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快去雞窩把那只下蛋的老母雞捉將出來,有貴客啊??!”李一一回到家,就大聲的嚷了起來。
一路上,沈波繼續(xù)編造著自己的“仙童”經(jīng)歷,他怎么也是看過很多神話故事的人,再將一些現(xiàn)實(shí)的生活用品稍加改編(比如把汽車飛機(jī)改成仙家法寶什么的),李一已經(jīng)對之幾近深信不疑。
李一的家很大,大概百多個平米。中間的一個大廳,居中是一個大八仙桌,桌子上擺著些供品供著祖先的靈位。兩個偏廳分別由大廳左右衍生。大廳后面是一個大的后院,連接著堂屋(大廳)和廚房,廚房旁邊是豬窩雞窩。廚房再后面則是一片竹林。左右偏廳后面則是儲藏室似的房子,堆放著糧食之類的東西。房子很大,可是家具并不多,看起來空蕩蕩的。
“兩位仙童,你們先坐下,我叫我那婆娘給你們殺只雞了吃。”李一熱情的把兩人帶進(jìn)左邊的偏房,拉過兩張椅子,用自己的衣袖擦了又擦,才請兩人坐下。
“啊,那個……”看到李一如此的尊敬,沈波覺得自己這么騙人很是有點(diǎn)內(nèi)疚:“不用,不用殺雞了的,我們……”
“哪能啊,你們能來我家,是我們家的榮幸,殺只雞算什么!”李一連忙搖頭。
“這個……李大叔,實(shí)在要招待我們,殺只公雞好了,別殺生蛋的母雞了……”沈波在路上說什么自己已經(jīng)是凡人了,于是套近乎叫李一做大叔,李一更是聽的歡喜的不得了。
“什么啊,生蛋的雞才補(bǔ)?。 崩钜环磳?。
“這個啊,生蛋的雞不能吃的,有傷天合。我們天上就沒人吃生蛋的母雞?!鄙虿ㄓ珠_始胡扯了。
“?。俊?/p>
“真的呢,我們雖然現(xiàn)在不是神仙了,不過有些習(xí)慣還是保持的好……?!?/p>
“哦哦哦!李一明白了,不愧是仙童??!那我選只最大的公雞好了!我這就去跟婆娘說。”李一說著,急沖沖的走向廚房。
姚發(fā)等李一走后,轉(zhuǎn)過頭問沈波:“奇怪,你怎么又說什么母雞不能吃?”
沈波還望著李一消失的方向:“過去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不是所有的母雞都很能下蛋的。我以前看的書里說,對于一戶農(nóng)家來說,在古代一只能下蛋的母雞不亞于一頭豬。怎么能吃對他們很重要的下蛋雞呢……”呼出一口氣:“你看他走的那么急,其實(shí)就是怕他媳婦真的殺了下蛋的雞啊?!?/p>
“沈波……”姚發(fā)一臉激動:“沒想到你還能這么為他著想?!?/p>
“還有,在醫(yī)學(xué)的角度,公雞比下蛋的母雞更有營養(yǎng)!”沈波得意洋洋。
“………………我收回剛才的話?!?/p>
“我去找李大叔要點(diǎn)水喝,口渴了。”沈波說著,站了起來朝廚房走去。
“說了那么多話,不渴才怪……”
雖然和豬窩雞窩很近,本來應(yīng)該很臭的廚房卻意外的沒什么臭味。沈波聞到的,反而是竹子的清香。對于農(nóng)戶來說,竹子是非常好的東西。竹子容易生長,容易養(yǎng)活,春天可以吃竹筍,夏天編竹席竹床。腐爛的竹葉是上好的肥料,竹竿又能編造各種家用。
“李大叔,有沒有水啊。”沈波走到后院,問。
李一正在院子一腳蹲著不知道做什么,旁邊一個三十來歲容貌平常的女人正緊張的看著李一。女人看了沈波一眼,又馬上把目光放在李一身上,似乎沒有對沈波的奇裝異服發(fā)生什么興趣。
聽到沈波的叫聲,李一太抬起頭,手里拿著兩塊一大一小的石頭,地上是一堆刨花(造了家具后的木頭屑子,一般用來引火):“仙童是你啊,我這死婆娘竟然把打火石弄潮了,您先少等,我叫她給您倒水去。”
沈波這才知道那兩塊石頭就是“傳說中”的打火石,心中一動,上前說:“我來幫你點(diǎn)火?!闭f著,拿出了口袋里的一次性打火機(jī)。
“蓬?!崩钜粵]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那一堆刨花已經(jīng)轟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哇!”李一夫婦同時嚇了一跳,李一更是驚喜的叫了起來:“仙,仙童,這,這就是您的法力了?”
