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夢睜著兩只大眼睛,卻全然不懂得眼前的形勢,她見一個長輩年紀的人向她施禮,語氣也非常的恭敬,連忙彎腰回禮,一面靦腆的道:";啊,這位大叔您好,我不是什么小姐啦……您說,要勸我回雪山是什么回事啊?";
青云劍客也愣了愣,暗暗點頭道:";這位姑娘果然謙和樸質,果真如傳言中的那樣天真單純,居然并不把我們當敵人,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還來不及回話,公孫傲閃身擋在了雪若夢的身前,喝道:";孫青云,汝等蟻聚于此,意欲何為?";
青云劍客孫青云傲然道:";公孫兄莫非失聰耳聾了?方才孫某都說的明明白白。在下奉幫主之命率眾趕赴中原,特來請小姐返回雪山。江湖龍蛇混雜,多有奸詐之輩,我們別無所圖,只望善心仙子雪若夢小姐早歸雪山派,以免受奸徒蒙騙。";
這番話尖銳刻薄,公孫傲直聽得大感不快,同時感到十分蹊蹺,暗道:";這一統幫會對我們選出新的正氣種子一事出手雖屬尋常,可是他們何以要大動干戈,請出青云劍這級數的高手逼雪姑娘回山?雪姑娘不過只是一個武功低微的三代弟子,怎么會被他們如此重視?而且幾日的接觸,雪姑娘實在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定然不會和他們有什么干系,可是……他們居然出動了一統幫里有數的高手青云劍來阻雪姑娘入中原,這是何意?";心中困惑,口中卻怒道:";雪山派本就是九大門派之一,此次來中原一起對抗你們一統邪幫,何來蒙騙之說?你們要打便打,少說廢話!";
這青云劍也是二十年前便小有名氣的高手,公孫傲口氣雖然強硬,其實若真的要與青云劍放對,暗地里也是心頭忐忑。青云雖然名屬一統幫,但是其劍術之高,絕不會在公孫傲之下。當然若非如此,一統幫也不會特地派青云劍來攔阻公孫一行。而最讓公孫傲不自在的,是對方不過是一個幫會下的劍手而自己是一派掌門,對方輸了沒什么,而自己輸了這面子可就丟的大了。
孫青云哈哈大笑,拂了拂衣角,不屑的道:";雪山派向來潔身自好,淡薄名利,更在我大明開國時對中原武林幫助良多,豈能何爾等沽名吊譽的偽君子相提并論?什么狗屁武林正氣盟,打著正義的名號,到底不仍然還是利益之爭?我一統幫只是為了正武林風氣,才挺身而出對抗你們這些偽君子。可是雪小姐組建善心會,乃是真正的俠義之士,與你們這些偽善之輩大是不同。我一統幫只是想對付你們這些偽君子,又怎么會對雪小姐無禮?此次你們狗屁正氣盟陰謀拉雪小姐充當對抗我一統幫的炮灰,和你們一起做那卑鄙之事,我一統幫怎能坐視?";
話說至此,孫青云已經撕破最后的臉面。公孫傲好歹也是江湖中有身份的人物,忽聞對方出口不遜,登時心中大怒,喝道:";你一統幫企圖顛覆武林正統,罪大惡極,居然還敢在我面前顛倒是非黑白,簡直豈有此理!";
旁邊的南宮雄湊上前來,低聲道:";師父,這這一統幫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必然有天大的陰謀,否則一向自認是真小人的一統幫今日怎么打起大義的名號來?";
公孫傲心頭一震,低聲應道:";雄兒,你這是什么意思?";
南宮雄道:";師傅,從表面上看來,如若是真被他們把雪姑娘攔了回去,我武林正氣盟的面子,可就都丟盡了,而我華山派的名聲也必然全毀了。可是縱使如此,錯也仍然在他們那邊,我們仍然是站在理字上。可是今日青云劍說出這樣的話來,徒兒恐怕一統幫是想靠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顛倒黑白,把我武林正氣盟說成卑鄙小人,在雪姑娘面前做一場戲,讓雪姑娘誤會。";
公孫傲低聲道:";他們為何如此看重雪姑娘?";
南宮雄道:";師傅,我們武林正氣盟雖然是武林正統,可是江湖上的一些小門派,卻也只對我們與一統幫的戰斗時隔岸觀火,并不懂得武林大義。雪姑娘在民間的聲譽極高,若是他們強行阻攔雪姑娘入中原正式成為正氣種子或者傷了雪姑娘,必然受到民間指責良多。雖然他們早已是聲名狼藉,不多此一樣,可是若借雪姑娘的名義敗壞我武林正氣盟的名聲,怕是大禍。";
公孫傲聞言,登時恍然大悟,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雄兒,還好你精明,依你看……該怎
么樣?";
南宮雄面露躊躇之色,心里卻實在沒底,略微想了想,正要說話,對面傳來孫青云的嗤笑聲:";你們師徒說完話了沒?交代后事也別得挑個場合。公孫掌門,你不是說想打么?那么怎么還不動手?";
公孫傲怎么也是一方掌門,在自己的弟子面前,怎么能容忍對方如此狂妄,厲嘯一聲,便抽出華山掌門專用的松紋古劍沖了上前:";青云劍,那就看看你跟隨林紫嵐那狂徒后有多少進展吧!";
孫青云身旁的兩名一統幫幫眾卻忽然檔在孫青云,聯手架住了公孫傲的長劍。金鐵交鳴,火花迸綻。那兩名幫眾雖然身子一晃,卻仍然牢固的檔住了公孫傲的攻擊。
公孫傲見自己的攻擊居然被青云劍旁邊的隨從擋住,心中三分驚怒,倒有七分駭異。自己也算是武林里屈指可數的高手,這一劍雖然不是出的全力,卻也沒想到會被兩個隨從級別的人檔住。他表面自然還是不動聲色,喝道:";青云劍,你這是何意?莫非想以多勝少?";
孫青云卻笑道:";非也非也,只是公孫兄,我們雖然道不同,卻也還是武林中有名有號的人物,要打,也要說好了再打吧,不然那不和街頭混混的斗毆全無區別?";
公孫傲收劍:";你到底想怎么樣!";話一出口,才發現不秒,自己這么一問,不是已經落了下風,將主動權交給對方了么?
