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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外賣小哥與女大學生

第九章:斷裂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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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的驟雨:微光的湮滅】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驚雷般炸裂在城中村后巷渾濁的空氣中!那輛被陳默用汗水、血水和冰冷鐵銹賦予了生命的灰色餐車,像一只脆弱的玩具,被一股蠻橫到極致的力量狠狠掀翻!

沉重的鐵皮框架扭曲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那口豁了邊、見證了無數個夜晚煙火升騰的大鐵鍋,翻滾著砸在堅硬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哐啷啷”刺耳的悲鳴。滾燙的、深褐色的雜醬如同潑墨般飛濺開來,糊滿了墻壁、地面,也濺在幾個躲閃不及的圍觀學生身上,留下油膩滾燙的污跡和驚恐的尖叫。蜂窩煤爐被踢得四分五裂,尚有余溫的煤塊滾落一地,在油污里冒著嗆人的青煙。印著“老張面館”的白色泡沫碗、一次性筷子、陳默那個沾滿油污的煙盒賬本……像被狂風掃過的落葉,狼藉地散落在粘稠的醬汁和煤灰里。

動手的是三個穿著黑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彪形大漢。動作狠辣、專業、沉默。沒有叫罵,沒有廢話,只有純粹的、毀滅性的暴力。其中一個一腳踩碎了滾到腳邊的、裝著半成品醬料的玻璃罐,粘稠的醬汁混合著玻璃碴四濺。另一個掄起一根不知從哪抄來的、裹著破布的粗鐵棍,對著已經側翻的餐車框架,又是狠狠幾下猛砸!沉悶的撞擊聲如同重錘,砸在每一個目睹者的心上。

“啊——!”“打人啦!”“快跑!”短暫的死寂后,是圍觀學生和路人驚恐的尖叫和四散奔逃。原本被“神秘煙火”吸引而來的、帶著好奇和期待的隊伍瞬間崩潰,像被投入石子的蟻群。

混亂中,林曉曦像被釘在了原地。她手里還捏著剛付完錢的十元紙幣,是準備買一碗面,想親眼看看自己“推波助瀾”的成果。此刻,那紙幣在她指間被無意識地揉成了一團。她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里倒映著那輛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餐車,倒映著漫天飛濺的醬汁和滾落的煤塊,倒映著那幾個沉默而兇悍的、如同地獄使者般的黑色身影。

時間仿佛被拉長、凝固。世界失去了聲音,只剩下自己胸腔里瘋狂擂動的心跳和血液沖上頭頂的轟鳴。蘇晴冰冷的話語如同淬毒的詛咒,在她耳邊尖銳地回響:“你所謂的幫助,對他而言,是裹著糖衣的砒霜!”眼前的景象,就是這詛咒最血腥、最直接的印證!那縷她小心翼翼點燃的微光,那輛在汗水與油污中誕生的希望之車,在她眼前被無情地、徹底地碾碎!而這一切的源頭,很可能就是她那條引爆“樹洞”的帖子!是她親手遞出的、那把名為“流量”的雙刃劍!

巨大的恐懼和滅頂的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混合著冷汗,模糊了眼前地獄般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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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獠牙:血與火的界限】

就在餐車被掀翻的瞬間!

一道藍色的身影如同被激怒的獵豹,從餐車旁被醬汁覆蓋的陰影里猛地撲出!陳默的目標不是那三個正在施暴的大漢,而是那個剛剛砸翻餐車、正抬腳想踩碎最后一口鐵鍋的領頭者!

他的動作快到了極致,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沒有怒吼,沒有咆哮,只有沉默中爆發的、撕裂空氣的勁風!他的右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出森森白色,手臂上虬結的肌肉線條瞬間繃緊如鋼鐵!拳鋒撕裂空氣,帶著一股慘烈的、同歸于盡般的兇悍氣勢,毫無花哨地、狠狠地砸向那領頭大漢毫無防備的太陽穴!這一拳若砸實,足以致命!

千鈞一發之際!

那領頭大漢顯然不是庸手。陳默暴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刺來!他猛地一個矮身側閃,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陳默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志在必得的致命一拳,擦著他的耳際呼嘯而過,只帶起幾縷被勁風削斷的頭發!

然而,陳默的搏命一擊并未結束!他仿佛早已預料到對方的閃避!借著前沖的慣性,他的身體如同陀螺般猛地旋轉,左腿如同鋼鞭般橫掃而出!目標直指大漢因閃避而暴露出的、支撐身體的膝蓋外側!這一記掃腿,狠辣刁鉆,帶著斷骨碎膝的狠厲!

“砰!”

一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大漢雖然極力后撤,但陳默的腿速太快!小腿脛骨外側被狠狠掃中!劇痛讓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

但這短暫的阻滯,對另外兩個大漢來說,足夠了!

“找死!”一聲怒喝如同炸雷!一根裹著破布、沉重無比的鐵棍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從陳默的右后方狠狠掄下!目標正是他毫無防備的后腦!

