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不禁想起前世小的時候,看隋唐演義的連環畫,里面最有印象的人物,除了雙錘李元霸之外,就是小霸王翟讓,手使一條丈八蛇矛槍,胯下青鬃馬,楊林擺一字長蛇陣圍困瓦崗,羅成調將,請翟讓作先鋒,要他馬不過一合,必要斬將入陣,果然翟讓下得山來,遇上楊林十三太保之一的那個誰誰誰,二馬一錯鐙,只一矛就將其挑下馬去,當時楊浩那個震撼呀,小小的心靈中,早已封其為偶像。
只是后來長大了,讀了史書,才知道根本沒那回事,全是藝術虛構,不過翟讓此人也不蓋的,史載其善馬上使槍,勇不可擋,人稱飛將。這飛將二字,那是自三國溫候呂奉先傳下,豈是等閑人可以用得,足見翟讓武功高強,絕非空穴來風。
此刻親眼見了真人,雖只短短一面,卻已親身體會到其唯我獨尊的氣勢,始知大龍頭之稱果非僥幸,頗有史前大型食肉猛獸的風采。
不過目前瓦崗軍反攻滎陽,兵兇戰危,翟大恐龍龍不在瓦崗坐陣,跑到譙郡來做什么?于是楊浩心中一動,又問素素道:“翟讓旁邊那個儒生打扮的,你認的是誰嗎?”
素素點頭道:“當然認得,那是密公的屬下祖君彥,與沈落雁并稱蒲山公營兩大軍師!”
“哦!”楊浩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反骨仔,跟李密勾結突厥人暗算翟讓,如此看來,翟讓時日也是無多了。
這話卻不便跟素素說起,當下楊浩轉過身,喝令眾人收起兵器,重新押車上路。
接下來又往東行了半里,中午時分。眾人到了一片樹林,林外流著小溪潺潺,自北往東南而去,楊浩著眾人停下車,就地生火做飯,高占道帶著麻貴石介幾人,興致勃勃的又去打獵,陳老謀陳揮余人撿石壘灶,拾柴生火,楊浩獨自坐到溪邊,抓緊時間練習九玄心法,自見到翟讓后,他心中也不禁生起一絲危機感,在那種環境下,翟讓殺人滅跡也罷,見財起意也罷,都是不無可能性,若是其人一念之差,喝令動手,自己這些人實比殂上魚肉,好不到哪兒去。
他自經江湖以來,頗遇幾次大險,都憑著機智口才逐一化解,運氣固然重要,但也是他善揣人心,因勢利導,大江之上遇杜伏威,東海之上遇云玉真,前者只是一時貪念,看不清形勢,被楊浩幾句話說穿,也知道楊公寶藏名頭太大,唬了回去,后者卻是顧忌陳老謀,投鼠忌器,以一女子之身主持大幫,本就瞻前顧后,多疑寡決,被楊浩前倨后恭,玩弄于股掌之上,也是輕松寫意,可若似翟讓這般狹路相逢,臨時起意,楊浩一身無所借恃,自問并無佛祖之舌,能說得五百強盜放下屠刀,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也就說不清了。
先前在江都,雖然形勢險峻,但亦不失為安樂之所,如今一路行來,到處兵荒馬亂,四地強人輩出,自己現在又拖家帶口,身懷重寶,真是由不得楊浩不擔驚受怕,此刻唯一能讓他稍微安心的,就是繼續苦練九玄大法了。
素素悄悄的來到楊浩身邊坐下,楊浩睜睛后去,只見小丫頭似有些悶悶不樂,心中猜知其意,柔聲問道:“是不是想回瓦崗看看?”
素素有些黯然道:“素素從小父母雙亡,寄身翟府,當時老爺還是東都大法曹,后來殺官造反,將我跟小姐都帶上瓦崗,這么多年,并無薄待素素,小姐她雖然脾氣差點,但心地卻不錯,素素跟她失散,現在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脫險,外面這樣兵荒馬亂的,我總是放心不下!”
楊浩自遇上素素以來,還從未見過她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心中微微一嘆,暗想:“傻妮子,你這般待別人,可知你主人并未把你放在心上,剛才你也在我身邊,那翟讓又認得你么?”說道:“不必擔心,你都沒事,你家小姐武功高強,又是大龍頭愛女,定會逢兇化吉的!”
