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傳送法陣中的靈石儲備都已經到位,整整一萬方的靈石被送入了法陣之中,法陣在數百名陣法師的催動下密集的陣法紋路開始一點點蘇醒,最后徹底覺醒過來,耀眼的光團籠罩大殿。離寰星緣帶著數十位茅山修士步入大殿。“主上……”衛徹剛剛彎曲的膝蓋被柔和的大力緩緩托住,有些激動的衛徹如今已是一重天劫修士,在崇家靈藥的催動下,再加上崇皇老祖親自為其洗髓,衛徹的修為提升很快。
“在這里為我守下這一片基業,不要讓山湖城變成第二個釋帝城。”離寰含笑托起衛徹,手指催動將寶蓮燈送入衛徹的儲物袋中:“這儲物袋難得,若是沒有好的寶貝壓箱子,豈不是辜負了崇皇老祖的好意?”
“這……弟子何德何能,能收主上如此大禮……弟子不敢……”衛徹雙眼濕潤,離寰將寶蓮燈托付于他,對他的信任不言而喻,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盡量不讓眼淚哭出來。
離寰拍拍衛徹的肩膀:“在這人間活下去,為我守住這山湖城,守住洛宇軒,守住這一片樂土便是你的最大功德。莫要哭鼻子了,讓人看了笑話,勤加修煉,希望下次看到你時你的修為能更上一層樓。”
“還請諸位好好輔佐衛城主,我離寰在這里謝過各位了。”離寰對著黑壓壓的人群深深作揖。
“時辰差不多了,主上快走吧。否則遭遇時空風暴的危險會很大。”旁邊的修士提醒道。
離寰點點頭,和星緣挽手,率先走入大陣,緊接著茅山諸位道士也跨入其中。巨大的金光縱起,光柱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最后緩緩消散,靈石蒸騰而出的靈力氤氳了眾人的視線。
“與人為善,用人不疑,蒼生為重。”離寰最后的囑咐落在衛徹耳中,衛徹對著寂靜下去的陣法緩緩點頭。“等著吧,我會讓山湖城成為人間第一海城,讓主上以我為傲!”
呼嘯而過的流光,離寰只覺面前一亮,周圍的物事都模糊下去,他緊緊拉住星緣,而周圍的茅山道士各個穩如泰山:“道長,這是什么,怎么和神器流光帶來的感覺那么相似?”
“這便是時間洪流,觸碰半分便會紅顏白骨,華發早生。”羅晉解釋道,“神器流光便是操縱時間之力,有些相似又有什么奇怪的。”
“看來今日出行的時辰,選的不錯。”雙子道人尖銳如嬰孩般的聲音聽上去分外恐怖:“沒有遇上恐怖的時空風暴,實屬大幸。”
星緣看出離寰眼中疑惑,在他耳畔輕聲說道:“這是傳送法陣中最忌諱的東西,若是碰上,只怕傳送過程中的所有人都有來無回,要么被暴走的時間洪流掃中化為白骨,要么便遺落到未知的時間軸中,從此人間不見。”
周圍的光影速度緩緩減弱,緊接著看到周圍的事物漸漸清晰,光芒四散而去,離寰等人抬起眼便看到周圍的物事與東荒大相徑庭。巨石堆疊的宮殿粗獷中帶著別致,他們緩步走出石殿沿路是一排形態各異的上古神獸石像,周圍空無一人,又走了數百步,路過一個轉角才看到兩個在凳子上打盹兒的修士,黃色的統一服裝,背部還繡著天狼堡三個大字,黃銅混金打造的長劍放在兩側。
“這里就是天狼堡?按照道理說,我們不是應該被傳送到玉皇城嗎?怎么會在這么偏僻的天狼堡?”一名茅山修士失聲叫道。毛玉送回玉簡的地點正是玉皇城附近的一座小城——北越郡,而現在的天狼堡處在東荒極南地區,跟處在東荒腹地的北越郡還相差數十萬里,不眠不休的飛行對于離寰來說需要十數天,而對于茅山修士來說,雖然修為高出離寰一大截但是飛行之術卻相差太遠,起碼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飛到北越郡,現在毛玉不知何故音訊中斷,若是不早點趕過去,會出什么事情,連這些久經戰場的茅山仙師都想不到。
“什么人,敢擾本大爺的美夢!”聲音讓其中一位修士驚醒,剛睜開眼面前出現一大群活人,而且看打扮就知道是從北原來的。“一群鄉巴佬,你們不知道玉皇城中發生獸潮,目前整個城池都被封鎖起來了嗎?現在只能傳送到我天狼堡,怎么你們不服?”
離寰眉頭一皺,可是終究沒有向從前那樣沖上去便是打抱不平,一旁的星緣贊許地點點頭,離寰回眸一笑。卻聽到羅晉淡淡說道:“只是不知道這天狼堡附近可有什么城池傳送到東荒中部?”