“啊……”沈波想了下,做黯然狀:“我的法力已經(jīng)沒有了,這是我以前的一個小法寶罷了?!笨戳丝匆淮涡源蚧饳C(jī)里所剩無幾的液化氣:“可惜也用不了多久了……”此時,卻是真的黯然起來……
李一至此,最后一絲懷疑也消失殆盡,態(tài)度更是恭謹(jǐn)。
沒想到過去做飯是這么的麻煩,沈波和姚發(fā)在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后,直到肚子餓到真正的前胸貼后背時,才聽到了飯熟的消息。此時李一的兩個兒子也在放牛后回來了。聽說有貴客,還有雞吃,都興奮的不得了。
也是幸好兩人肚子是實(shí)在的非常餓了,因?yàn)樗麄儼l(fā)現(xiàn),不知道是不是李一老婆的手藝問題,那只雞燒的不說和現(xiàn)代的廚師比了,就連個兩人在家里吃的雞都沒得比。更讓兩人難以下咽的是,他們吃的飯不是出生就吃習(xí)慣了的白米飯,而是小米(就是現(xiàn)在都用來喂鳥的那種黃色的小顆粒,又稱黃米)和大麥(不是小麥)混合在一起煮的麥米飯。好在二人實(shí)在是餓的慌了,配上雞湯怎么也總算吃了兩碗。
李一則在飯桌上翻講了“二位仙童”的英雄故事,此人實(shí)在是個講故事的高手,居然能把這個故事說的比沈波編的長了好幾倍,而且高潮迭起。等吃完飯后,李一一家對沈波二人的尊敬也到了頂點(diǎn)。兩個小孩也拉著“仙童哥哥”講天上的故事,氣氛融洽之至。
吃完后已經(jīng)是晚上了,兩人經(jīng)過今天這次特別的遭遇,已經(jīng)是非常疲勞,等李一的妻子幫他們準(zhǔn)備好休息的床和鋪蓋后,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這是右邊的偏房,本來是李一兩個孩子休息的地方。還算干凈和干燥。
晚上,姚發(fā)已經(jīng)睡熟了,慢慢打起了小呼。
沈波卻把全身蜷曲的像只蝦米,竟然是害怕的渾身顫抖著,抽泣著,淚水把枕頭都打濕了。其實(shí),又有誰能這么輕易的接受這么個事實(shí)?本來生活的好好的,忽然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無親無故,無錢無力,唯一的伙伴又沒起什么作用,反而要自己去安慰。沈波一直都是強(qiáng)忍著害怕和恐懼,求生的yu望一直讓他保持著冷靜。因?yàn)樗?,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哭泣和恐懼都只能讓事情更糟糕,唯一能讓自己活下去的,只有絕對的冷靜。而此時,自己的努力終于使自己至少能暫時的活下去,至少暫時不用擔(dān)心會不會餓死在這個不屬于自己的時空。沈波自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崩緊的心終于放松了,終于,能好好的哭上一次了。
漸漸,沈波哭累了,慢慢的,沉睡了過去。
月光透過打開的窗子溫柔的撫mo著他依然蜷曲著的身體。替他拭擦著臉上的淚痕。
沈波的鼻翼煽動了幾下,夢中的他又流下了兩行淚水,他夢囈著:“媽媽……我……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