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姑娘，不如我們做個交易，這個交易必須要你的命。但是我可以達成你的愿望。”
“你知道我的愿望？”
“無論你的是什么愿望，在這之前你必須把你的命交給我，你敢賭嗎？”
她看著簫文軒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黑色的眼格外通透。她莞爾，“賭？是啊，霓裳一直都在賭。”
“你怕嗎？怕跟我下地獄嗎？”他的唇角向上微揚，眼眸鬼魅一般勾魂。
“我不是……已經在了嗎？”她的笑容像夜間綻放的煙火，璀璨奪了月色。
“姚江林，不是你現在可以動的。”蕭文軒他宛然輕嘆，深吐一口涼氣。
“你？”霓裳仿佛有什么東西從心底直刺上來，她肩背微微一顫，手指慢慢握緊。
“你到底知道什么？”霓裳聲音漸漸變弱，一轉身想遠離蕭文軒，胳膊卻被蕭文軒狠狠箍緊住，霓裳愣愣的望著他的舉動。
“霓裳姑娘，怕了？”
“如果霓裳姑娘怕了，剛才的那個交易可以作廢。”他突然仰天大笑，抓住霓裳胳膊的手無力一松，“只不過，你我已經在地獄中。”口吻中竟有著憐惜之意，霓裳莫名的望著他，想從他目光中找出他的真實意思。
“霓裳姑娘好好想想今后該怎么做。”他的目光倏然一沉，笑望她，卻多了幾分輕松之色，“只可惜，霓裳姑娘要放棄自己的復仇！”
她驟然一凜，目光炯炯的盯著他，“你在說什么！”
“本王知道自己說的，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霓裳姑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將來要面對什么嗎？”
霓裳看著蕭文軒，身后有無數人在歡笑，極為熱鬧，聲音七嘴八舌地傳了過來。
這樣的熟悉……過了那么多年了，卻好曾絲毫不曾有變化一樣。
在恍惚的剎那，屏風背后的大廳里忽然傳來了雷鳴般的喝采聲，那些酒足飯飽的符號們開始相互恭維，清脆的碰杯聲交織成一片。然而，在這樣的聲音里，卻有一絲低低的哀泣，宛如鋼絲一般鉆入了她的耳中，刺得她一驚——
是誰？是誰在滿堂的大笑里，那樣無助的哭泣？
那種哭聲，仿佛鉆入了她心底，可以和她的血產生共鳴。
青樓學藝，拼死不接客，被媽媽打罵，被那些姐妹嘲笑，嫉妒，而今天，她終于成為為天下第一姬，可惜依然不能報仇，依然不能堂堂正正的拜祭父母。看見仇人居然還要向他行禮。不能，不能。
深黑色的眼睛里陡然涌上了濃烈的殺意，霓裳霍然抬手，狠狠抓住蕭文軒的手，“我要做些什么！”
“以后你會知道的，很晚了，本王送霓裳姑娘回去吧。”蕭文軒卻不在說話，笑著轉向云樓走去。
上京的黎明是靜謐的，只有風在空蕩蕩的街巷里游蕩。整個喧鬧的城市仿佛在徹夜的狂歡后終于感到了疲憊，在黎明到來前沉沉睡去，只留下一地亂紅狼藉。
星辰隱沒，月已西沉，東方出現了微微的魚肚白。。
“你回來了。你去哪里了。怎么那么晚才回來”低沉的男音響起，淡淡的聲音卻包含關心。
“恩。今天是怎么回事？”掀開珠簾，走進內室，霓裳疲憊的朝床上走去。
“本來我盯著的后來發現有動靜的，來了兵官，通知師父他們離開，正想通知你，折返過來的時候，發現簫文軒和你在一起。姚江林后來也來了，我怕他們知道，又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又看見了思思。”
“思思，那個女子是思思，那后來怎么樣？你把我帶到安全的地方了吧。”霓裳想到那天領兵口里說到的女子一定是思思了。想必思思偷偷跟著來，倒被官兵給發現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了，不然太危險了。
“恩，我把思思交給師父了。后來回去找你，沒看見你和蕭文軒了，姚江林也沒看見了。后來想著你應該回霓裳閣，就回來等你，你怎么那么晚才回來。”幕復擰起眉。
“恩，有點事，不過那個簫文軒定不簡單。”霓裳簡單的把在慕容府發生的事跟幕復說了一下。
“看了簫文軒和姚江林有矛盾。說不定我們可以能利用下他們之間的矛盾。”霓裳手指把玩著老虎香袋。
“簫文軒是第三皇子，這個人心深，雖然平日玩世不恭，紈绔子弟，但是他的志向決定不是做個碌碌無為的王爺。而姚江林的絕不會讓任何人危險到他。這正是我報仇的好機會。不管讓我做什么，或者犧牲我所以的。蕭文軒可以幫我。”
“簫文軒也不是好對付的，他不會免費幫你的，他一定是有條件的，霓裳，你真的要這樣做？”
