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卷的刀影讓靜室前的一片荒涼空地卷起塵沙,所有人的目光都陷入迷蒙,只聽塵沙之中一聲脆響,繼而是刀氣瞬間破開塵埃,仿佛固態(tài)般塵埃被瞬間分化兩半。
一個人影掠過眾人頭頂,重重地嵌在了靜室墻壁之上,全身遍布微小到無法察覺的傷口,雖然不致命卻足以讓他痛的死去活來。
塵囂漸落,離寰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手中握著那已經(jīng)斷刃的彎刀。
“若是隨口一說便會打敗仗的話,那這玉皇城怎么會被圍困大半年還無法解決獸潮?”
彎刀被掌心爆出的火焰瞬間吞沒,化作鐵水,落在地上發(fā)出呲呲的聲響。
霜譙行微微一笑,別人看不清剛剛的情景,他卻看得一清二楚,離寰并沒有動,但是周圍的風元素卻像是他的幫手般瞬間將那人封印在半空中,之后更是被直接轟了出去,所幸離寰并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讓他受了些苦頭。
“果然是少年英雄,走吧,還愣著干什么?難道還要再打?”霜譙行一席話讓所有人如夢初醒,離寰則淡淡一笑,緊隨霜譙行,步入靜室。
偌大的石桌,上面鐫刻的正是整個玉皇城詳細地圖,十三個門派所分布的防區(qū),在其中一覽無余。
“這布陣圖是誰畫的?怎么蠢!”離寰一眼便看出其中端倪,顯然布陣圖不夠精細,他指向一處說道。
“這玉皇城與玉皇谷之間隔著三重峽谷,若是將兵力都布置在峽谷之中固然可以擋住獸潮,但是有沒有想過若是飛行系的妖獸,該如何應(yīng)對?”
“我流沙修士哪有不會飛的?若是真有飛行系妖獸,無非是御劍騰起當空搏殺!”一名老者異常激動,他耗費心血才將這布陣圖畫好,如今剛來一個小鬼便將自己的心血全盤否定,怎能不激動?
離寰冷笑一聲:“當空搏殺?前輩有沒有想過,飛行系妖獸是主力,而地面走獸只是輔助攻擊?”
“你又不是妖獸,你怎么知道!而且這大半年以來的都是走獸,哪里有什么飛禽?”老者手中光芒一展,半空中浮現(xiàn)出的盡是妖獸種族參戰(zhàn)數(shù)據(jù)。
離寰冷笑一聲,面前的幻影被瞬間撕裂,暴走的氣流讓所有人都退后兩步:“戰(zhàn)場瞬息萬變,只靠經(jīng)驗來打仗,也難怪玉皇城難以擊潰獸潮!”
老者怒發(fā)沖冠,腰間的令牌被猛地拍在桌上:“我錢龍沒這本事,你一個黃口小兒,也敢說什么懂得排兵布陣?光說不做,假把式,你若是有這本事,你說,該怎么辦!若是你說得對,我便將這流沙軍師的位置讓給你!”
“錢長老不要激動,這位小兄弟不過是有些自己的見解……”人群騷動,霜譙行淡淡說道。
他已然明白離寰的身份,什么星畫,以他的修為都難以衡量的靈力,再加上不斷蒸騰的火元素之力,面前這少年不就是在北原鬧得天翻地覆的離寰嗎?
離寰毫不客氣,五指向著桌面一按,整個布陣圖盡是化作粉末,繼而,隨著離寰五指間的晃動,從掌心中央散出的靈力在光滑的桌面上重新顯現(xiàn)出山河大川,玉皇風光。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包括錢龍。仿佛離寰走過每一寸的玉皇城土地,哪怕是其中不起眼的土丘都被細心地標注上了名字。
“上次妖獸進攻流沙之時,是從南側(cè)的花容山道而來,所以并沒有出現(xiàn)飛禽,但是諸位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妖獸真從玉皇谷方向進攻過來,他們還會使用走獸進攻嗎?”
離寰這一反問,讓所有人一愣,他們之中無人知曉玉皇谷的地形,只知道谷中有河流,周圍千里之境都被碧落黃泉封印,誰能知曉其中地理分布?