素素默默無語,雙手抱膝,看著溪水東流,楊浩知她心結難解,多勸也是無益,重又閉上雙眼,靜運內功。
傅采林天縱其材,少時游學中原西域,孤身一劍,遍覽各地武學,中年之后進窺天道,悟出這神秘莫測的九玄大法,始于一,終于九,傅君綽只練到第六層,已是縱橫中原,與宇文化及這等當世第一流的高手不遑多讓,更讓楊浩這全無根基之輩,短時間內便躋身武道,真氣雖然稀薄,但勝在精純,練得一分,便用上一分,那晚與云玉真隔船對話,絲毫不落下風,這才迫得后來云玉真讓步,否則換個武功低劣的小混混,再有蘇張之舌,云玉真也不會正眼瞧他,地位已是不等,哪還有談條件的余地。
功行九轉,楊浩正緩緩收息,忽聽素素一聲驚呼,刷的睜開眼來,只見素素一手指著溪水,急的說不出話來。
楊浩隨她手指看去,也是大吃一驚。
赫見一股股鮮紅正從水中冒出,向兩岸淡淡化開。
“上游出事了!”這是楊浩第一個念頭,剛站起身,只見高占道等人慌慌張張的從林中跑來,大叫道:“三爺,三爺,前面有人打仗!”
“滅火!”楊浩當機立斷的喝道,陳老謀連忙喝令眾人推dao爐灶,把煙堆一起蓋住。
楊浩急步迎上高占道,問道:“什么人打仗,情況如何?”
高占道道:“大概有一萬多人,一邊是隋兵,另一邊都穿著青衣,對了,跟咱們剛剛見過的那些騎馬的人一樣!”
那就是瓦崗軍了,怎么打到這里來了?楊浩眉頭大皺,自己一行已是遠遠繞了個大圈子,怎么還是撞上了。
高占道到底行軍打過仗義,觀察戰場自有一套,說道:“現在隋兵略占上風,青衣人死戰不退,就快被包圍了,一時半會打不到咱們這里來!”
楊浩卻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收拾東西,咱們快走!”
眾人自無意見,推起車子,匆匆就道。
這次一行人毫不停留,直到黃昏時分趕到了一里多外的一座山下,楊浩看看日頭將落,便令眾人停下,覓地安營。
轉到山腳下背風處,便見著一大塊空地,一面靠著南崖,那崖斜伸出來,剛好可以遮風擋雨,左右則是林木茂盛的坡,正是宿營的理想場所,眾人連續趕路,早累得受不了,不待楊浩吩咐,便趕緊推車往前,一股腦兒的走了進去。
楊浩走在最后,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往前走著,陳老謀忽道:“這地方好安靜!”
楊浩心中一動,側耳聽去,無意間體內真氣運轉,功聚雙耳,聽覺驟然擴大十倍,倒把楊浩嚇了一跳,便聽見一片壓抑的呼吸聲從兩側山坡上傳出,此起彼伏,竟不下數百人之數。
“啊……”楊浩緩緩張大了嘴,還沒喊將出聲,只聽一聲吶喊,兩側山坡上飛躥出無數青衣武士,各持刀劍,霎時間將楊浩眾人團團圍在核心。
啪啪的數道火把無風自燃,西南面一座高巖上走出一名白衣女子,長發披肩,稍束金環,身后跟著四名中年男女,俱是氣度沉凝,一望便知是高手,又有幾名武士手持火把,單手持刀,雁翅排開那女子兩側,熊熊火光升騰,照得這女子眉目如畫,纖毫畢現,居高臨下,冷冷看著楊浩一干人等。
楊浩這邊的人都驚得軟了手腳,高占道剛要伸手取槍,便聽崩的一聲,一枝箭牢牢盯在他的腳下,兩面坡上,各有一隊二十人的青衣弓手,已是張弓以待。
楊浩默然無語,抬著眼皮看那巖上的白衣女子,全身九玄真氣已開始緩緩運轉。
一場大戰,轉瞬間便要發生。
※※※
這時素素忽然一拉他衣袖,又驚又喜的道:“老爺,那是沈軍師呀!”