陳默的搏殺經驗救了他!在鐵棍臨頭的瞬間,他強行扭轉身形,將右肩猛地向后一送!

“咔嚓!”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鐵棍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右肩胛骨上!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砸得向前猛撲出去,重重地摔在滿是醬汁和玻璃碴的冰冷地面上!右肩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瞬間蔓延至整條手臂,仿佛骨頭都被砸碎了!

劇痛讓陳默眼前一黑,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但他甚至沒有發出一聲痛哼!在倒地的瞬間,他的左手如同毒蛇般探出,死死抓住了地上那根剛剛砸翻餐車的、同樣裹著破布的粗鐵棍!

就在第三個大漢獰笑著抬腳,準備狠狠跺向陳默受傷肩膀的瞬間!

陳默動了!他如同受傷的猛獸,爆發出最后的兇性!身體在地上猛地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一腳!同時,他左手抓住的鐵棍,借著翻滾的離心力,帶著一股慘烈的、不顧一切的狠勁,自下而上,狠狠地捅向第三個大漢毫無防護的襠部!

“嗷——!??!”

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嚎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那大漢如同被高壓電擊中,雙手死死捂住下體,眼球暴突,整張臉瞬間扭曲成醬紫色,像一截被砍斷的木樁般轟然倒地,身體蜷縮成蝦米狀,發出不似人聲的痛苦嗚咽。

這慘烈的一幕,讓剩下的兩個大漢動作都出現了一絲遲滯。他們看著在地上翻滾、右肩明顯變形、嘴角滲血卻依舊眼神兇狠如狼的陳默,看著那個在地上痛苦翻滾哀嚎的同伴,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驚懼。這個沉默的騎手,根本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他是條不要命的瘋狗!

領頭的大漢捂著劇痛的膝蓋,眼神陰鷙地掃了一眼地上痛苦翻滾的同伴,又看了一眼掙扎著想要爬起、眼神依舊冰冷的陳默,以及周圍開始有人掏出手機拍攝的混亂場面。他低吼一聲:“撤!”

另外一人立刻架起地上哀嚎的同伴。三人如同來時一樣,動作迅捷地跳上旁邊一輛無牌的面包車。引擎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車子猛地倒車,撞開幾個垃圾桶,在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中,如同鬼影般迅速消失在巷子深處。

巷子里,只剩下被徹底摧毀的餐車殘骸,滿地狼藉的醬汁、玻璃和煤灰,蜷縮在墻邊瑟瑟發抖的零星學生,以及……那個趴在地上,右肩以一個詭異角度塌陷下去,左手依舊死死攥著那根沾滿污垢的鐵棍,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的藍色身影。他像一頭被群狼撕咬、筋斷骨折卻依舊獠牙畢露、不肯倒下的孤狼??諝饫飶浡任?、醬料的焦糊味和暴力殘留的冰冷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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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絞索:匿名的利刃**

“嘀嘀嘀……”

李峰斜靠在站點休息室那張油膩膩的破沙發上,腳翹在同樣油膩的茶幾上,手機屏幕的光映著他那張泛著油光的臉。他正刷著短視頻,嘴里叼著煙,心情顯然不錯。直到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他懶洋洋地接通,語氣帶著點不耐煩:“喂?強子?事兒辦利索了?”電話那頭傳來強哥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背景音里還有隱約的警笛聲(可能是路過的)。

李峰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猛地坐直了身體,煙灰掉在褲子上都渾然不覺:“什么?!人沒廢掉?還折了一個?……操!一群廢物!”他低聲咒罵著,眼神變得陰狠,“……行,我知道了。尾巴處理干凈!錢加倍給!讓他們嘴巴閉緊點!……那個姓陳的骨頭斷了?哼,算他走運!……行了,后面的事你不用管了!”

他煩躁地掛斷電話,狠狠地將煙頭摁滅在茶幾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坑。本以為十拿九穩的教訓,沒想到陳默那小子骨頭這么硬!還折了他一個打手!這讓他既肉疼(加錢),又感到一種被挑戰權威的暴怒。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一聲,是郵件提醒。發件人是一個陌生的亂碼郵箱。

李峰皺著眉頭點開。郵件沒有標題,沒有正文,只有一個醒目的PDF附件。他狐疑地點開附件。

幾行加粗的黑體字瞬間跳入眼簾:

關于大學城后巷“默巷小廚”(無證流動攤販)的實名舉報

舉報人:林曉曦(XX大學社會學系,學號:XXXXXXXX)

舉報內容:

1.長期無證經營,逃避監管,擾亂市場秩序。

2.衛生狀況極其惡劣:食材來源不明(疑為過期或劣質),操作環境臟亂差(緊鄰污水溝、蚊蠅滋生),無任何消毒措施。

3.從業人員(陳默)無健康證明,且有暴力傾向(曾當眾斗毆,見附件照片)。

4.利用網絡虛假宣傳(炒作“神秘煙火”概念),誘導學生食用存在嚴重食品安全隱患的餐品。

附件:

1.照片1:餐車旁堆積的垃圾和污水溝(清晰拍攝日期)。

2.照片2:食材(肉末、蔬菜)在簡陋容器中暴露擺放,無遮蓋。

3.照片3:陳默手持鐵勺與人對峙(拍攝角度刻意凸顯其兇狠)。

訴求:懇請相關部門立即取締該非法攤點,嚴懲責任人,保障學生及周邊居民飲食安全!

