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聆背著沈未依遞給自己的包裹,神色稍有喜悅。對于解聆來說,這次試煉大會結束她必定還是要回到凌云半山腰那個竹屋度日,且沒什么機會能自己下山去。顏卿說的不錯,她自然十分樂意答應他這件事情,不必在山上當野人何樂不為。
這樣想著,解聆理所應當?shù)陌阉袑Υ耸碌牟粷M都幻化為了喜悅。
解聆拍拍沈未依的肩膀,嘴角勾起了一對小漩渦。邊拍邊安慰著神色低落的沈未依。
“沒關系啊,你偷偷跑下山找我不就好了。”沈未依不理,兀自傷神。解聆忙推了推她又神秘兮兮的在她耳邊添了一句“你若是想下山,風萊定是沒人攔得住你。”
沈未依一聽解聆的夸獎頓時小巧的下巴揚得老高。美目故作高深的撩過解聆道了句,那是自然。本小姐溜了不下十次,每次必然成功。
解聆想著,這丫頭竟然比自己還更要不安分。兩人說了沒幾句,遠遠的就望見倚著風萊漢白玉柱旁的顏卿。
“好了,你回去吧。這幾天幫我關照了塵和我哥哥。”沈未依點頭,目送著解聆向顏卿那邊跑去。
天還未大亮,解聆的綠衫終于淹沒在早晨未散的霧氣之中綠衫染成了灰白色。當灰白色人影靠近倚在石柱的那人,沈未依回身向風萊的深處走去。
顏卿見解聆跑過來,直了身子。輕聲嘲弄道。
“莫不是早膳吃了太久?”解聆翻了個白眼,想說她遲了就說她遲了,非要拐來拐去的說自己吃得太多。
“哼,吃早膳是好習慣。”
“是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妖非要吃早膳。”不等解聆做任何反應,顏卿的手輕搭在解聆的右肩上,一個晃身消失在頃城。
“我走不動了,我要吃飯。”解聆往路邊的小攤一坐,表示耍賴。怨念十分的看著此時正面無表情站在自己身邊不遠的顏卿。一大清晨的拉自己出來也就算了,路上只要和他說一句他回的一定是嘲弄的調(diào)子并且剛才自作主張的瞬移是怎么回事,還得她差點腦熱的掙脫他的手差點傷了修為。
顏卿破天荒沒有開口拒絕而是淡然的在解聆身邊坐下,只是悠悠的說了句破壞畫面的話。
“我沒帶錢,記得自己付錢。”說罷似乎習慣性的把雙手都放在桌面上,與解聆對視。解聆絲毫沒有被顏卿的話刺激到神經(jīng),而是十分豪邁的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大力往桌面上一摔。隨即示威一樣的揚眉看了一眼顏卿。
旁邊邊正忙活著招呼別人的小二一瞧解聆如此大方,狗腿的彎著腰立馬跑了過來。
“大小姐,來點什么?”小二邊說著話眼神還分外不安分的往那錠金燦燦的東西瞄著。
“來兩個肉菜,一碗米飯。再給對面這位爺,來壺好茶。”小二聽了吩咐連忙高聲重復了一遍,示意后廚的人該做的飯菜。轉身又服侍別人去了。
“聽說了嗎,丞相府最近又在招納得道人士。”解聆身后的中年人神秘兮兮的對著同行的人說著。同行人似乎不太在意的接過話茬。
“可不,最近的三年。每年丞相府都弄上一弄,估摸著是被什么鬼神之物盯上了也不一定。“解聆瞄了一眼對面的顏卿,見他也稍稍被這話題提起了性子。那日在酒樓,解聆聽清了土地老頭的那句丞相的兒子,估摸著就是顏卿要的三殿下吧。
“這丞相府是不是出過什么怪事兒啊?”解聆一臉無害的轉頭參與到中年人的對話當中去。那剛剛說話的兩人打量了解聆一番,見是個約莫著十五六的小姑娘霎時一笑。嫌棄道。
“小姑娘一邊玩去,插什么嘴。”語氣和神情都帶著輕佻。
“你們別小瞧我。”話畢就想用個訣嚇唬兩人一番,卻被人用靈氣壓制住了動作,緊接著被顏卿一手按回了座位。
“不好意思,二位,家妹不懂事。給二位添亂了。”顏卿此番話說的謙謙有禮,但卻沒有行禮。兩位中年人眉毛稍皺,看顏卿白衣雖簡單但是袖口的云紋針腳細膩想來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便點點頭不做多言。丞相府的話題也再也沒有提起。
“好了,等會我們便去丞相府應征。丞相府有什么事兒我們自然以后是第一個知道的。”顏卿對著生悶氣的解聆說道,實則聲音揚得很高,兩個中年人聽得清清楚楚,眼中略有惱意。
見顏卿不論舉止還是言語都給了兩個中年人一番顏色看,卻沒有讓人挑出任何不該有的毛病而怪罪顏卿、解聆兩人。解聆頓時解了氣但仍是不忘再幫顏卿補上一刀。
“哥哥說的甚是,妹妹方才竟著急去打聽實在失了風范。”