“這極南地區除了我天狼堡還有哪個城市有資格擁有傳送法陣,數年都沒有修士從山湖城傳送過來,誰知道今天送來你們這一群。”修士極其不耐煩,“沒事就滾,這里是法陣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本座年輕時往返北原東荒數十趟,你是什么東西,敢與我廢話!”雙子道人怒喝一聲,就要動手。
“師弟,住手,不用和他們一般計較,我們走吧,異國他鄉少生事端!”其中一名沉穩的修士是這群老古董中輩分最高的修士,名為呂奉,是張仁川的徒孫輩。
那兩名修士得了便宜還賣乖,抓起手邊的傳音玉簡:“有妖族奸細假冒人族,速速去請城中執法長老,去通知婆羅門!”玉簡瞬間在手中粉碎,羅晉手中夾起一團三昧真火,酒糟鼻子發出兩聲冷哼:“你們想死嗎?”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那修士厲聲喊道,話音未落周圍閃出數百名僧侶打扮的修士,為首的兩名和尚掛著巨大的念珠,手中一陰一陽護法禪杖。緊接著又有數百名修士破空而出,很顯然他們是從周圍的小結界中瞬身而出,只怕天狼堡也正處于戰時狀態,否則也不會隨時可以調動如此多數量的修士。
“放了祖沖和祖枚,我可以重新發落,否則……你們只有死路一條。”那僧侶一眼已瞎,一枚金色的舍利嵌在其上,修為在歸元境浮動,也是接近千名的修士中修為最高的人,他如何能看出面前這些數十位茅山老道士修士,他更不知道只要一個念頭,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瞬殺自己。
石殿上的水流隨著石縫緩緩滲下,撞擊花崗巖鋪就的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近千人將數十人團團圍在中心。水鏡中的光景真實的折射在半空中,穿著火紅道袍,手中不斷晃動猩紅的酒水,身邊的火盆中燃燒著近乎蒼白的火焰,襯在那人的臉上,慘白可怖。良久緊閉的大門輕輕分開一條縫。“老祖,嵐風大師兄回來了。”門外的修士聲音低顫,似乎不敢言語。
“讓他進來。”那人蜷曲的手掌猛地張開,火盆中的青白色火焰瞬間爆開,火星點點。
嵐風托著沉重的身軀緩步走入大殿,沒兩步便倒在地上,而他的天靈蓋瞬間爆炸,血沫飛濺在光滑的地上,白色的腦漿混著鮮血流了一地,一股神念從其中散開:“寒燁,本座不僅脫困,還殺了你的乖兒子……”
“哦?你能殺得了嵐風嗎?”寒燁手中的酒杯落在火盆之中瞬間被熔煉成液體,發出呲呲的聲響。他的后背浮起巨大的氣浪,年輕英俊的面容緩緩浮出,和倒在地上的尸體一模一樣。“乖孩子,出來吧。”
那面容漸漸實體化,最后直接從寒燁身體中一躍而出,粘稠的液體在他的身上流淌,片刻之后徹底干涸,一個全新的嵐風穿上衣衫,站在寒燁面前:“拜見父親。”
“乖孩子,姬乘云想要殺你,真是癡人說夢,這一次做得非常好,罹天燼世用得恰到好處。”寒燁看著水鏡中的光景,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青白色的火焰讓他的笑容變得分外恐怖。“恰到好處,不能讓他死,死了這個游戲還怎么繼續下去呢?”
“多謝父親夸贊,孩兒當時也擔心萬一不小心……”嵐風的話在大殿中回蕩,所有的不幸都將接踵而至,將吞噬你的信仰,將讓一切回到原點。“在東荒,我很期待和你好好打一場,離寰……”
寒燁輕笑一聲,干枯如柴的手搖空一舉,面前水鏡瞬間爆裂開去。站在一旁的嵐風一驚:“父親為什么不繼續看下去?”
“有罹天燼世在,我隨時都可以鎖定他的所在,隨時都可以看,不過現下……”寒燁兩手伸入面前的火盆之中,青白色的火舌不斷****他的雙掌:“現在的要做的,不是他,而是玉皇城,是那群修士,應該說是獸潮。北原山湖城的獸潮居然這么簡單就被鎮壓下去了,要是玉皇城再失敗了,那就不太好了……”
“走吧,陪為父去玉皇城,畢竟是人族修士,當然要為去前線斬殺妖獸,為我人族謀福祉……”
嵐風臉上露出微笑:“孩兒明白。”
幽暗的大殿中青白火焰舒緩燃燒,石壁上鑲嵌的是整個人間界的地圖,北原的山湖城,東荒的玉皇城,西天的大雷音寺和南疆的涉谷都被嵌入了一枚骨釘。
“本尊要東荒徹底淪陷,就從這里開始,玉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