郵件的最后,甚至還蓋著一個偽造的、粗糙的“XX大學社會學系學生權益保障小組”的電子印章。

“哈!哈哈哈哈!”李峰看著郵件,臉上的陰鷙瞬間被一種扭曲的狂喜取代!他猛地一拍油膩的大腿,發出響亮的“啪”聲!“林曉曦?嘖嘖嘖……好名字!好名字?。 ?/p>

他臉上的橫肉因為興奮而顫抖,小眼睛里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這封郵件,簡直是天降神兵!比找打手砸攤子更狠、更毒!實名舉報!還是來自一個名牌大學的學生!衛生!安全!暴力!網絡炒作!每一條都精準地打在七寸上!尤其是“利用網絡虛假宣傳誘導學生”這一條,簡直是神來之筆!完美解釋了“樹洞”上那個爆火的帖子!

這封郵件一旦送到城管、食藥監甚至學校手里……陳默那個破攤子,別說重新支起來,恐怕連在城里混下去都難!而林曉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躲在網絡后面搞小動作的女大學生,也會被徹底拉下水!李峰幾乎能看到陳默被徹底打入深淵時絕望的眼神,以及林曉曦面對學校調查和輿論壓力時百口莫辯的慘狀!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李峰興奮地搓著手,肥胖的臉上洋溢著殘忍的快意。他立刻將郵件轉發到一個標注著“王科長(城管執法)”的聯系人郵箱,想了想,又抄送給了“劉主任(大學后勤)”和“食藥監投訴郵箱”。

做完這一切,他愜意地往沙發上一靠,重新點上一支煙,美美地吸了一大口,對著手機屏幕上那份舉報信,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極其猙獰的笑容。冰冷的絞索,已借著“正義”的名義,悄然套向了兩個掙扎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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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的邊界:無聲的指控】

蘇晴推開宿舍門時,里面一片死寂。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擋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線。只有林曉曦的手機屏幕,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慘白的光,映著她毫無血色的臉。

林曉曦蜷縮在床角,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整個人縮成一團,像一只受到極致驚嚇后失去靈魂的布偶。她的眼睛空洞地睜著,沒有焦距,只是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份被打開的舉報信PDF。屏幕上,“舉報人:林曉曦”那行加粗的黑體字,像燒紅的烙鐵,死死地烙在她的視網膜上。

她的身體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已經咬出了血印,她卻渾然不覺。淚水早已流干,臉上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懼。砸攤的暴力場景,陳默浴血的慘狀,李峰猙獰的笑臉,還有眼前這份以她名義發出的、字字誅心的舉報信……無數恐怖的畫面和信息碎片在她混亂的腦海里瘋狂沖撞、撕扯,像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曦寶?”蘇晴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過去,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她看到了林曉曦毫無生氣的臉,看到了她死死盯著的手機屏幕,看到了那份舉報信。

“不是我……”林曉曦的聲音嘶啞干澀,像砂紙摩擦,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她機械地重復著,眼神空洞地看著蘇晴,卻又像穿透了她,看向某個虛無的恐怖深淵:“……不是我發的……我沒有……”她的手指死死摳著手機冰冷的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蘇晴一把奪過手機,快速掃了一眼那份舉報信,特別是那個偽造的簽名和印章。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憤怒和寒意同時涌上心頭?!拔抑啦皇悄?!曦寶,看著我!是李峰!是那個王八蛋栽贓陷害!”她用力抓住林曉曦冰冷顫抖的肩膀,試圖將她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

林曉曦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蘇晴的觸碰燙到。她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看向蘇晴,里面充滿了巨大的痛苦、迷茫和無助?!啊墒恰质俏业摹瓕W號是我的……照片……是我拍的……”她語無倫次,每一個詞都帶著血淋淋的自責,“……都怪我……都是因為我發那個帖子……是我害了他……是我……遞的刀……”最后一句,帶著泣血的絕望。

她猛地掙脫蘇晴的手,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頭,身體蜷縮得更緊,將臉深深地埋進膝蓋里。壓抑的、破碎的嗚咽聲從她緊咬的唇齒間溢出,像受傷小獸絕望的哀鳴,在黑暗死寂的宿舍里回蕩。那封冰冷的舉報信,不僅是一把刺向陳默的刀,更是將她釘死在“幫兇”和“禍源”恥辱柱上的鐵證!她所有的善意,所有的“微光”,最終都化作了毀滅所愛之人的毒藥和射向自己的子彈。世界在她眼前徹底崩塌,只剩下冰冷的黑暗和無盡的罪責。

落不成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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