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折騰了一天,蕭惜月此時靜靜的躺在水霧彌漫的浴桶里,一股艾草的香味散落在整個房間。
蕭惜月閉上雙目一臉平靜,讓人無法感覺到她此時的心情究竟如何,不過一旁的墨蓮倒是有幾分急迫,一如當初初見劉嬸一樣欲言又止。
“墨蓮,你明天去管家那給我討一個貼身丫鬟過來吧,畢竟我現在是準王妃,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時間又過了一會,蕭惜月淡淡的開口了。
“小姐,我愿意跟你去九王府。”
聞言,墨蓮急了,這句話脫口而出,似乎已經憋了許久。
一直沒什么情緒的蕭惜月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仔細打量著一旁的墨蓮。
“進了九王府我似乎對蕭家沒什么用了,為什么還要跟著我?我們才認識一個月而已,就值得你如此主仆情深了?還是……誰讓你一定要跟緊我?”
瞬間語氣一轉,狹小的房間內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繃。而接著墨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小姐,你知道嗎?當初府里安排去接您的人并不是我,是我主動換下那個裝病不去的丫鬟。”
“哦?”
蕭惜月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如果墨蓮一開始就跟院子里其他人一樣,表面溫順服從,眼里卻是一副不以為然,那她現在根本就沒必要故意唱這出。而不帶墨蓮去九王府也是不想牽連她,畢竟她進九王府不是真的去當什么九王妃。
“從我記事以來我就沒見過我爹娘,我是和奶奶相依為命。奶奶臨終前交給我一塊玉佩讓我來京都蕭府找大夫人,只要把玉佩交給她,她一定會收留我的。可等我一路乞討來了京都,才知道蕭府大夫人早已經去世多年,但我知道蕭府一定有我爹娘的消息,所以我就借著蕭府招丫鬟才進了蕭府。而您是大夫人的唯一的親生女兒,我承認我是有私心接近你,但真的沒有受任何指使,請小姐你相信我。”
墨蓮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邊角已經有些磨損的錦囊遞了過來,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這個錦囊卻意外的讓蕭惜月有些眼熟。好像她在來蕭府前整理衣柜的時候有看到過一個一模一樣的。但她這個身體的原身可能都不記得她娘的樣子,何況是她這個半路借尸重生的女兒?不過看起來這個墨蓮確實和大夫人有淵源也說不定。但這件事蕭惜月并沒有告訴墨蓮,即使她可以不用懷疑墨蓮的用心,但也不會就這樣毫無保留的就開始相信她了。
人心難測又何況還如此善變。
“起來吧,既然你家人和我娘可能是舊識,那你便跟著我吧,只要你沒有外心,我自不會虧待你。”
“小姐,你放心。我墨蓮從跟著小姐的第一天起就沒想過要換主子。”
墨蓮說的很認真,可蕭惜月卻并沒有給墨蓮太多反應,如今的她不相信忠誠,也不敢在乎忠誠,如果讓她選她只會選擇靠自己。
“墨蓮,你要知道今后若是進九王府未必比在蕭府強,你要牢記如何明哲保身,因為我可能會自身難保,無暇顧及到你。”
“墨蓮明白。”
墨蓮垂著眼瞼,低聲回復。
“好了,你下去吧。我再泡一會會自己更衣的。”
“小姐…”
“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
蕭惜月雖然語氣柔和,但卻帶不可質疑,墨蓮見狀便不再堅持,乖乖的下去了。
看著墨蓮的背影,蕭惜月一時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留著她是對是錯,她其實更想要的是一個純粹的丫鬟,不需要忠誠,不需要交集,各自做好主仆本分就好。
即便二夫人是九王爺的舅母,見到九王爺依然要起身行禮,如今蕭惜月又是九王爺的準王妃,似乎身份一下子水漲船高的許多。僅僅到了第二天,劉嬸就奉了二夫人的命令要給自己換出別院,本來蕭惜月是懶得去換,別說她在蕭府住不了多久了,即便還要住上個一年半載她也不愿意為了這些小事折騰。
但她能理解二夫人為什么著急給她換別院,說不定哪天宮里就來人宣了旨,讓人外人瞧見了蕭家嫡女就住這里總歸難免會傳到別人耳朵里,對蕭家也好二夫人也好多少有影響,所以蕭惜月并沒有拒絕,主仆兩就提了一個小包裹就跟接她們的管家走了。她這般聽話倒并不是為誰打算,只是不希望這件事再節外生枝徒惹事端。
事實證明二夫人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有遠見的,當天下午宮里就傳了懿旨宣蕭惜月明日一早進宮陪太后賞花。
又是賞花,或許古代女人已經沒有其他娛樂活動了吧。
不過太后要見她,倒并不意外。畢竟從古到今沒有放娘的不操心孩子婚事,自己兒子娘子挑好了,總不可能自己不親自過目一下,即便是當朝太后也未必就能免俗。
第二天一早,讓蕭惜月沒想到的是宮里的馬車已經停在了蕭府門口,原來太后召見還會來人接送?上輩子是七皇子妃的時候還都是自己府里的馬車呢。也許是跟那時候總是和七皇子一起進宮有關,不,現在應該改口成七王爺了。或許再見面就是七哥,而她便是他的九弟妹。而這個秘密她只會藏在心中,天意弄人。如此真是有意思不是嗎?
蕭惜月曾經見過蕭太后幾次,雖然宮宴上人多,但被忽略的只有她們這樣身份卑微的,而她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高位上的先皇和如今的太后。她知道蕭太后平日里喜靜,但卻在家宴上笑口常開,非常享受兒女同堂的氛圍,打賞最多的都是些端莊知禮的小姐們。脾氣溫和,即便是在自己生辰宴上不小心摔碎果盤的宮女,都未做責罰。蕭太后實在在善良了,可溫和善良的女人能在后宮里熬了這么久,獨占皇寵,順理成章的成了如今的太后?
蕭惜月打從一開始就不信,所以每次去見蕭太后她都如臨大敵,小心謹慎。還好以前見太后的機會并不多,但今后又或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