孫青云負手挺胸,悠閑的說道:";公孫兄,自十三年前一別,我倆已經好久沒見了!二十年前我們并列武林七劍,卻甚少交手,十三年前我們打成了平手,之后雖然經常想與公孫兄你一戰,卻因孫某投入幫主座下而取消,今日正好做個了斷。你也看到了,幫主派到我身邊的這四個人,比你的八名弟子還是略有優勝,不如我們兩一對一再續前戰,你若贏了,孫某放你回中原,你若輸了……";
公孫傲打斷孫青云的話:";若是別的事,本掌門也不用說什么了,但是柳青鳳柳掌門把她的愛徒托付給我,本掌門即使拼的性命不要,要不會容你傷她一根寒毛!";
孫青云正色道:";公孫兄!雪小姐為人慈悲善良,在下怎么會傷害她?我幫主早有吩咐,雪山派于中原各大門派都有大恩,我一統幫對雪山派弟子一律敬意以待,更何況雪小姐乃是真正的俠義之士,我一統幫自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對雪小姐動粗。此次孫某前來,只是幫主覺得不應該讓雪山派這樣的世外門派,也參與中原武林的利益之爭罷了!";
公孫傲怒道:";我武林正氣盟與你一統幫乃是正邪之斗,又豈是利益之爭?";
孫青云灑然笑道:";不管是什么,孫某以青云劍客的名義發誓,在下絕對不會對雪姑娘做出無禮之事。";
公孫傲聽到這話,心中嘀咕:";這青云劍怎么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想來自也不會出爾反爾。他身邊這四名一統幫的弟子,看衣著應該是中位的幫眾了,方才竟然能那么輕松的接我一劍,果然皆非弱手。我帶的這幾個徒弟,怕也只有雄兒能和他們一對一,而其他幾個,即使以二敵一,也未必能贏,雖然我們這邊還有雪姑娘,不過她一弱質少女,又能有什么戰力?而且我聽說一統幫的弟子都擅長合擊之術,若是眼前四人也會,那么群戰我們的勝算就更小了……確實不如和他一對一以定勝負。";心頭議定,也挺起胸膛,朗聲道:";好!那么公孫傲便向青云劍客挑戰了!此戰乃是我們兩人之戰,其他人不得出手!";
孫青云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不過我們在這官道上是不是不好?阻住了行人事小,公孫兄當眾丟臉事大,不如到路邊去吧。";說著,飛身向右邊的曬谷場上掠去。
公孫傲擔心他暗藏伏兵,本來還有些猶豫,忽聽最后兩句話,不由得氣往上沖,當即也飛身趕上,其他華山弟子和一統幫那四個一直沒出聲的幫眾也隨之而去。
南宮雄趁機向雪若夢低聲說道:";雪姑娘,待會若是我師父輸了,你便跟著我逃吧!在下即使粉身碎骨,也定會護的姑娘你的安全。";
雪若夢感激一笑:";謝謝你哦,不過,不過為什么要逃啊?";
南宮雄苦笑:";雪姑娘,他們是來捉你的啊。";
雪若夢笑道:";那位青云劍叔叔說不會傷害我的啊。";
南宮雄連連搖頭,嘆息道:";邪門歪道的話,怎么可以相信?雪姑娘,你真的太天真了!";
兩人說著,孫青云和公孫傲卻已經到了曬谷場上。
此時陽光明媚,四處稻香怡人。遠處牧童驅趕牛群,沿著鄉間小溪自在游走。清風徐徐吹拂,揚起細小的麥麩,仿佛滿天飄灑金色雪花。田園景色樸實自然,透出祥和清新的意味。
那塊曬谷場是蘭州城外的村民曬晾五谷之處,長寬約有四十丈大小,中間擺著幾個磨房和壓谷物的石墩。正值收獲的秋日,黃澄澄的谷物堆在曬谷場靠邊的地上,顯示出今年的豐收。幾個農民樸實的面孔洋溢著豐收的喜悅,在一邊整理著兩人高的稻草囤,這些稻草是用在冬天給牛馬準備的食物,同樣也是冬天取暖的柴禾。這些人雖然是處于社會的底層,無論是帝王將相,英雄美人,何等的高士雅客,也離不開這些人的勞動果實。可是忽然橫生奇變,許多提刀拿劍,兇神惡煞的人闖入田園,把這些樸實的農民都嚇呆了,人人停下手中活計,面面相覷,又都轉頭望著眾位江湖豪客,眼睛里流露處恐懼茫然的神色。