沈軍師?楊浩瞳孔猛的一縮,怔了一怔,忽然抬頭露出笑容,哈哈一聲,便朝向巖上道:“啊呀,原來是密公屬下第一軍師,威震瓦崗的沈落雁沈大小姐,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在下張三,多年前也曾與密公有一面之交,蒙他不棄,稱在下一聲三弟……”
話沒說完,嗖嗖數聲,幾枝利箭已橫七豎八的插在楊浩腳下,楊浩刷的臉色一白,咽了咽喉頭,勉強又開口道:“在下跟貴軍大龍頭翟讓也是很熟,這位素素姑娘……靠,你他媽還射!”
連退三步,楊浩面前插了一溜箭陣,豆大冷汗,頓時從額頭上淌了下來。
高占道破口大罵:“臭娘們,有種明刀明槍下來,拿箭射人,不算好漢!”
上面白衣女子目光一凝,緩緩抬手,就要往下落。
楊浩面色數變,這娘們果然是統領千軍的人物,殺伐決斷,竟絲毫不給自己狡辯之機,正猶豫著要不要自揭身份,曾聽李密下蒲山公令拿自己,自己這般送上門來,倒不知賞銀幾何。
這時忽聽振翅聲響,一只黑影從天而降,白衣女子伸出手來,輕輕接過,攏入懷中,身邊眾人俱是臉色一緊。
楊浩抬頭也看得清楚,心道:“這就是沈落雁那只偵鳥么,果然長得很怪異!”
卻聽白衣女子一揮手道:“拿下他們!”楊浩一個錯愕。怎么,不是要殺我們?還沒回過神,兩邊青衣武士已潮水般的涌上,刀槍劍戟,俱指各人要害,楊浩暗松一口氣,只得命眾人放下兵刃,束手就縛。
高占道陳老謀等人連同大車都被看管在崖下,楊浩和素素卻被押上山來,只見高巖上那女子長身而立,白衣長發,飄然如仙,臂間那只偵鳥又已放上天空,身側跟著那四名高手,又有名青衣武士挑著幾根長桿,上掛幾盞白色燈籠,里面已燃起燈火,并未舉起。
素素怕的身子直抖,楊浩低聲安慰道:“他們是在埋伏敵軍,怕我們破壞,只要不言不動,不會有事的!”
此言一出,巖上的白衣女子不禁轉過頭,目光奇異的瞄了楊浩一眼,楊浩忙還了個笑容,意思是我們定然識相,你放心就是!
稍傾,只聽外山道上蹄聲如雷,黑暗中不知有多少軍馬接近,沈落雁面色沉靜,仿若無覺。
楊浩抬頭看天,只見那鳥的黑影子不斷的在劃著盤旋,又過了片刻,忽聽一聲鳥鳴劃破靜夜,白衣女子沉聲喝道:“舉竿!”
青衣武士立刻高竿一舉,便聽下面嘩然一聲,接著人喊馬嘶,殺聲震天,過得一會兒,喊殺聲逐漸右移,白衣女子又喝道:“再舉竿!”
青衣武士依言為之,便聽右面又響起吶喊,匯入先前聲音中,殺成一團,楊浩心中暗動:“原來還有一枝伏兵!”
又聽白衣女子一聲令下,那青衣武士挑起一竿更大的紅燈籠來,站到巖前左移右擺,下面的喊殺聲也隨之飄移不定,楊浩按不住心中好奇,乘看守之人不住意,略移幾步到了巖邊往下看去,只見下面好一番錯綜復雜的地勢,當中間一枝打隋軍旗號的騎兵左沖右突,卻到處都青衣武士隨燈號堵截,看情勢不下七八千人,楊浩又回頭看去,這才發覺自己無意中竟撞到對方埋伏圈的后方,這才真是冤死大頭鬼,倒霉的夠嗆。
又抬頭去看巖石上的白衣女子,剛好對方也拿眼向他望來,兩目光一觸,楊浩不由訕訕一笑,縮頭縮腦的退了回去。
卻聽白衣女子一揮手,道聲:“上!”山上數百名青衣武士立時如同猛虎出柵,瘋狂撲下山去,楊浩雖然看不見下面局勢,但只聽聲音,也料得隋軍已是強弩之末,萬萬擋不得對方這最后一擊。
過得一會兒,只聽一個聲音從山下怒喝道:“沈落雁你這臭婆娘,使伏兵害我,我秦叔寶定不與你干休!”
