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酒樓頓時安靜下來,即便是高階的修士也都放下了碗筷,那虛浮的聲音也許在他們手下半合都挺不過去,但是他的身份實在棘手,所以就算是姬鹿城中的天劫修士也不愿意多招惹這麻煩人物。
店小二臉上的笑容僵硬,剛剛接過離寰賞錢的雙手不斷顫抖,他盡量壓低聲音:“兩位千萬不要和朱少主起沖突,順著他的意思,最多被他修理一頓不會要了兩位的性命。姑娘,你……”說著店小二伸手在腳底板抹了一些爛泥:“委屈姑娘將真容遮去,否則……被朱少主看上的女人要么順從要么被殺……”
“想不到這偌大的姬鹿城也如此混亂,真不知道是怎么坐擁南部第一城的美名,倒與原先的山湖城有得一拼。”星緣又遞給小二一張空間符,“多謝你的美意,我要看看,那朱少主有什么本事?”
“哦……小娘子要看我的本事?走,我帶小娘子到樓上雅閣去,一試便知。”樓梯盡處一人緩步踱下,身體微微發福,穿得招搖過市,十指之上盡是寶石戒指,一把金玉所打造的折扇在手中微微晃動,等他露出臉來時,星緣這才看清那人模樣,朝天鼻配上招風耳,頭發被收入頭頂的寶冠之中,一個巨大的黑痣落在他的左側太陽穴上,頗為滑稽。
星緣聞言心中光火,正欲發火,身邊的店小二不停地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而在座的修士亦或是百姓都紛紛站立起來:“拜見少主……”
“我今日心情甚好,陳伯,吩咐廚房,給每一桌都加上一頓暴鯉龍湯,再加兩個飯后甜點。”朱富貴明明兩鬢沒有頭發卻還是象征性的撩動,腦袋向后一晃。身后的二人都是高階修士,至少是二重天階修士,一人手握手斧,一人手提雙錘,顯然是貼身保護朱富貴的修士。
“小娘子,請吧,我們好好珍惜這難得的春宵一刻。”朱富貴走到星緣面前,伸出手就要去撩動星緣散落額前的長發。“你最好不要動。”一直沉默不語的離寰冷冷地看著朱富貴:“我今天不想殺人。”自從星緣替他擋下那一戈后,離寰便在心中發誓寧死也不讓星緣再受半點傷害,如今朱富貴已經踩到了離寰的雷區,若是朱富貴知道,自己調戲的是名傳整個人間的離寰不知道還敢不敢再有如此輕薄舉動?
“哪里來的野小子!難道不知道這姬鹿城是姓朱嗎?”身后另一名老者怒喝一聲,手中雷錘已經落下,“少主退后,代老朽為你除了這個絆腳石!”
“好,劉叔,做得干凈點,不要嚇壞了我的小娘子。”朱富貴話音剛落,雅閣之中的嬌嗔聲音又響了起來:“大表哥,不是說好給我要那小動物的嗎?怎么又去看別的女子,你的眼里還有沒有我啊。”
朱富貴咧開嘴哈哈大笑,一股酒氣讓星緣眉頭一皺,頓時退后兩步。“表妹,大表哥我兩個都要,顛鸞倒鳳,只有兩個人有什么意思?表哥我要征服整個東荒的女子。”
“你真的是好日子活過頭了。”離寰八風不動,頭頂上的雷錘裹挾百斤之力轟然落下,一些膽小的百姓已經嚇得閉上了眼睛,離寰淡淡一笑,就在雷錘落下的瞬間,以肉眼難見的速度伸出手,猛地一托,那劉姓修士只覺手心一麻,手中的雷錘差點脫手而出,而離寰則緩緩緊縮五指,將那巨大的雷錘混鐵如同和面般糅成了一個鐵餅。咣的一聲,鐵餅落在地上砸出深深大坑,在場所有人都頓時驚醒,而那劉姓修士勃然大怒,雙掌直接破空而出,雷元素在掌心爆裂,發出脆響:“小畜生,道爺本要饒你一條性命,現在道爺要殺了你!也要你知道知道我立地太保劉三寶的厲害!”
“雷元素?難得。”離寰眼中看不到任何意味,所有人都驚嘆眼前少年的沉著,心中紛紛猜測這一對璧人的來歷。“可惜,功利心太重,修為卻是荒廢許多了。”沒有人看清楚離寰的動作,等到回過神來時,劉三寶已經被直接踢出了酒樓,像是一只死狗般趴在中心大道上,半響才爬將起來。“你這個小畜生,小畜生,道爺跟你沒完!”