公孫傲見這些鄉下泥腿子居然不回避,還敢這樣望向自己,立即暴喝一聲:";閑雜人等都給我滾!";
那些鄉下人何曾見過如此威勢,被公孫傲這么一喝,全都風吹星散,抱著哭喊的孩子飛奔回家。
雪若夢微微顰眉:";公孫叔叔,我們占了人家的地方打架,本來就很不對了,現在呵斥人家,是不是太霸道了啊?應該對人家客氣點吧?";
公孫傲老臉微紅,不知該如何回答。南宮雄連忙解釋:";雪姑娘,這些鄉下泥腿子都是下等人,你不用管他們了。若是不對他們兇點,他們怕就要爬到你頭上來了。";
雪若夢望著那些農民一面跑一面用擔憂的眼睛回頭看場中的草垛,目中掠過一絲陰影,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
站定,公孫傲松紋古劍早已在手,而孫青云長劍卻仍在鞘中,整個人一種懶洋洋的勢頭,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戰斗放在眼里。公孫傲不由心頭一凜,暗道:";莫非他已有勝算?要不怎地如此托大?";心中不忿,喝道:";孫兄莫非瞧不起人?為何此時還未見你的青云劍出鞘?";
孫青云淡然道:";該出鞘的時候,自然會出鞘。";
公孫傲聞言,心頭更亂了幾分,不過此時已經由不得他多加思索,淡金色的松紋古劍帶著磅礴的氣勢刺向孫青云,正是華山派的五大劍路之一的朝陽劍法。
華山劍法共分五路,朝陽,落雁,蓮花,五云,玉女。以華山五大主峰為名,各有特色,都是武林里一流的劍法了。這一路朝陽劍法以刺擊為主,傳說練到最高境界的時候,可以在一瞬間刺出數百道劍芒,若是手持的乃是華山鎮派之劍松紋古劍,那就猶如初升的朝陽一般絢麗奪目。
公孫傲的劍術雖然還沒到那傳說中最高的境界,卻也是能在一瞬間刺出十數道劍芒了,孫青云長劍卻仍然沒有出鞘,只是不住的閃躲。朝陽劍雖然快,可是若多方是左右閃躲,也是不宜討到便宜。
公孫傲見狀更是惱怒,劍路一轉,轉朝陽劍為落燕斬,這一路劍法卻是以削擊為主,勁力若有若無,每招并不使老,轉換間封閉四方退路,因此不怕對方左右閃躲。
正在此時,孫青云忽然長嘯一聲,然后是";叮";的一聲金鐵交鳴,青云劍終于出鞘。
圍觀的眾華山弟子終于明白對方的名號為什么叫青云劍了,并不是因為對方名字里有青云兩字,而是對方的劍竟然是一柄帶著青芒的青銅古劍。當孫青云劍路一展示開來,霎時場內青光流轉,便好象掠過了片片青云。
落燕劍斬和此時孫青云展示的青云劍法都是以削擊為主,只見場內一片金色與青色的劍芒相互交織,仿佛過年時燃放的煙花一般絢麗奪目。而公孫傲的金色劍芒越來越淺,卻似乎已經被青云所壓制……周圍的華山弟子看的心跳加速,為自己的掌門祈禱。
冷不丁的,一個輕柔的女聲說道:";公孫叔叔好象中計了哦……";
此言一次,不僅周圍的八名華山弟子全部轉過頭來望向說這話的主人,連場內激斗的兩人都不由一震。
南宮雄皺眉道:";雪姑娘,你剛才說什么?";
雪若夢見眾人望向她,臉上微微一紅,輕聲說道:";我,我也是亂說的啦……我是覺得,那位青云劍叔叔開始就一直想削弱公孫叔叔的斗志……";
南宮雄問道:";雪姑娘何有此言?";
雪若夢微微一笑:";我大哥教過我啦,很多江湖人打架前,都是想辦法讓對方無法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什么的……剛才青云劍叔叔先是指使那兩個叔叔檔了公孫叔叔一劍,讓公孫叔叔的氣勢受挫,剛才打架的時候,開始也就只躲避,以避開公孫叔叔斗志旺盛時候的凌厲劍勢。這個應該就是我大哥告訴我的,打架的時候讓對方的氣勢一而衰,再而竭吧。還有……青云劍叔叔一直就在用言語在公孫叔叔的心中,嗯,種下失敗的種子,這話是這么說的吧?";
雪若夢漫不經心的一段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乍舌不以,仿佛看到了無所不知的仙靈。
