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職場中，靠親和態度混日子就是在浪費生命。工作兩年，你終于悟了出來，還好，也不算無藥可救。”

戚澄覺得王嘉林這話很耳熟，想起來前兩天曼迪也說過。

那天，她和阿花、阿明一起出去做外展，申請的物料超過了常規額度，需要曼迪親自簽批紙質文件才能領用，她被阿花和阿明拱進了曼迪的辦公室。

曼迪很重視自己的簽名權，從不隨意簽字，她用鮮紅奪目的指甲劃過一排排的物料明細，說：“一個小活動，借這么多展品干嗎？玩呢？砍掉一半再拿來簽字。”

戚澄壯膽提了要求，說：“這幾天是網紅直播周，我提前去踩過點了，展館里都是年輕人，我和阿花準備去跟對潮玩有興趣的網紅談一波聯動。您給我們簽了吧，回頭我寫份詳細的報告給您。”

曼迪眉頭動了動，抬頭盯了戚澄一眼，然后抓起筆簽下了大名。把審批單交還戚澄時，曼迪說：“不容易呀，總算不混日子了。”

原來他們都認為她是在混日子。哪怕是欲揚先抑的玩笑，戚澄也無法高興。這是在質疑她的人品吧？她從來沒想過混日子，她只是不知道該怎么爭取而已。

見她愣神，王嘉林短促有力地叫她的名字，他問她在想什么？戚澄不敢吐露心聲，她回答：“謝謝老板給我這個機會。”

“你準備怎么謝我？”

怎么會問出這樣的話？王嘉林被自己嚇到。他從來沒有撩撥女同事的惡習，甚至還很痛恨這一點，但在戚澄面前，他是真忍不住。王嘉林不得不轉向窗外，調整心緒，身后，傳來戚澄弱弱的聲音，她說：“聽您的。我都行。”

戚澄想到的是那種一頓抵掉半個月工資的晚餐，雖然肉疼，但是值得。而王嘉林想的卻顯然要遠遠超過她的理解。

國潮項目組正式成立的消息在下午六點時由公司管理組群Admin賬號發出郵件，“國潮特攻隊正式成立！”的標題之下，是以王嘉林為領銜人的一長串名單，戚澄的名字被吊在尾巴上。

阿花抱著電腦看了半天，高興地說：“小橘子！太好了，你不用調工位！”

“是，茶水工仍舊在線。”

郵件的發出，意味著項目正式上馬。戚澄很激動，心情雀躍。等走回Sheldon，她發現今日的書屋很不一樣，里面笑聲盈盈，似乎預知了她的心情。

推開門，伴隨著多巴胺風鈴的脆響，更多歡笑傳出來，戚澄板著臉，但高高興興地朝他們走去，很想同他們分享工作中的好消息。

可是，她的出現，打破了和諧歡樂的氣氛。艾竇的大笑在瞄了一眼她之后就散了，梁川也趁姜妍奔過來擁抱她時，悄悄對艾竇使眼色。戚澄很敏感，直覺告訴她：剛剛發生了什么與她有關的事。

她并不喜歡這種敏感，因為她的直覺總是太準，在她的生活里，從沒有發生過什么需要被隱藏的好事，人們背著她悄悄議論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調侃或者讓她難堪的惡作劇。

戚澄想問，但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而艾竇早就若無其事地端他的甜品去了。

“快來嘗嘗我研制的新品，”艾竇捧著兩個盒子，盒子里冒出一叢叢的草一般的“綠植”，他說，“我打算叫它：月底吃草，怎么樣？好不好？”

戚澄的好心情徹底沒了，她拒絕品嘗甜點，謊稱自己太累，逃往二樓。

余下三人尷尬地目送她遠離，在戚澄合上房門的一剎那，艾竇扭身對梁川和姜妍做了個鬼臉。

“多嚇人，試試我的法子吧，以毒攻毒，說不定就好了。我看她病得不輕，不僅是臉，連身體都僵了。就剛剛那兩步路走的，說是釜山行的喪尸我都信！”

艾竇的調侃讓姜妍焦慮，剛剛，姜妍在辯駁戚澄不是“兇巴巴”的時候，把戚澄是受了刺激以后才沒了表情的實情說了出來，她沒有守口如瓶。

于是乎，艾竇大開腦洞，他主張怪病怪治，給戚澄一重更大的刺激，興許，就能負負得正，讓一切回歸如常。

“行了，”梁川叫停了艾竇的奇思怪想，他說，“別鬧她。”

從始至終，不論旁人如何玩笑，梁川都沒有把自己正在給戚澄聯系國外專家一事說出來，他是個心里能存下許多件事的人，越是重要的人和事，他就存得越深。

艾竇不服氣，等梁川出了書屋，他同姜妍念念叨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人的臉，相當于蓋了塔基，我這是做好人好事，可不是貪玩。”

姜妍乖巧地坐在他身邊小口品嘗脆生生的青草糖，當她吃到厚實的巧克力泥土坯后，瞬間被巧克力的醇厚和抹茶的清爽征服。

“你太棒了！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甜品！”

被姜妍夸贊，艾竇露出了笑臉，他拉過姜妍苦勸：“咱們試一試，萬一有用呢？”

“算了吧，小橘子肯定會生氣的。”

“生氣怕什么，要是成功了呢？你看她多可憐啊，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

“可是，”姜妍困惑地問，“我們能給她什么刺激呢？”

她雖然說出戚澄失去表情是因為受了刺激，可是并沒有言明是受了失戀的刺激。如果按照艾竇的意思，再給戚澄一重更大的刺激……姜妍也大開腦洞，認為那恐怕只能是讓梁川愛上她了。

“裝鬼啊！”

艾竇出聲打斷了姜妍的暢想，他伸長舌頭翻白眼，做出“鬼”的模樣，他取了一塊白色的臺布當道具，把自己裹起來，對姜妍說：“一會我敲三下門，你就關總閘！我不信，這還刺激不了她？”

此時，梁川正在屋外同貓嬉戲，艾竇知道等他回來肯定會攔住他胡鬧。于是，他果斷行動，三兩步竄上了二樓。

艾竇正要給姜妍發布行動指令，脖子后頭突然感到一陣冷涼的邪風，他心里立刻毛躁起來。還未行動就開始膽寒，實在不是大丈夫之姿，他想退回去，可姜妍又在盯著他，艾竇決不能在姜妍面前丟臉，他只能豁出去，蜷起指頭“篤篤篤”地敲了三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