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信卻沒寫什么時間,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看來女子是思戀過度,寫的隨筆,看兩封時間也跳躍了很久。他翻了翻余稿,有幾頁字體和平時的不太同,筆跡凌亂,
“小白:
對不起,我想我要走了,小白,對不起,真想親自對你說,可惜不能了。在這里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了。小白,也許你是對的,可惜你不是我,對于當年的事如果還可以選擇一次,我還是要這么做。我在想,為什么我們會弄成今天這樣,也許我們都太驕傲了,驕傲的不肯向對方低頭,好傻啊,也許正是你的驕傲才吸引了我,我一直都愛著你,可是你總是不肯向我低頭,我想你永遠的注視我,所以我去刺激你,多傻啊。最后,我們越行越遠,我想拉住你,卻不知道把你推得更遠。小白,我們都不懂愛,這是我要死了才明白過來,像我這樣的妖女以為永遠得不到愛,但是我多么慶幸我能愛過,所以在遇見你后,我能有那么多開心的事來回憶,我們開心的,吵架的,一切的,一切。我們愛得頭破血流,這個世界最厲害的武功是愛情,最傷人的是愛情,最甜蜜的是愛情。
小白,八年了,我在這里八年了,我已經在這里等你八年了,我總是想,如果有一天你要是想我了,會不會回到這里,不過你一直沒有來。我自知自己已經不行了,貝利每隔三年會回來看我,下次他回來不見我,會不會難過呢。不過也不知道他還有命回來看我不?小白,這是我最后一次寫信給你,也許這輩子你也看不見了。不過人總是要有一份期待才能繼續活著。很寂寞的活著,很痛苦的活著。而我能活到現在,是靠著對你回憶,想著笑了,然后哭,我把這一生的眼淚都用完了,小白,我這一生作惡多端,也許今日孤單死去,也是罪有應得。這里也許再也不會有人來了,若有人來,也算我的有緣人了。
萍水相逢,也許看完這信,你會笑話,也罷。我本來是個妖女,也不怕,現將本門獨學干將莫邪法附上。此武功亦正亦邪,可是這個世上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我終齊一生也沒弄明白。
他日若有緣見到認識次武功的人,問起必不可以告知這一段。
戀絕筆”
蕭辰感嘆道,不知道他們的是什么恩怨情仇,只可惜女子并未說明,想來是極其高傲的一人。不過她去哪里了?
后面是一套武功秘籍,蕭辰正待要細細看來。突然聽見阿離發出聲音,難道病情有了變化,他急忙把書信放進包裹里,移到阿離。
阿離仿佛陷入什么恐怖的夢魘中,凌亂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阿離開始發高燒,喃喃自語著聽不懂的話,汗水和淚水布滿了整個臉,痛苦不堪。蕭辰用冷毛巾為她擦拭,小心翼翼。
“真好強。”他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阿離輕聲說,“叫你在山洞里別出來的……沒本事還想當英雄。”
瞪了她好久,他才出手握住阿離的手,舒展開她緊握住的五指,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不過你這樣沒用的人會長壽的,不會死的,恩?”
阿離就像聽見了一般,手指曲伸了一下,眉角一皺,低低一呻吟。
“真是……就這樣不能聽人說你壞話?”蕭辰失笑,為她的傷口撒上止血的藥粉,然后細心包扎起來,“不服就爬起來罵我啊!”
傷口雖然不深,可是很猙獰,比蕭辰想的還令人心驚。
這些丑陋的傷痕,要如何叫一個女孩子來承受!她夢見什么了,這么害怕,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臉軍營也敢進,不要命了,現在夢見什么了。
“我會活下去的。”阿離突然叫了起來,眉頭緊湊,臉上一片痛楚之色,她突然伸出手來,蕭辰看見急忙壓住她的手,這樣下去傷口肯定會裂開,蕭辰安撫的輕輕地拍著,“沒事的,別怕,我在。”
阿離漸漸安靜下來了,手不在動了,她手緊緊的抓著蕭辰的手,用盡力氣,蕭辰眉上動了動,依然輕輕的拍著阿離。阿離嘴唇發白,呢喃著,卻聽不清。“娘,別離開我,我會好好聽話的。”
蕭辰深深地看了阿離一眼,低頭仔細觀察阿離。被雨水沖刷過后阿離的皮膚恢復了原來的白皙柔嫩,雖然因失血過多而顯蒼白,卻更加細膩。配上那彎彎的柳葉眉,和雖緊閉卻長而卷的睫毛……竟然真的是女人!