公孫傲猛力揮出一劍,逼退了孫青云,回過頭感激的望了雪若夢一眼,哈哈大笑道:";青云劍,本掌門都險些被你騙了!沒想到雪小姐眼光如此敏銳,才沒讓你奸計得逞!";
孫青云哂道:";什么奸計?兵不厭詐,戰斗的時候本來就是無所不用其極。你方才還說這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戰斗,可是方才若不是雪姑娘的提醒,你已經敗了。";
公孫傲聽了這話,不由一窘,說不出話來。
雪若夢一聽,忙用小手掩住了自己的嘴,低聲道:";對不起啦……偶,我不知道不能說話的……";
孫青云見雪若夢一副受驚的小鳥模樣,憐意大起,仿佛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事一般,連忙說道:";雪小姐不必如此,是在下的話說的重了,你本不是中原人,不懂這些規矩也是應該的。";轉向公孫傲說道:";公孫兄,我們再來打過!";
公孫傲道:";好!讓本掌門看看你除了奸計還有什么真本事!";
孫青云不置可否,神色卻是一變,整個人顯得凝重了起來,長劍輕抬,劍鋒直指著公孫傲,青銅古劍竟然開始微微做響發出一陣";嗡嗡";的低鳴,一片仿佛青色霧氣的東西,在青銅古劍的表面浮出,怪異莫名。而孫青云本身的衣炔無風自動,錦袍的衣角";啪啪";的甩動,仿佛他本人處于一個旋風的中心。
公孫傲見到此狀,卻是臉色大變收劍橫于胸前,若臨大敵。
周圍的華山弟子卻大都不明所以,只有南宮雄顯得極為恐懼,顫聲道:";莫非,莫非這就是劍氣?";
其他弟子聽到這話,也都一震,面如死灰。劍氣,是一個劍手達到頂級時候才能發出的招數。公孫傲雖然是華山掌門,可是畢竟只有四十左右的年紀,卻仍然沒達到劍氣的水準。若對方真是一個可以使用劍氣的高手,那么公孫傲此戰兇多吉少。
與華山眾弟子不同,雪若夢卻是眼睛一亮,微紫色的明眸閃爍,似乎顯出極大的興趣。
";公孫兄,我這就來了。";孫青云淡淡的說著,長劍揮出,只見一道青色的劍芒,陡然離開了長劍的限制,竟然化做一個青色的原弧,劃向了公孫傲。
方才兩人交戰,雖然也是劍芒四射,卻仍然只是各自的長劍劃出的痕跡,而這一劍,卻是脫離了長劍的劍芒。
果然是劍氣。
公孫傲大吼一聲,手中松紋古劍金芒暴射,一劍劈下,斬在了對方揮出的劍芒上。
一股極大的沖擊自劍芒劍氣的交際處爆發開來,隔的近的幾個華山弟子連忙用衣袖遮住眼睛。
公孫傲畢竟是一派掌門,他這一劍劈出,到底將劍氣破掉了,而且破的很是輕松。劍氣雖然強勁,卻畢竟只是劍芒的衍生,事實上劍芒所蘊涵的力量,還是不如將內力聚集在長劍上砍出的勁道。
其實劍氣這東西說起來雖然似乎很厲害,實際上在同等級的高手中,也只能作為輔助,而不是制勝的手段。孫青云更是知道這一點,這一道劍氣,只是開場罷了。孫青云在自己揮出劍氣的同時,已經合身向公孫傲沖去。這是他開戰以來,第一次主動進攻。
公孫傲剛剛用全力抵擋住劍氣的攻擊,內力尚未流轉自如,卻發現對手已經出現在身前。公孫傲暗道一聲不好,這才知道對方的劍氣只是輔助,劍氣之后的攻擊才是對方的真實目的。
公孫傲與孫青云在內力上的修為基本上是同一層次,相差無幾,孫青云能夠使用劍氣,也只是在運用上的進步。而且使用劍氣所消耗的內力遠遠大于普通攻擊,若是孫青云多用幾次,必然早一步比公孫傲耗盡內力。
而此時,卻是另一回事了。孫青云以劍氣先聲奪人,造成了公孫傲心頭的壓力,然后用并非全力攻擊的劍氣引誘公孫傲的全力回擊,真正的殺招,卻是在劍氣之后的攻擊。
公孫傲一時回力不及,便被壓制住了。高手之間交戰,爭的就是這好厘之差,一方若是已經處于了被動的下風,除非兩邊相差很大,否則是難以逆轉形式的。青云劍一劍比一劍快,青芒一片連著一連,仿佛翻騰的海濤一般連綿不絕,而公孫傲一步失,步步失,金色的劍芒僅僅只夠護身,那里還有絲毫反擊的能力?
