!绷h(yuǎn)之說慕容似雪狂妄,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似雪挑眉,冷冷地看著他,語氣更是冰冷,“姑且待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