離寰緩步走出酒樓,而那朱富貴早就溜到后廚之中去找另一個陳姓修士去了。看熱鬧的人群從四面八方涌來,離寰和星緣并肩站在人群之中,分外顯眼。“沒完就再來啊。”離寰冷冷一笑,對于這樣的修士,殺了倒好,只是現在還是低調點好。
劉三寶爬將起來,雙拳打出,手中雷光閃爍,看來是將自己的修為盡數賭上,要將離寰一擊干掉。“讓你嘗嘗道爺的天罡雙雷!”雷電凌厲讓周圍看熱鬧的不少百姓臉上生疼,不得不退出去數丈之遠。大街之上飛沙走石。“名字起得不錯,也僅此而已!”離寰五指微微一曲,劉三寶仿佛世間靜止般凝滯空中,雙拳上凝聚的雷元素終于后續無力般緩緩散去,只見離寰手掌向下一拍,只聽崆的一聲,劉三寶整個人都深深嵌入地面之中,重重地跪在堅實的地面之上,花崗巖裂出無數罅隙,膝蓋骨被強大的撞擊力徹底粉碎,鮮血緩緩流出,但是身體卻仿佛被夾在一線天之間般動彈不得。
“少年,有些過了!”身后一股龐大的靈力傳來,離寰頭也不回,頭微微一偏,風元素凝練的氣刃將面前攤點瞬間一分為二,直接散開,街道一側的墻壁上出現一道深深的痕跡。“確實有點本事,陳壽在這里討教了。”說話間,人群分開,朱富貴攬著一名打扮妖艷的女子跟在那修士后面,仍在不停調笑。
“我怕你沒有這樣的本事。”陳壽雖然比起劉三寶來說修為略高,但是在離寰這樣的變態修士面前又哪里夠看?
“大言不慚!別忘了這里是姬鹿城!”陳壽兩袖一抖,強大的氣流在面前匯聚,無數的風刃宛如翱翔鳥群層出不窮,或分或合,向著離寰涌來。幾乎在同一時間,天空中一直隱而不顯的陣法禁制也被陳壽調動起來,強大的神念化身成巨大的手掌鋪天蓋地而下,要將離寰徹底抹殺。
眉間的火焰紋路浮現,周圍的空氣瞬間凝聚起來,離寰周圍組建出無形的氣墻,連那無數的風刃落在氣墻之中也被瞬間融入,石沉大海,而神念落下之時離寰同樣遙天舉起手掌,瞬間從體內覺醒的神念讓本就大驚的陳壽大駭,拉起朱富貴便要奪路而逃。
天空中的神念被瞬間吞噬,離寰目光流轉,宛如瞬間便可消去生死簿的閻君:“都留下來吧!”鋪天蓋地的神念瞬間將那妖異女子轟了出去:“大表哥救我……”女子重重地落在遠處的屋頂之上,驚起塵埃無數。而早已飛出數丈之遠的陳壽眼見背后神念如影隨形,猛地將手中朱富貴向前一推:“快去找你爹!”
“陳伯,陳伯,我跑不動了……”朱富貴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陳伯,陳伯,你后面……啊……”陳壽只覺背后神念消散,還在慶幸神念已經超出了施展范圍,剛一回頭,只見離寰早已在他背后多時:“下去吧,和三寶兄做個伴。”
離寰伸出手指,輕輕在陳壽腦門上一彈,陳壽頓時便如同斷線紙鳶般直接落下,伴隨著慘叫聲,陳壽鼻孔之中噴出兩行鮮血,直接栽了下去,落到劉三寶身邊,又是一聲巨響,膝蓋以下早已沒了知覺,身體卻又被強大的神念封印在此。
“前輩少俠,饒命啊,小人不該輕薄仙姑姐姐,小人小人……”朱富貴嚇得癱軟在地,看著朝他微笑的離寰無異于看到勾魂猛鬼般,嚇得屎尿全出:“前輩少俠……小人的父親是城主,我爹很有錢,你要什么他都能給你……只求前輩少俠給我一條生路……”
“你是姬鹿城少主,我還敢教訓你嗎?”離寰微微一笑,看這熊樣還不如那山湖城的歐陽破呢?
“對啊!”朱富貴頓時爬將起來,指著離寰破口大罵,全然不顧衣褲中傳出的惡臭:“我爹是城主,你這個小狗賊,定是妖族叛逆,還不束手就擒,難道要本少主親自動手嗎?”
“和當初歐陽破找的理由是一樣的。”離寰和星緣對視一笑,手掌輕輕一番,朱富貴頓時倒飛出去,撞在禁錮陳壽和劉三寶的禁制之上,瞬間便像翹首以盼主人喂食的家犬般,低著頭昏死過去,若非是有禁制在,早就癱在地上。
偌大的街道,所有看熱鬧的人群盡數散去,事情鬧大了還有誰敢在這里,漫長的街道只有陳壽和劉三寶的苦苦哀求聲在不斷回響。
“不知道那朱長羅看到自己的乖兒子被這小子一頓胖揍,還被罰跪在當街是個什么反應,我們又有好戲看了。”街角的茶亭之中兩名修士都隱去了身形,品茗看戲。
“再看看吧,不然我怕我沒有機會看了。南疆的彼岸花再美終究是要凋零了。”說話人聲音虛弱,他的體內是隨時都有可能暴走的靈力,頭頂隱隱有雷聲作響。
“只要能回到鮫人宮,拿到鮫珠,我有把握在此封印你的靈力,到時候再想辦法,世間總有方法更讓你撐過天劫。”
面前的清茶一飲而盡,口齒余香。“還有兩個遺留的族人,我想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