戰到酣處,孫青云大喝一聲:";公孫兄,看我這招青云覆天!";話音未落,一片磅礴的青芒頓時將周圍三丈方圓全數遮蔽,連周圍的眾人身上,都映出了一片青色。周圍幾座稻草堆在這一招的勁氣翻騰之下,全都撲散開來,頓時漫天都是金黃色的稻梗。
雖然青芒是一閃即逝,可是那決戰中心,卻似乎被暴風席卷過一般,狼籍不堪。當漫天稻草緩緩飄落時,孫青云已經回到他帶來的四名一統幫眾身前,劇烈的喘息著,顯然方才一招耗費了他太多的氣力。
中間原本兩人激戰之處,一片塵土間,公孫傲拄著劍半跪在地上,身上已經出現了大小五處傷口,默默的流淌著鮮血。鮮血流到了黃土地上,將黃土地染成了褐色。而公孫傲似乎全無在乎身上的傷勢,只是呆呆的半跪在地上,眼中滿是茫然。
周圍的華山弟子全都別過了臉,不忍看自己師父的慘敗。
雪若夢發出一聲驚呼,甩開一路上遮沙的披風,跑上前幫公孫傲點穴止血。
公孫傲慘笑道:";雪姑娘,謝謝你了,可惜在下無能,無法護送你前往中原了……";
雪若夢卻答非所問,喜道:";還好還好,公孫叔叔你的傷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呢,休息幾天就可以好了。";
公孫傲心頭感激,卻不知道說什么了,任由雪若夢將自己扶回幾名弟子之間。
孫青云的喘息稍稍平緩,笑道:";公孫兄,現在,你可以履行諾言了吧。";
公孫傲慘笑:";技不如人,奈何為之……只是,孫兄,你可記得你說的話,千萬不要傷害雪姑娘。";
孫青云正色道:";那是自然。我一統幫只是不想雪小姐踏足現在混亂的中原武林罷了。";
雪若夢卻忽然插嘴道:";嗯,青云劍叔叔,可是我答應了公孫叔叔去做武林種子的啊。";
孫青云對雪若夢顯然很是禮貌:";雪小姐,現在中原武林很是混亂,若是你參與武林正氣盟和我一統幫的事情,我們會不得已傷到你的。我們幫主對雪山派一直很是敬重,對雪小姐你在四川的善行也是推崇之至,萬萬不想讓雪小姐你成為我們的敵人,我們想送你回雪山,都是為了你好啊。";
雪若夢笑道:";嗯,青云劍叔叔,謝謝你們幫主了,不過,不過我既然答應了公孫叔叔,現在反悔不大好吧?";
孫青云哂然一笑:";公孫兄比劍輸了,自然不是小姐你的錯了。";
雪若夢歪著頭,咬著指甲想了想:";嗯,還是不大好啦……這樣啦,青云劍叔叔,我,我和你打一架吧!按照你們江湖上的規矩,你要把我打贏了,我才會聽你的話回山。";說著一撅嘴:";你們兩位叔叔打架,卻把我作為賭注,人家也很不情愿哩。";
孫青云笑了,心中暗道:";這雪小姐雖然天真無邪,卻也還是有幾分智計之人呢。正如她所言,她已經答應了公孫傲,就這么回去也確實是食言而肥。若是我打敗了她,她面子上也好過的去。再說了,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被我打敗,也是正常的,沒人會覺得不對。";便說道:";那在下便接受雪小姐的挑戰了,不過刀劍無眼,在下雖然絕對不想傷到雪小姐,雪小姐也千萬要小心啊!";
";嗯!謝謝青云劍叔叔,我會小心的啦。";雪若夢乖巧的點了點頭,抽出自己的霜雪劍,走到場中去。
南宮雄在一邊大急,卻也不敢找一個會劍氣的高手挑戰,只能暗自頓足。公孫傲見自己徒弟急噪的樣子,安慰道:";云飛,不用緊張,孫青云也是一個有著自己尊嚴的高手,自然不會食言而肥,他說不會傷到雪姑娘,便定然是不會傷她的。";
孫青云見雪若夢居然還是一副認真的樣子,不由好笑:";雪小姐,你是晚輩,我便先讓你三招吧。";
雪若夢連連點頭:";好啊!這是我第一次和師傅以外的人動手呢……還真的好不習慣哦……";
孫青云笑了:";那在下還真是榮幸呢,雪小姐你放膽出手吧。";
";嗯,那就請多多指教了!";說罷,雪若夢的身影陡然動了,無限窈窕的身資,忽然間幻出數個影子,向孫青云射去。
孫青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雪若夢劍上的內力雖然不算很強,可是雪若夢的速度卻顯然嚇了他一跳。面對眼前帶著寒氣的萬千劍影,孫青云幾乎忘記了禮讓三招的應諾,差點就還手了。而面對這樣的攻勢,答應了不能還手的孫青云也只能選擇后退。
公孫傲和眾華山弟子,卻一個個都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雪若夢這個未及弱冠的女孩兒,居然能夠使出這樣的劍法?
三招一過,已經被壓制住了的孫青云終于開始了還擊,可是原本只以為用個三成勁力就能應付的雪若夢,卻逼的他要打足精神,即使還不到需要全力應付的地步,卻也要用個七八成的內力才足以抵擋。不過雖然雪若夢的劍術之高讓孫青云吃了一驚,可是以孫青云縱橫江湖二十多年的經驗,哪里會在乎雪若夢此時雖然高明,卻在對戰經驗上仍然十分青澀的劍術?
