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媽媽慢慢起身，沉默地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被陶瓷割破了手指她也不在意，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她呆呆地看著，沒有半點反應。

媽媽手里捏著一張揉的不成形狀的醫院開的報告單。

癌癥晚期。

如果爸爸折返回來，看到這張報告單，會不會一切都會不一樣，最起碼他們不會離婚。

然而沒有如果，外公他們瞞的很好，等爸爸知道了，一切都晚了。媽媽拒絕見他，直到死去。

那時，他們已經離婚。至今爸爸都不知道，媽媽是否愛過她。這個男人愛的太過卑微，以至于低到塵埃。

但最終，在葬禮上，爸爸還是對所有人宣布，“她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

…

這沉重的回憶壓得溫九顏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間溫九顏早已淚流滿面。她摸了一下臉上的淚水，神色迷茫。

按道理來說，她沒見過幾次媽媽，感情不深才對。可是，為什么每當想她就心痛，還隱隱帶著巨大的恐懼？

最令她困惑的是，明明是通過爺爺描述了解到的媽媽，為什么畫面感卻這么強，好像作為一個觀眾，坐在電視機前收看了全部劇集。

是一種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

“咚咚咚——”

伴隨著有節奏的敲門聲，門外傳來季云修溫潤的聲音：“溫九，睡了嗎？我切了些冰西瓜，很甜要吃嗎？”

溫九顏迅速擦干眼淚，調整好情緒，朗聲道，“要吃要吃！！我來啦！！”

她噠噠噠跑去開門，接過果盤，“謝謝云修哥哥！”

季云修笑了笑，“客氣了。”

他眼尖地注意到溫九顏紅紅的眼睛，顯然是剛剛哭過，試探性地問，“溫九，最近課程考核壓力大嗎？”

溫九顏不好意思地笑，“被你發現我哭啦。最近在看一部小說，今天碰巧讀到感人的地方，忍不住哭了。讓你見笑啦！”

季云修了然她不愿說出真實的原因，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原來是這樣，是我想多了。但如果有不開心的事情，一定別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知道嗎？可以嘗試著和我說說，我會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哦。”

“好…我會的！”溫九顏心中劃過一絲溫暖，有些感動。

“早點休息～對了，下次開門可以不用那么著急，穿好鞋子慢慢來，我可以等。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原來溫九顏開門太過匆忙，眼下正赤著腳，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與秀氣瑩潤的腳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抱歉抱歉，小說讀的太入迷了！”溫九顏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腳。

季云修噗嗤一笑，“倒也不用那么嚴肅。”

“我在小說里讀到，主角明明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只是聽過有人描述，腦海里回憶卻像是親身經歷了一樣，這種會是什么原因呢？”溫九顏突然沒頭沒腦地問。

季云修雖然有些吃驚，但還是耐心地回答：“這種情況，要么是失憶，以為自己沒經歷過，但實際只是忘掉了。要么是被人催眠，強行植入了新的記憶，通過他人的描述強化催眠。當然，你也說了是小說，而小說很多時候是沒有原因的、沒有理由的。”

“被催眠嗎……”溫九顏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