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伍月做了個很長的夢。
“阿霞姐,那個又高又帥的是學(xué)徒么?”伍月站在裱花間透過玻璃,指著外間烘烤工作室里的兩個面生的男子,問著旁邊既是她的師傅,又是老板妹妹的黃霞。
“那個是林師傅,他后面那個矮一點又瘦的是他帶來的徒弟?!秉S霞那單眼皮的蒙豬眼幾乎沒離開過那個林師傅。
伍月瞧著黃霞那圓滾滾的身材,卻長了個肉不多的馬臉,那雙色色的眼睛快要把帥哥盯出洞來了。
“阿霞姐,別流口水了,快回魂!”伍月小手在黃霞眼前晃了晃,問著自己的疑問:“那林師傅長得太年輕了吧,后面學(xué)徒倒長得像師傅?!蓖钢A樵乱材芸辞迥莻€林師傅約有一米八,稍瘦,穿著一件黑色t恤,皮膚白凈,臉生得很好看,配上一頭短碎發(fā),活脫脫一名帥氣大學(xué)生。
“他都二十八了,長得嫩沒辦法。記得有次我們?nèi)コ燥垼袀€小孩叫他哥哥,叫阿裕哥叔叔。”阿裕哥叫周齊裕,與伍月同齡二十二歲,既是面包中工,又是老板同鄉(xiāng)。
“好看是好看,就是唇角那顆痣是敗筆。”這是伍月的結(jié)論。
“那不是痣,應(yīng)該長豆子了,以前都沒有的!”黃霞急急解釋著,生怕別人誤會她心中美好的男子。
“這樣啊!你慢慢看吧?!蔽樵聦δ悄腥藳]興趣,她才剛剛和初戀男友分手,暫時沒想過再戀愛。
第二天一早上班,伍月是來得最晚那個,經(jīng)過烘烤生產(chǎn)間,里面七八個人都各自忙著。林師傅正在打著做包用的面團,見伍月從他身邊走過,對著伍月靦腆的一笑。操著不咸不淡的廣東話問:“靚女,早啊!粵語是這樣說的么?”
伍月瞧著這男人對自己笑得那么靦腆又那么好看,停了下來,揚起小臉回以一笑:“林師傅是真的早,我呢,也不是靚女!”然后不等他說話就進了裱花間。
男人笑了,笑得很燦爛,他并不是真覺得這女孩是美女,只是聽說她和老板是一個地方,才禮貌性的打個招呼。
伍月真不算美女,頂多就是清秀。個子矮小還不到一米六,很瘦很瘦,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相貌也很平凡,戴著一副半框眼鏡,臉上還有點點雀斑,只有那頭絲質(zhì)長發(fā)算柔和順直。
伍月套上白色工作服后,拿了頂白色高帽子,走到烘烤生產(chǎn)間拐彎處的鏡子前,細(xì)心的戴上帽子,撥弄著頭發(fā)。
只是今天怎么看怎么不好看,瞧了瞧鏡子前的自己,又回頭瞧了瞧那個林師傅。心里頭不是滋味兒了,為嘛那人戴個高帽子就從學(xué)徒變大師了,那一身白色工作服穿他身上就像電視里的那種廚師長。
伍月覺得吧,她就像那個金三順一般不好看,可又沒人家金三順那技術(shù)。
后來發(fā)生的一些事都讓伍月對那個林師傅很是看不順眼,對了,林師傅叫林液。生產(chǎn)間里原來就有一個李師傅,林液請了幾個月假回家時就由李師傅做的主管,這一山不能容二虎,老板決定把李師傅辭了。且這林液和老板本就是由一外籍師傅帶出來的師兄弟。
伍月也就才來兩個月,剛來時李師傅很是照顧著,一有新品種出來定要給伍月嘗嘗,伍月雖瘦可確是個為食貓,有好吃的絕不放過。
有一次,他們烤了好幾盤法式奶香片,伍月站在裱花間門口(門口出來就是生產(chǎn)間)看得直流口水,那個奶香片剛出爐時是最香脆美味了。
正好那個林液就站在伍月旁邊的工作臺一雙眼打量著伍月,伍月指著那盤金燦燦的奶香片輕輕的問:“林師傅,那個好香,嘗個行不?”
林液輕笑了下,邊轉(zhuǎn)身離開邊說:“那個很燙,有什么好吃的!”
伍月望著那個白色高大的背影,嘟起嘴咕嚕了聲:“哼,老板又不在,吃一塊怎著,小氣鬼!”
他們員工吃的飯都是黃霞在包裝間做的,有時伍月會打打下手。有一次林液和他那個叫文朵的學(xué)徒上早班,下午回去睡覺,晚飯是黃霞叫伍月給他倆留的飯,伍月沒想太多,很隨意的留著自以為夠了的飯菜,要知道很瘦的伍月飯量很小的。
第二天黃霞就來質(zhì)問伍月昨晚怎么給林師傅留那么點飯,一個大男人能吃飽嗎?伍月就自覺的腦補那個男人在黃霞面前如何如何的抱怨飯菜少得可憐,當(dāng)下就不爽了,靠!這男人太小家子氣了吧,給你留就不錯了。面上還是得笑著和黃霞說下次留意點。
還有林液那個徒弟文朵就是個有神經(jīng)質(zhì)的男孩,總愛在生產(chǎn)間吼歌,比如唱:我是一只小小小鳥,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林液就會加一句:摔死你!
比如一直吼那句:長長的頭發(fā),黑黑的眼睛,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你。這時伍月好想說,長頭發(fā)黑眼睛的人多了去了,哪個地方見不著?
女生宿舍沒電視,都是去男生宿舍看。伍月喜歡晚上去追一電視劇,有一次看得正歡時,那個林液居然不懷好意的說:“靚女,還不回去休息,我就在這脫衣服睡覺啦!”
“你不會就這樣睡啊?!蔽樵掠幸粍x那的尷尬,然后沒好氣道。
“我習(xí)慣脫了睡,快回去吧,我困了?!绷忠捍蛑乔氛f,還作勢要脫衣服。
這邊廂得天天看林液不爽,那邊睡前還得天天聽黃霞念林液有多好有多好。
黃霞睡在下鋪,伍月正好在她的對面上鋪,這個位置說話是最好的。宿舍里除了她們就是服務(wù)員了,而一般都得十一點那樣才能回來。
“你說林師傅是不是很帥?他人也挺好的,溫文爾雅,對徒弟和身邊的人都是能教就教,能幫就幫,像那個李師傅就不行了,從舍不得教學(xué)徒本領(lǐng)?!秉S霞一副花癡樣,說得口沫齊飛。
“嗯,和他沒接觸過,不了解?!蔽樵潞孟胝f她沒看出哪里好。
黃霞瞧伍月不信,又道:“他去年剛來這里氣候不適應(yīng)病了,我照顧了幾天,他后來還回請我吃了幾次飯,然后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一定會幫的。?!蓖耆燎衷谧约旱拿詰僦校豢勺园巍?/p>
“阿霞姐,你喜歡林師傅?該不會去年就暗戀人家了?還是你們早就有一腿了?”傻子都看得出來,就是不知她是不是喜歡人家?guī)洸耪f人家好呢?
早上,伍月一覺醒來,汗?jié)窳艘簧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