雪若夢的劍姿與公孫傲孫青云都大大不同,雖然是比劍,可是她的身資卻仿若舞蹈般的優美。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人眼醉神迷,雖然劍芒四射卻殺氣抿然,只如彩虹一般讓人陷入夢中,在這樣的劍舞下,即使是她的對手,也不忍加以傷害。
公孫傲在看到這逍遙劍法后陷入了回憶之中,喃喃自語:";逍遙劍法……她,她果然如柳青鳳一般,練成了逍遙劍法……而她的劍法,居然,居然比她師父當年,還要強出幾分……二十年沒見了啊,妙舞一般的逍遙劍法……";
而孫青云此時也是一臉的沉醉,心中也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是逍遙劍法啊……二十年未曾相遇了……當初的天下七劍,排名第二的雪山飛鳳,當日也就比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大個一二歲吧……";想著,孫青云將視線集中到了雪若夢那仍然還是娃娃臉的俏麗面孔上。這一凝視,卻讓孫青云身軀一震,幾乎被雪若夢的的霜雪劍刺中。
而在周圍華山弟子的眼中,雪若夢的劍法,則是太快了!她的速度,那些華山派的弟子,簡直已經快看不清了。除了南宮雄還能勉強看到雪若夢的劍路外,其他人根本已經是眼前一片茫然,分不清誰攻誰守。
孫青云在霜雪劍的寒氣下稍稍恢復冷靜,心中卻翻起一陣波濤來。二十年前,雪山飛鳳柳青鳳以她過人的武功膽識,以她那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碩爽英姿,以及那絕美的容顏,讓不少少年英俠為之迷醉。孫青云也是其中之一,柳青鳳雖然已經離開中原多日,可是柳青鳳的可以稱為絕色的容貌,卻仍然在孫青云的記憶當中……眼前這個女孩雖然容貌尚幼,可是這五官,這氣質……難道……
";叮!";劍刃交擊的清鳴打斷了孫青云的思索。隨著交手的時間與孫青云毫無殺氣的劍意,雪若夢已經漸漸放松了自己的心情,越來越熟練與因為放松而益發瀟灑的劍勢,讓孫青云已經不能等閑待之了。在孫青云看來,雖然雪若夢的功力還不能和自己與公孫傲相提并論,可是她的速度,卻已經猶在公孫傲之上,這讓孫青云不得不打足精神和雪若夢交手。對此時的孫青云來說,要打敗雪若夢不難,但是要在打敗雪若夢的同時而不傷害到她,卻絕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若是換在和公孫傲交戰之前,孫青云可以靠自己遠勝雪若夢的內力將雪若夢壓制住,可是和公孫傲的一戰,孫青云雖然贏了,可是內力消耗之大也是可想而知的。剩余的內力根本只比雪若夢高出一截,哪里還能以絕對優勢壓制雪若夢呢?而在看到雪若夢那和柳青鳳甚是相似的容貌后,孫青云更是無法傷害這個女孩。
孫青云不由苦笑起來,暗道:難道真要使用狡計,才能再不傷人的情形下打敗眼前這個足以做自己女兒的少女么?唉,使詐就使詐吧,總比傷了她來的好。唉,若她真是柳青鳳的女兒,那她的父親會是誰?二十年前的武林中,有資格成為柳青鳳夫婿的人……又有幾人?難道……
想到這里,孫青云不再猶豫,將劍勢慢慢緩了下來。由于他本來是占的上風,當他的劍勢緩下來時,雪若夢的劍勢也跟著緩和了許多,不過由于經驗問題,卻沒有主動出擊。正此時,孫青云忽然氣沉丹田,發出一聲爆喝。他這一吼,雖然不能像真正的獅子吼一般讓敵人神經錯亂,卻也是震耳欲聾,至少把本來毫無心理準備的雪若夢嚇的劍都差點握不住。而孫青云則乘這么一個機會,陡然把劍速加快了近一倍,剛剛把劍速放緩的雪若夢哪里反應的過來?";叮叮叮";一串聲響后,孫青云的劍已經在雪若夢潔白的衣襟上刺了一個小洞,自然,沒有傷到雪若的皮膚。然后收劍后退。
公孫傲看到此景,大怒道:";好你個孫青云,對一個晚輩也用詐術!你不覺得羞恥么?來來來!我來再和你大戰三百回合!";此時公孫傲心中的后悔莫及,若早知道雪若夢對上青云劍也有一戰之力,那么就可以讓雪若夢先檔住孫青云,自己帶領弟子們先把那四個一統幫的中位幫眾解決了。此時他雖然叫的大聲,可是四肢都已經受了劍傷,雖然內力剩余的還多,可是若想動手,恐怕就先要血流過多而掛掉了。
孫青云對公孫傲可不會客氣,冷笑道:";公孫兄怎地如此幼稚?戰場之上兵不厭詐,何況,我若不是不想傷到雪小姐,也不會如此下作。雪小姐劍術確實非常高明,可是你認為即使是公平交戰,她能打敗我么?";
公孫傲聞言一楞,說不出話來,確實,雪若夢的逍遙劍法雖然比之當年的柳青鳳還高明了幾分,但只是這樣的水準的話,卻仍然不可能是有二十多年戰斗經驗的孫青云的對手的。
孫青云繼續說道:";再說了,在下也看出,雪小姐確實是初次和敵人交手,連這么簡單的計謀都會中。我這一來,也是為雪小姐上了一課,若是以后雪小姐和別人交戰的時候,也就不會再中這樣的計了。";
孫青云這純粹是為了自己撿面子,雪若夢卻聽的信以為真,一臉感激的說道:";孫叔叔,謝謝你了啊!我以后打架的時候記得了。";
孫青云縱然臉皮再厚,此時也未免微微一紅,干笑道:";雪小姐,此戰在下僥幸,你可以答應回雪山了吧?";