霓裳突然站了起來，我扯下面巾，看著幕復，“幕復，你覺得我現在還有退路?你覺得我能就這樣算了？那許下的諾言怎么辦，墨姨他們的犧牲怎么辦？”“幕復，你要是害怕，就先離開吧。”霓裳突然淡淡地說了。
“啪”幕復緊握的拳頭砸在床柱上。“你就是這么想我的？霓裳，還是應該叫你云裳。”
“你住口。”霓裳臉刷白。
“是，我一直住口，什么都不說，即使知道你要走的是不歸路，我也愿意陪著你走下去。”幕復的手抖著。“看看你現在成什么樣子了？你這些年真真開心的笑過嗎？”
“幕復，你給我住口。那是我的事，你管不了。”
“我今天就想說個明明白白，你到底怎么想的?即使你要下刀山火海，我也會陪著你。可是現在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了？你不是要報仇嗎？那我們給殺了姚江林，不就好了，你到底要怎么樣？”
“要怎么樣，要怎么樣，我要他血債血償，我要他十倍償還，我要他嘗嘗我們所受的苦。殺了他，太便宜他了。幕復，你我相知相遇相伴十年了，這十年，我日日夜夜想的是復仇，報仇是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幕復，從很久以前開始，無論是云裳，或者是霓裳，都不會有幸福的。”
“云裳·····何苦呢？”
“幕復，對不起，我能活到現在，只為了報仇。你應該得到你自己的幸福的。十年，謝謝你陪我十年。”
“云裳，你是在趕我走嗎？”
“幕復，對不起，求你帶著墨姨和思思他們離開，好好照顧思思他們。從此我的事，你再也不要管。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
“我不走。你在哪里，我也在哪里。”幕復看著霓裳，一字一句的說道。
“撲通”霓裳跪下來，“幕復，當我求求你，走吧，帶著墨姨走吧，好好照顧他們，我從來沒求過你，求你，走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云裳已經死了，而霓裳早已經有我自己的命，你幫不了我。”
“云裳，你果真要如此絕情？”幕復悶頭不說話，好半晌才抬頭，表情哀切。
“幕復，你跟著我能幫我什么呢?”霓裳起來，坐到床上，突然笑起來。
“我盡我能所。”
“幕復，你也在紅樓一年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風塵女子的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嗎？是榮華富貴，是一夜飛上枝頭做鳳凰，你能幫我？幕復，你以后再也不能幫我了。就像今天晚上，你們留在這里，根本不能幫我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幕復臉色蒼白。
霓裳心里難過極了，心里一軟，“阿復，”
突然她想起簫文軒，想起他最后跟自己說的話：“霓裳姑娘，不如我們做個交易，這個交易必須要你的命。但是我可以達成你的愿望。”
“你知道我的愿望？”
“無論你的是什么愿望，在這之前你必須把你的命交給我，你敢賭嗎？”
她看著簫文軒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黑色的眼格外通透。她莞爾，“賭？是啊，霓裳一直都在賭。”
“你怕嗎？怕跟我下地獄嗎？”他的唇角向上微揚，眼眸鬼魅一般勾魂。
“我不是……已經在了嗎？”她的笑容像夜間綻放的煙火，璀璨奪了月色。
阿復，對不起，你必須帶著墨姨走，你們是我最親的親人，我絕對不能讓你們陷入危險中。即使要你恨我，也必須這樣做。阿復，我希望你幸福，代替我幸福下去。也代替我照顧墨姨。因為這里馬上會卷入腥風血雨。
霓裳別過頭，不愿再說下去。很久，霓裳嘆了一口氣，“阿復，我要跟著簫文軒，他能幫我復仇，對不起。你走吧。”
“哈哈，霓裳，哈哈，果然是天下第一美，很好，這樣很好，你可以做鳳凰了，還可以報仇。既然你已經想好自己的路了。我也放心了。從此珍重。你放心，我會帶著師父他們遠遠的離開，如你所愿。”
再次盯了霓裳一眼，最后破窗離去。
霓裳輕放下手中的老虎香袋，走到窗邊望了望外面漆黑的一片，晚風拂頰，冰寒刺骨，微嘆口氣輕喃“你我再見之時，便是我還你恩情之期。希望你我再無相見，阿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