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四大禁地,東荒玉皇谷。
尸王后卿的誕生地,鬼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陰陽道進出口,綿延千里之地盡是來自各門各派,各個時代留下的封印禁制。
遠遠望去,便是一片耀眼的紅色,漫山遍野的血荊棘,象征著死亡與殺戮,偶爾可以聽到疾風(fēng)吹入山谷中發(fā)出的呼嘯聲。
縱橫交錯的暗流遍布在浮動詭譎的沼澤之下,若是不小心陷入其中便會被深藏其中的冤魂厲鬼徹底拉入深淵。
“從剛剛的數(shù)十里禁制加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十里之地便會多出更多的禁制,接下來我們會不會變得寸步難行。”
畫曦看著臉色微微泛白的離寰,心疼其為她撐起的隔離法陣,雖然知道離寰的靈力足夠強大,但是……
“現(xiàn)在是玉皇谷最安全的時候,借助七月十四的強大陰氣許多陣法禁制已經(jīng)暫時失效,更何況賀蘭射日已經(jīng)說過等我,料想我們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遠處傳來叮當(dāng)?shù)鸟勨徛暎^而是喜慶的嗩吶聲,只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隨之而來的無盡鬼氣,遠處隱約可見咆哮而來的黑霧。
“那是什么?”畫曦下意識地退后兩步,雖然已經(jīng)想到禁地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怪事,可是眼前的陣勢還是讓她毛骨悚然。
“七月十四對于鬼族而言便是第一等的良辰吉日,你看那漫天的白色紙錢,應(yīng)該是迎親車隊……”
離寰將游離在周身的靈力和生氣緩緩收斂入體內(nèi),繼而用從周天星斗大陣中領(lǐng)會的陣法奧義為自己制造出一個與周圍陰氣相互感應(yīng)的微型法陣,徹底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
剛剛才隱去身形,那迎親隊伍已經(jīng)靠近,等走到盡處畫曦定睛一看差點叫出聲來,那到底是什么?只能看到那奇怪的服飾,帽檐之下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空白。
“怎么?除了臉色煞白之外與常人無異???”離寰輕輕拍打畫曦的后背,半響畫曦才緩過神來,來自沉悶地底的腐朽氣息開始緩緩侵入鼻腔之中,讓畫曦從靈魂深處升起一陣寒氣。
“兩位打算躲到什么時候,不若陪我等一起到地府中討一杯水酒喝?”
尖銳的笑聲仿佛絲毫不忌憚近在咫尺的迎親隊伍,緩緩走過來三人,中間一人身著盔甲,手持長槍,滿身鮮血,天靈被削去一半,露出其中早已化作腐朽的腦干。
而其余兩個凡人又如何不曉得,大名鼎鼎的牛頭馬面,牛頭持混金鐵叉,馬面握一串鎖鏈,殺氣騰騰。
“不必了,只是賀蘭射日將軍邀我子時有事相商,故此才冒險來到玉皇谷中?!?/p>
離寰手中已暗暗握住迦若所賜的神念符,佛門神通是讓萬鬼消散的最好方法。
“哦?賀蘭,牛頭馬面,既然這兩位都是賀蘭將軍的貴客,那自然也是我木追客的貴客,還不將兩位護送上阿鼻地獄?”
那鬼將淡淡一笑,似乎對賀蘭射日不屑一顧,反而對于離寰畫曦更加有興趣。
“賀蘭射日有事相商,只怕與那前幾日闖入的茅山道士有關(guān),若是讓這些茅山道士重新走出鬼界,那我鬼族的秘密不久便會大白于人世,我的計劃也將隨之化作泡影……”
“請吧,二位,公主殿下大喜之日實在不宜見血……”
牛頭話音未落,面前青光暴起,誅仙劍瞬間掃出一方清澈,與此同時畫曦毫不猶豫,又是那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掌心雷,雷電交錯,逼退馬面,連木追客都沒有看清楚,離寰和畫曦已經(jīng)消失蹤跡。
“那是仙術(shù)?”木追客自言自語道。
一旁的牛頭點頭說道:“想必那兩人都是仙界派下的弟子,否則怎么會有誅仙劍和縱地金光術(shù)護身,只怕是闡教弟子……”
“好!闡教弟子!那就更好辦了!平等王已是將死之身,只要今夜的計劃得以實施,那這幽冥鬼界將是我木追客的囊中之物,到時,聯(lián)絡(luò)神皇與圣女,人間鬼界連成一體進而進攻魔界,三大界域合而為一,何愁不能一統(tǒng)五大界域!”
“走吧,莫要錯過了時辰!公主殿下還在等著我們呢!”木追客看著離寰遠去的方向一陣冷笑,繼而消失不見。
而在那迎親隊伍正中央的花轎中,離寰和畫曦以極快的速度藏匿其中,芥子納須彌的活用讓離寰將二人化成虛無中的一粒塵埃,再加上迎親隊伍中都不過是普通鬼兵,修為如同長生境般的存在,根本無從察覺。
“花轎中沒有人……怎么會這樣?那他們所說的公主殿下到底是誰?又要嫁給誰?”