雪若夢聽了這話,可愛的娃娃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我……我……人家知道了啦……其實人家只是想回善心會看看大家罷了……";
雪若夢低落的神情讓孫青云看的一陣心疼,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錯事一般,連忙安慰:";雪姑娘,其實我們幫主也是好心,怕你被武林正氣盟利用了來和我們作對……若是……若是……";孫青云說到這里,頓了一頓,最終卻還是忍了下去。他本是想說:";若是你答應不做武林種子,便是讓你入中原也沒什么大不了。";可是想到自己畢竟不是幫主,沒有權利自做主張,還是沒說出口。
雪若夢聽的一楞,期待的問道:";若是什么啊?孫叔叔。";
孫青云被雪若夢期待的眼神一望,心里頓時一迷糊,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柳青鳳在對自己嬌嗔一般,一咬牙:";若是雪小姐你答應不做武林種子,答應孫某與武林正氣盟劃清界限,孫某拼著讓幫主責怪,也可以放你入中原,去看看雪小姐你的善心會。";
此言一出,公孫傲頓時氣的吹胡子瞪眼:";孫青云,你莫要太過分了!雪山派名屬九大門派,你怎么可以要雪姑娘作出這種欺師滅祖的行為?雪姑娘,你可千萬別聽他胡說,你若是真答應他和武林正氣盟對抗,那天下的武林人都會恥笑你的!";
孫青云聽到這話,本想反駁兩句,可轉頭一想,其實公孫傲說的倒也沒錯。若是雪若夢真的在一統幫的人要求下判出武林正氣盟,那可就真是屬于背叛師門了。孫青云怎么也不是一個可以隨意顛倒是非的人,一嘆氣:";這……公孫兄你說的倒也有理……";
雪若夢想了想,忽然問道:";兩位叔叔,你們都不是壞人啊……為什么要打架呢?";
兩人同時一楞,卻都回想起二十年前,兩人同屬武林七劍時候的往事來。那時候,林紫嵐尚未組建一統幫,而公孫傲也只是華山弟子,兩人同屬武林七劍,倒也算是朋友,也曾經一起喝酒聊天,暢談天下武林。要不是念著舊情,方才孫青云也不會僅僅只是傷了公孫傲,而是想辦法殺死眼前除雪若夢外的其他人了……可是如今……
公孫傲雖然與一統幫對敵,可是要他說出孫青云是壞人,卻也實在說不出,因為他實在想不到孫青云做過些什么人神共憤壞事來。沉默良久,公孫傲嘆息道:";立場吧……是不是?孫兄?";
孫青云也苦澀一笑:";其實幫主建立一統幫,決不是為了自己,公孫兄,你們為什么就不能理解幫主的偉大呢?";
公孫傲聽到這話,頓時怒道:";孫青云,本掌門可不會被你這些話所騙!林紫嵐野心勃勃,意圖顛覆武林正統,本掌門即使身首易處,也絕對不會放任不理!";
孫青云嘆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此事多說無益,只是公孫兄,你們實在不該把早已脫離俗世的雪山派也拉進來!雪小姐如此天真善良,你忍心讓她在濁世中被玷污么?";
公孫傲怒道:";對抗邪魔歪道,本來就是我武林正義盟弟子的天職!";
孫青云也怒了,正要反唇相譏,雪若夢忽然說道:";兩位叔叔,你們先別吵了好么……";孫青云聞言,忙壓下怒意,和顏道:";雪小姐有何吩咐?";他心中早已認定雪若夢的父親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言語間更是親和恭敬了許多。
雪若夢皺眉道:";孫叔叔,嗯,身為武林人,信用是不是很重要啊?";
孫青云回答道:";信用自然是重要的……";
雪若夢道:";其實,其實我還有一套很厲害的劍法沒用哦……因為,因為師父說,這套劍法,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使用……我想起我聽說的一些故事里,好象守信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現在是不是應該使用呢?";
孫青云心里升出一絲暖意。因為雪若夢的神情,絲毫沒有當自己是敵人,而是很真誠的當自己是個長輩,真誠的請教自己。所以孫青云此時即使知道自己的回答能夠左右雪若夢的決定,也仍然說了實話:";雪小姐,在江湖中,信用確實很重要。如果你真的還有更厲害的劍法,我們便再打一場吧!";
雪若夢猶豫道:";可是那套劍法我才剛剛練會一些,很不熟練啊……我,我怕因為我用的不熟練,會傷了孫叔叔你啊……";
這話若是讓別人說出,孫青云絕對是嗤之以鼻,可是在雪若夢說來,即使孫青云明知道對方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卻絲毫懷疑的心都沒有,而是更在心頭出現一絲溫暖。慈祥的回答道:";沒事沒事,孫叔叔也是很厲害的,不會那么輕易受傷的。就算雪小姐你真的傷了我,孫叔叔也不會怪你的。嗯,雪小姐,你那套更厲害的劍法,是什么劍法啊?";
