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聆哼著小曲兒,中指和食指夾著霍瀾給自己的幾兩碎銀子。只是徒步走到半山腰,瞧著四下無人。俏皮的一笑,打了一個響指便在遮瀾山中不見了她的身影。此時遮瀾山房間內的霍瀾一笑,心里盤算道。這丫頭果然不是普通人,這回也權當是一個補償。
遮瀾鎮三百里外,術城的大街上憑空出現一綠衫女子。那女子長發如豎潑的墨恬靜的貼在綠衫上,齊眉的劉海有些凌亂的向一邊傾斜卻不失美感。眼眸黑的如夜從中有星星點點的光亮使整個人的氣質都靈動起來,小巧挺直的鼻子。
真俊的姑娘,旁邊賣菜的大媽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周圍逛街的各位都發現了這突然出現的明艷少女,看起來似乎有些意思。七嘴八舌的圍了個圈,剛好把綠衫女子圍在中間。
剛在術城站定的解聆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將自己圍在中間的人群。她抬腳便走,人群不敢加以阻攔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妖怪,休走。看我不收了你!”解聆便覺身后突然出現一人掌風正對著她的后背,解聆心也不急,一個閃身便避過了。那人始料未及不想解聆比自己功夫高了一些,撲了個空沒有來及收手直直向前沖了三四步才停步,惱怒的回頭與解聆對視。
沈未依哪吃得了這個虧,自幼在門派里修行自己不是同齡人中的第一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連同門師姐師哥對于她的進步都是夸贊的,今日竟敗在一個小妖怪的手里。如此想道,沈未依的臉登時紅了,惱怒不已。
解聆一瞧是個姑娘家家,再瞧瞧她那不服氣的神情。眉間閃過一絲無奈。
“本姑娘今天沒空陪你玩,有緣千里來相會。小女子先行一步。”解聆未等沈未依做多表示,雙手在胸前恭恭敬敬的作揖,嘴角揚著笑意一個旋身在眾人的眼中消失的一干二凈。沈未依見解聆作揖,心里更氣了。那姿勢和語調未有什么不妥,只是掛在嘴邊那抹笑意她根本沒把沈未依放在眼里。
眾人見解聆走了,一哄而散。只留沈未依一個人還氣急的在原地站著。
“小姐,你怎么站在這兒。這個是你要的桂花糕,杏兒給你買來了。”丫鬟杏兒獻寶眨眨眼睛從身后將包好的桂花糕放在沈未依的眼前。沈未依瞧見桂花糕,面色才舒緩了一些。
“走,回客棧吃桂花糕去。”
“好,吃桂花糕去嘍!”杏兒樂了,就知道桂花糕小姐最喜歡了。可是轉瞬間想起,兩人是從門派里逃出來的皺了眉頭。“可是小姐,我們什么時候回門派去啊?”若是如上次一樣關個禁閉兩天不給飯吃,光是想想杏兒就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別怕,小姐保護你!”沈未依豪氣十足的拍了拍胸脯,一手摟過矮自己一截的杏兒。兩人搖搖晃晃的影子被日頭拉得很長。
杏兒忍不住腹誹,自家小姐每次都這么說。每次出走途中必然出點什么岔子,回門派又是少不了一頓吃苦頭。杏兒皺著眉頭,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就要愁得未老先衰了。