楊浩不禁一樂:“原來是這位老哥呀!”亂軍之中聲音滾滾,猶能說的如此清楚洪亮,可見這老哥端的武功不錯。
白衣女子也運足真氣,傳聲道:‘秦將軍先以伏兵敗我于扶春,落雁此番盤蹤谷設伏,也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下面不再聞那秦叔寶答話,兩方均是悶頭狠殺,楊浩聽得無趣,索性拉著素素坐下,靠著樹干休息,反正沈落雁已是勝券在握,對自己要殺要剮,也不急在這一時。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后,山下殺聲漸息,楊浩從假寐中睜開眼來,只見白衣女子仍然站立巖上,俯瞰戰局,身后四名高手卻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些青衣武士護衛。
楊浩忍不住朗聲道:“恭喜沈軍師大敗隋軍,不知可抓到那秦叔寶沒有,得此一人,足勝千軍呢!”
白衣女子楞了一楞,回頭向他看來,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尊駕何出此言,秦叔寶此人,勇則勇矣,卻是死心大隋,未必肯為我瓦崗所用呢!”
楊浩搖頭一曬:“非也非也,那秦叔寶乃張須陀一手提拔,張須陀若在,他必不肯反,如今張須陀已死,他在軍中已失照應,今夜又敗在軍師手下,以隋軍法令嚴酷,更是前途盡毀,而以其人武功才略,定是不甘寂寞,此刻,若有高人先以計謀動其心志,再以誠意感其肺腑,然后收為己用,簡直易如反掌!”
白衣女子不置可否,又道:“如尊駕所言,又該如何動其心志,感其肺腑?”
楊浩哈哈笑道:“昔有孔明七擒七縱,義收孟獲,所謂打一巴掌,給一甜棗,古來收買人心,無過此術,軍師智謀勝我百倍,豈有不知之理,只看四名貴屬現在不知去向,想必早有布置,任那秦叔寶再神通廣大,也難跳出軍師掌心!”
白衣女子秀眉輕軒道:“楊廣昏君派了劉長恭,裴仁基兩路人馬,自東西圍攻我瓦崗,王世充又力守洛口,三面受敵,落雁一隅之勝,難解大局之危,又有何喜可言。”
楊浩笑道:“軍師大可放心,王世充老奸巨猾,只想自保勢力,只需一枝軍馬徘徊洛水邊上,搖旗作勢,他便不敢動彈,而裴仁基劉長恭兵分兩路,遠近各自不同,大可集中兵力,搶在裴仁基之前打掉劉長恭,裴軍定然膽寒怯戰,然后再對付他亦為不晚,這即是所謂任他多路來,我只一路去,打得就是個時間差,短平快!”
白衣女子眼睛一亮,道:“既便如此,我瓦崗軍仍然立不穩,四面受敵,勝得一陣,又有一陣,這樣打下去,便累也累得垮了!”
楊浩說的性起,不假思索的道:“若要立足中原,必取洛陽,而欲取洛陽,則先取黎陽,黎陽乃中原糧倉重地,與洛口倉一南一北,得之可使東都糧絕,屆時大軍把東都團團一圍,餓他十天半個月,看他降還是不降,同時再大行開倉放糧之舉,則中原一帶民心,幾可盡歸瓦崗,不愁霸業不成!”
白衣女子看了看他,又道:“那得了洛陽之后呢,北有竇建德,西有李淵,江淮有杜伏威李子通,還有昏君楊廣的十萬驍果,中原四戰之地,我瓦崗勢必成為各大勢力的眼中之釘,到時又當如何?”
楊浩心中暗想:“這美人軍師也不怎么樣嘛,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口中仍道:“那也不必擔心,洛陽城高大堅固,又有太倉之糧,只要遣一善守之將死守此地,便可獨擋數面,到時擋南則攻北,擋北則攻西,只要這西、北、江淮幾路打通一路,天下大勢,也就算十之八九入了掌中!”
白衣女子又道:“那若是擋不住呢?”
楊浩嘿然道:“擋不住?若是擋不住,那就等著被人首尾夾擊,前攻后打,疲于奔命,死無葬身之地吧!”
“好個疲于奔命……是不是還少了句鼠困籠中啊,秦王殿下!”