他執意要來契沙,最后他能得到什么呢?他靜靜地看著洞里漏下的微弱月光,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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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的夜,黑如潑墨。然濃墨底下、卻隱隱流動著荒漠中特有的暗彩。
蒼黃礫白,間或夾雜著星星點點的慘綠,是北方盡頭的顏色;青翠斑斕,是南方的大澤水田,交織的河流水網;而四圍山巒簇擁:西方的空寂之山,東方的天闕和慕士塔格,以及北方云霧縈繞的九嶷,簇擁著大陸的正中的湖泊,在月下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宛如大地上陡然睜開了一只眼睛,冷冷地和蒼穹之眼對視。
但見篝火兩邊用樹枝搭了兩個支架,上面橫著一根光潔的木棍,中間串著一只野雞正在火上烤著。油脂滴落,火苗便猛地騰起,發出“吱吱”的響聲,香味兒隨之飄起,被晚風四散開來。
一位白衣女子坐在篝火旁,遠遠望去,雖身形柔弱衣飾簡樸,卻隱隱透出幾分跳脫塵俗的氣質來。這女子臉上帶著一條面紗,掩住大半容顏,只露出兩道英氣的眉毛和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一頭青絲用一根碧玉簪挽起一半,余下一半如瀑如緞般披泄在香肩,清爽中帶著幾分自然的嫵媚。事實上,一條面紗并不能完全掩住她的容色,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神秘高潔,恍如梅花上晶瑩的初雪,又好似漾出碧波的白蓮,單單那份純凈的氣質不知不覺間已經動人心魂
中秋的月亮升了起來,很圓很大。悠揚的笛音想在空曠的地方回蕩,仿佛是在傾訴什么感情,
篝火的煙徐徐上升,架在上面的肉發出滋滋的聲音,一個白衣女子在翻滾著那烤肉。她一邊聽著笛音一邊烤肉。最后一個笛音環繞久久,消失在這空空的空氣中。不知是這笛曲還是最后那個笛音的消失,平添了一份蕭瑟。
那個吹笛子的人把笛子放進衣服里,移動了下身體,笑嘻嘻的問道:“哇,熟了,好香啊,我餓了。”一邊說到一邊伸手過去拿。“臭阿玖,還沒完全好。”一聲嬌喝,聲音甜美動聽,雖然責怪之氣,聽起來卻無半點生氣之感,讓人沐浴春風。這樣的聲音下的人該是怎樣的可人。“我餓了嘛,再說,也可以吃了啦。”那男子無視女子的話,把肉取下來。“哇,好燙,好燙。”男子拿著肉手舞足蹈,被燙得直哆嗦。“活該,都說了現在還沒完全好,每次都是這樣。”女子看見男子的樣子,捂著嘴巴笑道。
這個男子抬起手來,將手中的肉分了一半給女子,一張風霜清奇的臉,低頭下去,隱沒在人群中很平凡的人,但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一看不上普通人。這個世上,有的人的存在感很低,不是因為他不夠顯眼,而是他不想讓你知道他存在,但是他身上的光芒可以隨時在他需要的時候煥發出了,這個男子就是這樣的人。女子輕靈秀氣,特別是她的笑容,淺而明亮,簡單肅凈,男女皆一身白衣,皆是清風道骨之貌。
女子接過烤肉,抬頭看看月亮,閑閑地問道:“阿玖,也不知道多多他們不知道好不好?今天是中秋呢。”男子剛剛低頭專心的吃著烤肉,“多多他們不知道比我們快活許多呢,估計現在正在美人在懷,品嘗美酒呢?”男子笑道。
“人家很久沒見到他們了嘛。我想他們了,想傾城的人了。”女子聽見辯解道,“他們一定很快樂。”突然想到這樣說暗示現在她不快樂,怕男子誤會,又急急地補充一句,“不過我們也很快樂,嘻嘻。”
男子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女子,那漆黑的眼睛閃閃發亮,“小雪,你后悔跟著我離開傾城嗎?一路上奔波勞累。”
女子笑嘻嘻的搖搖頭。“我就跟著阿玖,阿玖去哪里,我就去那里。阿玖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才會離開傾城。”而后又很疑惑的問道:“可是,阿玖,我們要去哪里呢?我們已經走了那么多地方。”
“小雪,你怕不怕死?”男子的聲音隨風飄過,淡淡的,“也許我們要去的地方,會很危險。生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