“咦,小姐。你看前面。”沈未依定神向杏兒指的方向看去。兩人落榻的客棧門口,坐著一位搖頭晃腦的道士,長且雜亂的頭發以及遮住眉目的帽子將他的面目全部包裹的嚴嚴實實。左手執一把芭蕉扇隨著腦袋一起搖晃,右手扶著一根竹竿上面系有布帛上面寫著三個字“解姻緣”。
那江湖術士似乎瞄了沈未依一眼,立馬別過臉去。沈未依心中覺得古怪,但也說不出哪兒別扭。那術士寬大的衣裳里空蕩蕩的,青色的道袍長到掃地將腳全部包在其中。整個人就像躲進了青色的大套子里。沈未依奇怪的瞇了眼睛。
“小姐咱快上去吧,這就是個江湖騙子別想啦。”杏兒看沈未依沒有走的意思,趕緊進行勸說。并且抬腳踹了一腳那江湖術士的攤子,那術士也不惱只是繼續扇著芭蕉扇。
“杏兒不得無禮,快給師傅陪個禮。”沈未依雖然驕縱,但畢竟出自名門世家該學的禮節一樣都沒有落下。面前的道士沒招惹是非杏兒此番做的是有些過分。
“杏兒沖撞求師傅原諒。”杏兒微微福了身,嘴卻還是干癟的。
“不礙事不礙事。”搖晃著芭蕉扇手腕有些發酸的解聆開口道。她轉了轉酸疼的手腕,身上寬大的道袍一動露出一小節湖藍色的短靴。沈未依眼尖突然笑出聲音來。
“不知師傅這道袍之內是不是另有玄機?”解聆一聽沈未依說了這話,低頭在瞧瞧自己不小心露出的馬腳。只是覺得這一個時辰內能遇到這姑娘兩次,只能說這姑娘命不好。分明功力不夠還偏偏送上門來。
“哦?姑娘可是看出什么玄機來了。”解聆像模像樣的摸了摸自己買來粘上的假胡須。
“看出師傅是名女子,而且似乎和我有過一面之緣。”沈未依不是吃素的主兒,剛見到這術士便覺得有些眼熟直到那湖藍的短靴,那不正是方才大街上突然出現的綠衫女子嗎?
“姑娘好眼力,這便被你瞧出來了。”解聆站起身來,在沈未依身邊站定。繼續說道:“姑娘這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你個妖怪,我為何要放你走。”沈未依似乎忘了之前自己一掌劈空的事情,從腰間抽出一條通體發紅的軟鞭,擺好姿勢準備和解聆大打一仗。杏兒一瞧急了,對面的解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道行不知道高出自己小姐多少倍。
“妖怪?姑娘你哪只眼睛瞧見我是個妖怪。”解聆一把扯下胡子又順勢摘了帽子,將臉湊近了些,“你再仔細瞧瞧,我是妖怪?我是妖怪,第一個就殺了你。天天跟在我身邊轉悠煩死了。”
沈未依氣不打一處來,揚鞭便朝解聆招呼。解聆對著鞭子還是頗忌諱的,也不知是哪家的仙器,沒有挨在身上但鞭子上的氣息卻逼迫的解聆難受。若沈未依的鞭子再有些章法,解聆必然受不住。
解聆向后一個移步彎腰躲過沈未依攔腰的一鞭,順勢飛快的轉身徒手向沈未依的頸部劈去。劈到半路手被另一只手攔住,解聆咬牙的用力卻還是掙脫不開。怒目的抬頭看從中作梗的那人。
是一位白衣男子,頭發用青色發帶高高的豎在腦后。眉目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流露但卻如畫上的仙人一般好看,他的右手正握著解聆的手腕。解聆使勁了力氣臉憋的通紅,那白衣男子卻是面無波瀾嘴角還溫柔的勾著。
“顏卿師叔,你來的正好。這妖怪想取我性命。”沈未依一見來人登時滿臉笑意,剛才那驕橫的樣子一掃而空。解聆輕哼了一聲,右手腕也不動任那人握著,一副要殺要剮隨便的樣兒。
顏卿沒有理會沈未依的慫恿,只是點了點頭當做回復那句師叔。