公孫傲見孫青云還真的以叔叔自居,更是生氣,暗罵孫青云不要臉,不過他身為天下七劍,對劍術也是很沉迷的,所以聽說雪若夢還有比逍遙劍法更強的劍法,也不由好奇的很,也沒心思罵孫青云了。
雪若夢笑道:";嗯也對,孫叔叔你很厲害的。我新練會的是‘無名劍決‘啦,這個我師父都不會的哦!";
";無名劍決,這名字倒挺熟的……";孫青云微微一怔,思索了下,然后卻好象被雷擊中一樣大叫一聲,驚問道:";無……無名劍決?雪小姐你居然練會了傳說中的無名劍決?";
公孫傲卻聽的不明所以:";青云劍,無名劍決是什么?居然讓你堂堂青云劍客這個樣子?";
孫青云定了定神,轉頭對公孫傲道:";公孫兄,虧你還是華山掌門,你難道連傳說中的四絕神劍都不知道?";
公孫傲也是一呆:";四,四絕神劍?就是六脈神劍,奪天劍法,俠客劍行決和……";說到這里,公孫傲也一楞,然后差點跳了起來:";和無名劍決的那個無名劍決?";然后難以置信的望向雪若夢道:";雪姑娘,你,你真的練成了無名劍決?四絕神劍里的無名劍決?對了……無名劍決正是雪山第一代掌門所創的……雪山派鎮派的劍法,道家最強的劍術,無名劍決……";
雪若夢點點頭,微微羞澀的說道:";就是這個無名劍決吧,我師父也好象說說是什么四絕的。這套劍法真的很厲害哦,我師父都夸我是劍術上的天才哦!只是我現在都還無法控制這套劍法的威力啦……";
公孫傲與孫青云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周圍其他弟子幫眾卻大都不懂他們在談什么,呆望著中間幾人,也不敢出聲。
好一會,孫青云才說道:";雪小姐,若,若你真的練成了無名劍決,那在下絕對不會是對手……不過……不過職責所在,而且身為一個劍客,若能有幸一睹這傳說中的劍法,隨死無撼……";
雪若夢卻一楞:";孫叔叔,你,你不是說你不會輕易受傷的么?怎么現在還會死啊死的……要是,要是真會不小心把你殺死了,我,我是不會用的!";
孫青云大是感動:";雪小姐,孫叔叔只是說說罷了,放心,孫叔叔不會死的……呵呵,你放心,若是孫叔叔真遇到危險,孫叔叔會認輸的。";若要青云劍認輸,那可比打敗他更難,可是在眼前這個胡亂關心敵人的女孩面前,孫青云只覺得向她認輸是再應該不過的了……
";哦……";雪若夢松了口氣:";那,那我就開始了哦。";
孫青云抽出青云劍,正色的拱手一禮:";雪小姐請。";
雪若夢定了定神,將散發著寒氣的霜雪劍豎立于胸前,原本活潑的神色漸漸清冷,低眉垂目,整個人都";靜止";了下來。
孫青云把精神提升到最高,全神貫注的凝視著眼前嬌柔的少女。
完全靜止下來的雪若夢給人的感覺完全變了,如果說方才平常的雪若夢是個天真青澀的小女孩,那么此時的她,卻讓人感覺是一位高貴圣潔的公主,一位脫離了塵世凡俗的仙子。
一道看不見的氣旋在雪若夢的身體周圍漸漸出現,雪若夢潔白的衣裙在氣旋下翩翩舞動,衣帶飄飄,顯出一種出塵的仙姿。和方才孫青云使出劍氣時不同的是,這些氣旋并不像孫青云全力以赴時候給人一種暴烈,恐怖的感覺。而是……仿佛這些氣旋是天生就應該在那里,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孫青云不敢大意,雪若夢的內力總量大概只有自己的六成,可是只有自己六成內力素質的雪若夢居然能作到真氣外露,那么就說明雪若夢所用的功法,絕對比自己強盛的多。雪若夢給自己的氣勢,并不是那種狂暴的,壓迫的,可是,自己卻無法在對方身上找到任何的破綻。她就這么淡然站在那里,可是卻仿佛與整個曬谷場合為一體,與周圍這片無邊無際的田野合為一體。自己任何的攻擊,都是在破壞這個和諧,都是在與整個大自然做對……
下乘的氣勢,只是霸者之氣,壓迫敵人的斗志。而上層的氣勢,則是王者之氣,讓敵人完全無法生出戰斗之心……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嬌小少女,卻已經超脫了霸者之氣,雖然還沒能到王者的地步,卻已經接近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這,就是無名劍決么?這就是道家正統的雪山派鎮派絕學,無名劍決么?
孫青云絲毫不敢怠慢,連忙也將自己的功力提到極致,一陣暴烈的氣旋也自他的身體周圍出現,青云古劍發出嗡嗡的震聲。
一陣遙遠的仿佛來自天際,淡漠如同冰雪一般的聲音淡淡的傳來:";孫叔叔,你可準備好了?我要去了……";這個聲音,雖然仍然是雪若夢的聲音,卻完全沒有了方才嬌癡與天真,而不帶絲毫的感情。
孫青云聽到這樣的聲音,陡然一楞,而就在他這一楞的時候,雪若夢已經動了。
相隔尚有兩丈,雪若夢忽然全無表情的刺出一劍,一道白色的劍氣,陡然自散發著寒氣的霜雪劍上脫出,射向孫青云的前胸。孫青云雖然沒能想到一個妙齡少女居然能夠發出劍氣,可是也早已把神經崩的緊緊的,仰首一個鐵板橋,輕易的避開了雪若夢的劍氣。
這道沒有達到目的的劍氣越過孫青云,擊中了十多米外的一個石磨上,將石磨分成了兩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