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福祿,見過長公主!”門外進來一個人。就看那服飾,還有那與外表性別極度不符的尖細嗓音,輕易能讓人明白了他的身份。
也許是因為不知道該用什么稱呼,也可能也許是因為其他,對于月,他只是行了個宮里見一般娘娘的躬身禮,也沒出聲問候。
“原來是福公公啊!是太后派你來的嗎?”老夫人一擺手,免了他的禮,好象沒發現他的失禮;月也好似不在意,只是對他笑了笑,點了點頭,表示收下了他行的這個禮了。
“是!太后老人家派奴才來傳個話。說那聚會啊,她是一定來!這么些年了,實在是對以前的伴兒念想著緊。尤其是您。以前因為這個那個的無可奈何的原因實在沒辦法:明明兩個人有那么近的關系,卻又不得往來。想著,實在是遺憾地緊。現如今,也不用在乎那么多了。本來,她老人家也念想著,是不是要找個機會,大家聚一聚啊?這不,可巧了,您的書信就到了。她老人家收到了信兒啊,連用膳,都用得比以前多了哪!還直說,您兩位啊,這才真真是姐妹聯心了!”這位福公公小心地賠著笑,轉達這他家主子的意思。
“真難為她如今還念想著我這么個糟老太婆了!哎呀!對了,就這么點事兒,怎么就勞煩您這宮內大總管、太后的左右手來了哪?隨便找個小太監,或者直接來個信,不就成了?福公公快請坐。”老夫人笑著,不動聲色地點出了來人的身份地位。還暗示著,現在天洛皇宮里,還是由太后掌管著后宮的事務,其他的妃嬪就是明面上再得皇帝的寵愛,也沒有用。
“謝長公主!”先是恭敬地謝了座。“瞧您說的!怎么用得上‘勞煩’兩個字啊?您是什么身份啊?怎么能夠隨便讓個小子來?若是一個不注意,哪不長眼、沒個眼力勁地不小心的冒犯了您,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尤其是說著還是負責調教他們的,怎么擔待得起啊!”福公公誠惶誠恐地回答著。對于老夫人他還是知道的。當年在宮里就是最得寵愛的。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容貌討喜,更是因為她的聰明和不去爭什么。而這,也使得她在王族、朝廷的幾番波浪里都穩穩地保持著她中立、超然的地位。就是現在,若是她想出聲,也還是有著不小的影響力的。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怎么著,少了個得心應手、辦事得力又妥帖的人在身邊,會是多不習慣的事情啊?!”老夫人笑著慈祥無害,客氣地說著:“像我,先是去了個羽兒,現如今,連月兒這丫頭,都得給了你家太后啦!”說著,又拿著絲絹開始拭“一不小心”流出來的眼淚。
月的眼力勁兒可強著哪!一看著,立馬湊到老夫人面前:“娘,您別傷心啊!您這樣,怎么讓月兒放心走哪?要不,要不,要不就讓陛下把寶寶帶了去,我就留在府里陪您好了!”
還沒等那福公公“這這這,這個,凰月姑娘,那個……”地說出囫圇話來,老夫人先有了反應:“胡鬧!”見到月驚恐的表情,又緩和了語氣:“怎么這樣可以?陛下已經昭告天下,要迎你為后,迎回長皇子了!到時候,只有個皇子,不見了娘娘,成何體統?皇家的臉面、皇上的威信,要放到什么地方去?就是這于公的理咱先放下了,于私你舍得上皇上,那么尷尬?而且,你舍得皇上嗎?這么多年,你苦熬苦等的,可不就盼著這么一天能夠跟皇上團聚嗎?娘雖然舍不得你,可也不能夠耽誤了你的幸福啊!只要你心里能夠有娘,到時候啊,三不五時地遞個信兒出來報平安,也就成了。”
那邊,那福祿也嚇壞了,忙著站起身子,點頭應和、勸說,說是現在有新法子,可以讓人能夠千里之遙與人相見,還可以通話,姑娘盡可以放心的。而且,想來西家,也少不得貼心能辦事的事情。若是不放心,可以趁著這些日子好好的挑些個出來好好教導出幾個來的。
他能不擔心嗎?若是傳回話去,因為自己,勾出了老夫人、長公主的淚,讓未來的皇后娘娘不嫁了,就是那些反對的老臣子不說話,還開心了;皇上那里,自己還活不活了?就看皇上那么堅決地力排眾議,完全不顧那些開國之臣或幾代老臣的異議,讓這位小姐坐上空閑多年(搞不好就是為她空著),就知道皇上有多看中她了。到時候,自己就不是能不能夠保住命的問題,而是怎么死會比較痛快的問題了。