離寰和畫曦在空蕩蕩的花轎中游離,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靜觀其變。
經(jīng)過了數(shù)道關(guān)隘,其中更遇到了三大鬼將的盤查,最后花轎緩緩駛?cè)肓送魉莱牵┻^三途河,便走向阿鼻地獄地界,無盡的哀嚎瞬間充斥耳畔。
花轎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鐘聲,余音中帶著神秘而又蒼老的古老吟誦,繼而是接二連三地祈福叩拜聲。
“恭迎公主殿下入主陰曹,愿公主殿下與天同壽,愿平等王陛下與日月同輝……”
離寰和畫曦未敢輕舉妄動,那花轎又緩緩前進,終于聽到了奈何橋下鐵蛇流馬的嘶吼聲,離寰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到達鬼蜮的中心地帶,也許不要多久便可以遇到傳說中的鬼族之主——平等王。
“咳咳……公主殿下的花轎已經(jīng)到了嗎?怎么?霍靈衛(wèi)和楊延昭沒有護駕隨行,只有這一群修為低微的鬼兵!咳咳……太不像話了……”
隨著巨大的石門轟然打開,枉死城內(nèi)傳出慵懶的詢問:“鬼域最近很不太平,若是再混入些不干不凈的東西,平等王陛下絕不會輕饒我們……”
“啟稟將軍,霍將軍被派往閻羅殿鎮(zhèn)守輪回道中的冤魂,而楊將軍則被平等王召回,隨侍左右……”
迎親隊伍中的伍長話音未落,便被那聲音打斷,自嘲的意味十足:“咳咳……咳咳……,是啊,幽冥十將只有我藍武一個孤魂野鬼沒有去處,只能憋在這枉死城中看門!”
“將軍似乎有些忿忿不平,是否對平等王的決定不滿……”花轎中的聲音溫婉如玉,清脆動人,但是卻又透著陰寒殺氣……
說話人正是畫曦,離寰擁有地縛靈,創(chuàng)造出這等肅殺鬼氣易如反掌,他們二人深陷鬼界,若是能從藍武口中套出只言片語,也是大有裨益。
所有人暗暗稱奇,花轎中已有數(shù)日沒有動靜,陰兵借道,從南疆而來,繼而又借助玉皇谷中的陰陽道返回鬼界,數(shù)日的奔波根本不曾聽過花轎中人的動靜,如今倒是終于出聲了……
“公主殿下還未過門,倒要管我鬼族中事,未免有些過了……快快放行!莫要耽誤了公主殿下的良辰吉時……”
身后的鬼兵散開,藍武那雙透著藍光的雙眼緊緊盯著緩緩從身邊走過的花轎,鳳冠霞帔在隨風(fēng)飄蕩中的窗簾中隱約可見,陰冷感覺從身邊一閃而過。讓藍武毛骨悚然。
“慢著!公主殿下莫不是帶著什么兇器,否則怎么會有如此大的煞氣……還是請公主殿下給本座檢查一番……”
藍武緩緩逼近,花轎被輕輕放下,塵埃四起,鬼火從四方匯聚而來。
“鬼門十將中以霍靈衛(wèi)的修為最高,木追客的謀略最高,若是比起心機而論,當(dāng)屬藍將軍第一!”
話音剛落,花轎中瞬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四圍的簾幕被瞬間掀起,一股龐大的怨煞之氣從那穿戴者鳳冠霞帔的女子體內(nèi)涌出,墨色靈力從身體表面蒸騰翻涌,絕美的容顏,妖艷的神韻。
“好好好!咳咳……咳咳……公主殿下果然是南疆落花洞圣女,體內(nèi)蘊含的怨煞之力就連鬼族都鮮有勝出者……”
藍武被驟然突起的怨煞之力震懾,卻沒有注意到當(dāng)他說出落花洞圣女之時,鳳冠霞帔上最耀眼的一顆明珠黯淡下去,連蒸騰的怨煞之力都黯然不少。
“落花洞圣女……難道公主殿下是星緣……可是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東荒,又怎么會和鬼族扯上關(guān)系?如果她來到東荒又怎么不來找我?”
所有的一切開始在離寰心中繪制成一個巨大陰謀的雛形,仿佛在不知不覺間自=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都被算計到這場陰謀之中……
“走吧!”花轎重新前進,畫曦如釋重負,用離寰凰袍所幻化而成的鳳冠霞帔再加上誅仙劍的煞氣足夠營造出這樣的可怕表現(xiàn),若是藍武仔細觀察便可看出端倪,但是匆匆一眼卻無可能識破。
遠處傳來蒼涼低緩的樂聲,畫曦和離寰都陷入久久的沉默。
“她來了嗎?可是為什么重逢的地方是在鬼界……“畫曦欲言又止,心中微微不安。
周圍的空氣突然凝重起來,繼而是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迎親隊伍的所有鬼兵被瞬殺,無數(shù)的黑色光刃如雨落,光幕將花轎包裹,清脆的碰撞聲響徹空蕩的神殿……
“南疆的圣女?憑你也配上輪轉(zhuǎn)臺?本將黃盛第一個不服!”
金戈鐵馬,萬馬嘶鳴,空蕩的地獄中驟然傳來無數(shù)的殺伐聲,如同風(fēng)雨欲來般,又像是被烏云裹挾的千軍萬馬向著花轎聚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