“玉皇谷中多沼澤,若是這一次還用走獸作為主力的話,只怕不用我們動手,妖獸便自滅的了。”
離寰看著所有人疑惑的表情心中得意大笑,《滄海志》中有記載,玉皇谷是當年后卿尸王用世間污穢氣息腐蝕山河大川而形成的山谷,其中盡是深不見底的沼澤之地。
“你怎么知道玉皇谷中多沼澤?我們憑什么信你!”有人剛說出這話,便被離寰冷笑打斷。
“你們不用相信我,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獸潮雖然兇猛,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言訖,離寰竟然真要轉(zhuǎn)身離開。
“離寰,既然來了,就與我流沙同仇敵愾,否則若是不小心落在碧落神國的手中,只怕兇多吉少……”
霜譙行雙手合十,整個靜室陷入龐大的異度結(jié)界之中,外面的人若是要探聽其中消息,除了滅殺霜譙行沒有第二種方法。
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徹底沸騰起來。
“他就是離寰……”
“沒想到真是個孩子……”
所有人議論紛紛,離寰大名早已傳頌人間,且不說其他,單單是他的花邊消息就足夠讓天下少女修士為之春心放蕩……
不知何故與雪千尋的小弟子畫曦產(chǎn)生一段情,惹得碧落神國大弟子嵐風滿人間追殺他;后來又和南疆圣女星緣邂逅,不清不楚……
“原來我這么有名氣……”離寰淡淡一笑,看著一臉慈祥對著自己微笑的霜譙行:“長老是要拉我入伙?”
“什么拉你入伙,你本來就是我流沙長老,更何況我知道你來玉皇城的目的,無非是想進入玉皇谷去救茅山道士,我可以幫你。”霜譙行老邁的眼中爆射出精光。
“我甚至可以告訴你,那群茅山道士并無大礙,他們現(xiàn)在正在當人家的座上賓呢。”
“讓我留在流沙可以,只不過長老要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離寰認真的說道:“第一所有人都要聽我命令,第二若是這一波獸潮成功渡過,流沙要為我所用,去救茅山眾位道長。”
“哼,好大的口氣,不過是紫衣長老,也敢號令我整個流沙據(jù)點!”一名白衣長老從人群中走出,臉龐被金鐵制作的面具包裹,手中握著蛟龍長鞭,雪白長袍之上繡著三朵碎花。“流沙黃赫倒要向你討教一番!”
“又要打架,這樣影響不好!”離寰微微一笑,“不如諸位按照我的布陣圖試一遍,若是無用,嘿嘿,我這顆頭顱還挺值錢,你們可以拿著它去碧落神國換錢……”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離寰的聲音在整個靜室之中回蕩:“什么叫作戰(zhàn)會議?要設(shè)身處地地從妖獸的角度去想!如果你是妖獸,面對機動性極強但是組織散亂的流沙,你會怎么進攻?”
夜到中央,半朦朧的玉皇城東南角,先后有五人潛入那座輝煌高聳的商樓之中,只見商樓之上陣法禁制閃動,終于有一人費盡千辛萬苦破開禁制。
剛進入商樓便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繼而一團分不清是什么的人體組織飛出商樓,碎在面前的大道之上。
“果然,鳳黛叫過來的都是些修為粗淺的修士,可是,她卻無意之中將這好事告訴了我……這一次一定要賺得盆滿缽滿……”
離寰隱在陰影之中,他清楚地感受到百里外有幾十位修士正在靠近。
“既然都是不義之財,那么,我就全收下了……”腳下的裂土神舟爆出赤色光芒,配合縱地金光術(shù)這樣的飛行法門,整個藥香堂陣法仿佛遭受到流星沖撞般瞬間被盡數(shù)破去。
“你……”藥香堂中有修士涌出,離寰毫不客氣手中番天印手起印落,整個藥香堂的地面被徹底轟陷下去,儲存在地宮中的無數(shù)靈藥泄露出來,一時之間無盡的藥氣充斥。
“快跑快跑……”煉妖壺倒扣,仿佛鯨吞般瞬間連同整個塌陷的地宮都被離寰挖去,身影交錯,離寰手中印訣變動,一個新的陣法禁制將已成空殼的藥香堂重新覆蓋。
“怎么靜悄悄的?”尾隨而來的翠微閣修士猶豫不決,看到大街之上血肉模糊的尸體,不敢上前。
“還不動手!更待何時!”鳳黛厲聲喝道,現(xiàn)在正是最好的機會,自己所要的假象已經(jīng)出現(xiàn),對于藥香堂的陣法禁制,她不知道私下研究過多少次!