顏卿也順了解聆的意,隨意得應了句安慰的話。身后那兩人實在忍不下,將銀兩丟在桌子上拂袖而去。惹得解聆哈哈大笑。
顏卿瞄了她一眼,抿著小二剛上來的熱茶。看她風卷殘云般的消滅她要來菜,眼角的笑意一直沒有隱去。
解聆正吃得不亦樂乎,就被顏卿拽起身來。
“喂,我還沒吃飽,等等。”顏卿不聽,依舊往前走。解聆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個甩手,連忙跑回去。將自己的一錠金子從小二手里搶了回來,又從懷里取出碎銀子交給目瞪口呆的小二手上才滿意的追上顏卿。
顏卿不忍的看了解聆一眼。
“看什么,我若是給他一錠金子做飯前。他定是會日夜不安,畢竟我吃得那些哪里值一錠金子。”解聆振振有詞,毫不在意一干人等對她瞬間升起的一絲鄙夷。解聆伸手就要去拽顏卿的衣袖,哪想顏卿一躲霎時躲開。再捉又躲。
解聆幾番失手終于看到了自己的爪子如今的模樣,上面粘著幾粒米飯和一些飯菜的湯汁。不好意思把手背在身后藏起來,眼睛裝作毫不在意的看著只有幾片云彩的天。
解聆只覺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而那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只手帕,還是粉紅色的。
解聆紅了臉一手搶過開始擦自己的手指,嘴上卻毫不留情的回擊。
“原來你還隨身帶著手帕,竟還是粉色的。”
“方才樓上的姑娘丟在我肩上的,喏。”顏卿說罷還指了指正在樓閣上拋媚眼的粉衣姑娘,粉衣姑娘一瞧顏卿指著她,拋媚眼拋的更加賣力了。似乎是注意到解聆的存在并且瞧見她的手帕此時正在受著解聆的踐踏,頓時一張小臉像被煮熟了一樣的紅。
解聆心想,顏卿若是多在街上走上一走,隔幾天她便能開一家店鋪專賣手帕,紅黃藍綠一應俱全,大的小的品種多多。
解聆講手里壽終正寢的手絹一扔,大大咧咧的扯上顏卿的衣袖,飄然而去。閣樓粉少女泫然若泣。
“下一個,顏卿、解聆。”丞相府的管家拿著名冊立在門口喊道。解聆兩人此時早已換好了衣裳,或者說解聆換好了衣裳。顏卿那一身白衣怎么看都一副正派模樣,而自己那綠衫站在顏卿的旁邊怎么看怎么都不太搭配,只好買了一身白的和顏卿看起來搭配一些。
兩人皆是白衣,五官精致不可挑剔。一眾人被突然在人群中突顯出來的兩人驚艷了一番,旋即露出有些鄙夷的眼神,似乎是說,模樣長得好也不見得能夠當選。
兩人被侍從引進了院子,這丞相的府邸果然不一般,說這里是縮小版的風萊也不為過。
正對著宅院門的大廳正座坐著一位長者,看起來已過四旬,霜白已染上雙鬢。一看便是日久擔憂而造成的。長者未說話,想是見過了不少前來應征的人,頗有些死馬當活馬醫(yī)的感覺。
“不知丞相可曾聽聞風萊?”解聆見丞相對她們二人提不起興致,向前一步作揖道。
“放肆,丞相還未說話。”旁邊立著的管家立即有些惱怒的,怪罪解聆。丞相聽了解聆的話連忙站起身來,一個眼神將管家下面的話頂了回去。
“可是那凡間叩響仙門的兩大門派之一的風萊?”丞相因著兒子的事情也不少打探鬼神之事,何況風萊、凌云的名勝浩大,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我和家兄便是風萊的弟子,此次路過皇城聽說了丞相府的事情。想來替丞相分憂解難,也是我們這些修仙之人的夙愿。”旋即解聆勾了勾手,只見管家頭上正帶著的烏色圓帽徑直落在了解聆的手上。
管家嚇得不輕但卻沒有顯出絲毫的慌亂,丞相府的管家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當?shù)蒙系谩?/p>
“方才老陳無禮了,仙人莫要怪罪。”老陳瞧著解聆兩人竟是有真本事,才不得不服的彎下了老腰。解聆滿意的將帽子扣回老陳的頭上。
“胡鬧,快和老陳賠禮。”顏卿眼睛分明灼著笑意,語氣卻有些責怪。解聆暗暗的腹誹了他一番,真是能演戲呢。看樣子顏卿很滿意自己剛才的一番作為只是禮節(jié)上解聆是有些過分了。
解聆乖巧的致歉。丞相早已樂開了花連忙將解聆福下的身子扶起來,并對顏卿說道,客房早已收拾好了正等著二位呢。
并且遞了個眼色給老陳。老陳會意,將門口其它應征的人一并遣散。
眾人皆是有些吃驚,那兩個竟不是繡花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