過了好久,月才與老夫人一道收斂了眼淚,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表,不好意思地說:“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了。竟然在公公面前這樣失儀,真是太失禮了。讓公公見笑了。”
福祿露出放下心了的表情,恭敬地說:“姑娘客氣了。這實乃是姑娘與長公主感情深厚,姑娘又是孝順之人,溫和感性,才有了這真情流露。往后,有姑娘這樣主子來統領后宮,真真是我們做奴才的福氣了。”
月紅了臉低下了頭:“公公說笑了。凰月小門小戶的,哪有什么見識?這還是進了西家以后,母親悉心教導,才讓凰月懂了禮數,明了道理的。這往后進了宮,還少不得公公多多提點啊。另則,這后宮有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在,哪需要凰月這都不懂什么的人去胡亂管著?若真說需要做什么的,也只是輔佐太后而已。這哪來的‘統領’一說?公公莫要取笑了!啊,太后與母親長久未見,想來,定是有很多話要公公轉達的。那,凰月先行告退了。”
說著,又向老夫人行了個禮:“母親,月兒先行告退了。”在得到老夫人的允準以后,低頭垂手,緩緩倒走六七步,才轉身出去。
福祿一直看著月告退后的一舉一動。直到她出了門,才笑著回頭對老夫人說:“凰月姑娘,可真是個懂禮之人。難得她有這般落花之姿,還能夠這么懂得進退之禮,還這么的孝順。”
老夫人也笑得像個驕傲得不得了的年輕母親:“可不是?雖然月兒這孩子,之前因命運作弄,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也沒能夠好好的接受教導,還不得不跟些不懂禮數之人在一起。少見的,這孩子能夠一直潔身自好,一點的壞習氣都沒有沾染到。這孩子因著從小沒了父母,又對親人格外的珍惜、看重,夠孝順。而且啊,還絕頂的聰明,什么都一教就會,又愛看書,知道的,現在倒不比同齡的女子少。這手還巧,心還細!你看看,知道我愛吃甜的,這點心,就是她特別做來送我的。
哎,現在那些女孩子,還有幾個能夠像我們那個時候那樣,什么女紅都得學,還要學好的?我之前啊,被我家那小子氣得啊!就是自己身子不爭氣,不能夠再要個女孩來當貼身小棉襖的。天可憐見,送來這么個丫頭到我身邊陪我。要說可惜,就是這孩子先天的不足,在娘肚子里受了折騰,又沒得出生后立即的后天調養,這身子啊,怎么也習不得高超的技藝或者魔法、法術的,靈力也不夠高的。你說說,我這個當娘的,怎么能不替她擔心?那后宮是怎么樣的地方,你可比我還要清楚啊!”說著,又流露出一個做母親對于將要出嫁女兒未來在婆家會不會過得好的擔憂來。
“是啊,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要說,陛下眼光,又怎么會差?你說是不是?何況,您也說了,月姑娘,可是個聰明人哪!這后宮,不是有太后娘娘在嗎?她老人家一調教一點撥,再護著點,你還怕什么?你就寬寬心吧!”福公公小心地笑著,挑著詞說。
“是啦是啦,我有時候啊,咳,許是真的老了。這人一老啊,就愛想些個有的沒的。”老夫人帶著微微的在下人面前流露感情的尷尬,含笑回答。
“瞧您說的!您哪見老了啊?對了,臨出宮的時候啊,太后娘娘說了……”
…………
天洛皇宮,頤壽宮
“娘娘,奴才福祿,向您回話。”
“哦,小福子回來了啊。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
“小福子,哀家讓你特別辦的事兒,辦得怎么樣了?”
“回娘娘,這些日子里,奴才,有聽到一些‘他們’不知道奴才在一旁的時候的談話;而且,也暗地里從‘他們’那的下人那里打聽到一些事情。”
“哦?!是嗎?說來聽聽。”
“是!……”
現在,大家知道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吧?不只單單是宓洛傲雷老爺子,連老夫人,都是屬狐貍的~那演技,也是實力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