五指按照自己所想的方位按去,藥香堂瞬間陷入耀眼的光幕之中,繼而光幕幻化成流質(zh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所有人包裹其中。
“這是什么陣法?難道是杜老鬼早就知道我們的計劃!不好,翠微閣有危險!”鳳黛臉色慘白,這一次傾巢出動,若是杜老鬼早就洞察自己的計劃,反而將計就計的話,那翠微閣不就……
與此同時,離寰的身影出現(xiàn)在早已是無人之境的翠微閣中,仿佛進入自家地方,優(yōu)哉游哉地端起尚未涼卻的血櫻茶,懷中的小肥咿咿呀呀的抱起煉妖壺沖進地宮之中,一頓搜刮,恨不得連墻壁都刮過去……
“杜老鬼聰不聰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離小鬼的頭腦不錯……”離寰手中掂量著煉妖壺,一臉的得意,身影瞬間消散在黑夜之中。
與此同時靜室中正在高談闊論的離寰輕輕一笑,手中光芒隱現(xiàn),煉妖壺被自己小心翼翼地收回異度空間之中。
“怎么?長老為什么不繼續(xù)講下去,按照這陣法布置之后,我流沙的群體作戰(zhàn)能力的確能得到很大的提升,可是這陣法具體該如何?”
錢龍已經(jīng)變成了好學的弟子,不斷向離寰提出自己的問題,剛剛一番談?wù)撍呀?jīng)知道離寰確實不凡。
“這陣法似乎和北原山湖城海域之上一神秘陣法有些相似……”有一名修士看著離寰所畫出的陣法布局,下意識的說道。
“山湖城?聽說過,據(jù)說是北原獸潮的爆發(fā)地……”離寰不動聲色。
“現(xiàn)在的山湖城可不一樣了,簡直是北原第一濱海城池,城主衛(wèi)徹不過是小小的一重天劫修為,卻得到了姬家和崇家的關(guān)照,更有神器寶蓮燈震懾氣數(shù),不可小覷,不可小覷……”
那修士說的頭頭是道,哪里曉得面前的離寰,才是山湖城真正的締造者。
“陣法綿延不絕,倒和洪荒時期的諸天星斗大陣有些相似……”
霜譙行一句話便讓離寰明白眼前這老者的見識淵博和修為高深,心中更加確信要與霜譙行綁在一個繩子上。
“今天的作戰(zhàn)會議便到這里吧。”離寰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這么多修士關(guān)在一個密不透風的靜室中,渾濁的氣息真讓人惡心。
霜譙行點頭示意之下,所有人都散了出去,離寰轉(zhuǎn)身之時,剛好對上霜譙行飽含深意的目光,心中一震也不久留,他現(xiàn)在要做的,借助剛剛到手的雪蟾膽恢復(fù)傷勢……
破曉的晨光已經(jīng)喚醒整個玉皇城,樓蘭修士各著奇裝異服,壓著鳳黛等人,而那一邊有一中年男子氣得臉色絳紅,破口大罵:“臭娘們兒,老夫與你不死不休!”
“杜老鬼,你莫要得意,現(xiàn)在擺出這一副嘴臉給誰看啊!今日老娘著了你的道……”鳳黛還未說完,便被那中年男子搶白。
“鳳黛,你將我藥香堂的靈藥盡數(shù)截去,還說什么著我的道!我杜慶歡今日也要抄了你翠微閣!”
鳳黛還未來得及說話,杜慶歡派去的修士已經(jīng)回來:“堂主,翠微閣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留下!”
“什么!”鳳黛與杜慶歡仿佛五雷轟頂:“怎么回事?”
“是東鎮(zhèn)樓干的!”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