月色下,只見沈落雁目光炯炯的望來,竟似穿透人心一般犀利。
※※※
楊浩心中大罵自己嘴賤,禍從口出,表面上卻是一片茫然:“沈軍師是在喚我么?在下張三,東海人氏!”
“張三?”沈落雁微彎嘴角,道:“張三李四,可算是自古來用得最多的化名了,想不到秦王也未能免俗!”
楊浩大聲叫屈:“我說過不是什么秦王,你別亂冤枉人!”
沈落雁笑笑不語,忽然將視線一轉:“素素,你不是跟大小姐失散了么,怎么來會到這里?”竟是早已認出了素素,楊浩不由臉色微變。
冷不丁的被問。,素素不由一呆,下意識的答道:“我……我被老爺救了,要去長安找夫人!”
這句去長安找夫人,則是楊浩天天掛在嘴邊的,素素聽得熟了,竟順口就說了出來,楊浩也阻之不及。
“素素跟大小姐是在歷陽失散的,似乎當日秦王殿下,也是在歷陽與丹陽之間失去蹤跡,如今素素又跟著尊駕出現,這還真是巧合呢!”沈落雁意味深長的道。
暗呼厲害,楊浩又茫然抬頭道:“是么,這關張某何事?”
沈落雁忽然展顏一笑,似足春花般明艷:“殿下還要隱瞞?密公當初頒下蒲山公令,要生獲秦王,當面請教一下鼠困籠中的高見,而如今依落雁看來,殿下之學何止于此,實是治國平天下之才,是以不管殿下承認不承認,落雁都決定將殿下送往滎陽,在密公面前力薦!”
楊浩吸了口氣,道:“張某一介行商,胡說八道,沈軍師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沈落雁霍然板起臉道:“軍令如山,恕落雁難以從命,來人,請殿下就道!”
幾名青衣武士齊聲答應,向楊浩逼去,楊浩嚇得面色一變,連連后退道;“慢來慢來,有事好說嘛!”
素素驚叫一聲老爺,就要奔過去,卻被沈落雁自巖石上飛身而下,一把拿住肩頭要穴,當場痛得俊面扭曲,動彈不得。
“沈落雁,你別逼人太甚!”楊浩大叫道。
沈落雁卻不理他,笑瞇瞇的在素素耳邊道:“好素素,告訴軍師,你們要去長安什么地方找夫人?”
素素臉色脹紅,只是搖頭道:“不知道!”
沈落雁笑容不改,手上暗暗加勁:“素素,你想想清楚,告訴軍師,軍師帶你去見你家大小姐!”
素素卻是咬牙不語,沈落雁手上再一加勁,只聽嚶嚀一聲,這丫頭竟是昏了過去,身子一軟,被沈落雁摟在懷中。
楊浩腳下一虛,竟是半只腳已踏到崖邊。情知不能再退了,又隔著青衣眾人見素素已被沈落雁弄暈過去,心下不由大恨,厲聲道:“沈落雁,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定要你瓦崗軍灰飛煙滅,蒲山公營個個不得好死!”
忽聽一聲獰笑:“說得好!”一個身影陡然從樹叢中暴射而出,一個筋斗躍過眾青衣武士的頭頂,凌空一抓,已抓住楊浩肩頭。
楊浩體內九玄真氣立生反應,蓬勃而出,竟將那人一爪險些震開,那人輕咦了一聲,陡然加力,一股風中帶柔的霸道功力立時攻破楊浩肩井穴而下,瞬間將他的紅脈全部制作,提起楊浩就往上飛。
嗆的一聲,沈落雁自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劍花如蛇蕊吞吐,品字形攻向來人后背,清叱一聲:“留下人來!”
那人也不回頭,聽風辯位回手一爪,沈落雁一劍連變三式,竟仍是被那人詭異莫名的按在劍身上,沈落雁全身一震,飛速后退,那人卻噴出一口血來,挾起楊浩便沿著陡崖一溜煙跑了下去。
身后響起瓦崗眾人大聲喝罵,紛紛縱身追趕。
楊浩被那人挾在肋下,只覺耳旁風生,兩邊景物飛速后退,勉強抬頭,只能看清那人滿面胡須,嘴角掛著血跡,一只鷹勾大鼻,映著月光,顯得異常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