“帶著你家小姐回風萊山上去。”杏兒諾諾的點了點頭,沈未依有些惱但也不好發作。這顏卿早已得了仙道,在天界聽說任不小的官。平日里風萊山若是沒有事情顏卿根本就不會現身。畢竟這顏卿與自己未見過幾次面,此次幸而碰見替自己解了圍。
“謝師叔替未依解圍,未依便先行回風萊去了。”解聆心下慶幸,還好沒有捉沈未依回遮瀾去。抓了風萊的弟子搞不好,解聆會被霍瀾打個半死給風萊賠罪。
說起來這風萊與凌云是人界叩響仙門的兩大門派。自家哥哥修行是在凌云派,那凌云派不排斥妖怪精靈、不論貧富只要靈氣足夠便可以修行,只是一點不收女弟子。這也是解聆未何沒能夠修仙的原因之一。
而那風萊男女通吃,但卻只收貴族商甲之家有靈氣的孩子。妖怪精靈當然被拒之門外,理由是妖怪精靈為閑雜人等。
遮瀾雖然是天界唯一在人界設的仙地,但畢竟在人家人界的地盤上哪有不低頭。
解聆思考了一番回過神來見顏卿還站在自己身邊,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松開了她的手腕。好笑的看著解聆剛才所有的情緒變化,解聆氣急瞪了那張美的像畫的臉一眼。三下兩除二的把身上的道袍撕個粉碎,踹了一腳江湖術士的攤子轉身就走。
“姑娘打暈了那江湖術士,搶了衣服。如今又將他的攤子弄壞。可真是。”顏卿在之前瞧見了躺在胡同里的半迷糊狀態的道士在他口中聽了情況,才趕來順手救下了最近出走風萊的師侄。
“本姑娘喜歡,你不殺我就別管我。哼。”解聆沒有感到顏卿有任何要她命的意思,說話都大聲了。解聆轉頭剛想再損顏卿兩句,一回頭顏卿方才站過的位置哪有一個人影。
“怪人。”解聆嘟囔都幾句,也樂得自在。突然想起被自己丟在胡同里的江湖術士,好心大發的往胡同里走去。
半躺在青石板上的江湖術士看見有人影到跟前連忙道:“可是看到那個搶了我衣服的丫頭,她走沒走呢?”
解聆一聽嘴角一勾笑道:“師傅,我人就在這兒呢。沒走呢。”她說著彎了腰讓江湖術士更好的看清自己。怕是這人把自己當做顏卿了,才說出此番話來。
術士看了一眼馬上哇的一身往后躲了躲。
“姑奶奶,沒想到你這么厲害。連那樣仙氣繞身的人都成了你的手下敗將。您讓小人做什么都行,千萬別殺了貧道。”
解聆瞪了個白眼,仙氣繞身外加手下敗將這兩個詞虧他想得出來。
“什么都可以?你若是耍賴。”解聆故意說了半截話。
“天打五雷轟。”術士急忙接上,以表誠心。解聆這才滿意,莞爾。
“好了,起來吧。今晚先在客棧住一晚。”解聆吩咐著然后起身招呼著術士跟上。術士狗腿的一瘸一拐的跟上。
“姑奶奶,不知你讓貧道做些什么?“
“不殺人不放火,抓十個姑娘而已。簡單。”解聆將霍瀾的任務丟給江湖術士,若是霍瀾曉得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把她的晚飯都抽掉。
這日天還沒暗下來,客來客棧迎來了兩位奇怪的客人。綠衫藍靴的女子外加一位發簪亂插只穿著白色中衣的中年人。
解聆交了錢以后掃了術士一眼,遂又從口袋里掏出碎銀子替術士也付了錢。伸手拳頭嚇唬了術士一番才轉身跟著滿臉詫異的小二上了樓梯,身后的術士隔了好久確定解聆回自己房間去了才怯生生的爬樓梯。
術士上了樓梯在轉角處站著,小二馬上迎了上來。
“您的房間是這間,剛才的姑娘是在你左側的房間。“術士摸了摸額角的汗,掏出一把碎銀子吩咐小二為自己買件衣裳,青色類似道袍的。小二眉開眼笑的應下,這先生給的錢買過衣服之后還剩下些許大概是給自己的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