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安離開商隊獨自游賞山水美景,一人一馬一壺酒,一朝一夕一張床,過得那是頗為自在。
由于沒有了商隊的負累,他的行進速度亦是很快,已經接近無鋒城的地界,溫和的風光景色也開始變得粗獷起來,兩天之后,他已然到了沙眼鎮。
沙眼鎮是處于大漠邊緣的一座小鎮子,是進出大漠前往無鋒城的必經之路,鎮子雖然不大,但是來來往往的客商旅人川流不息,還是很熱鬧的。
沙眼鎮的前面就是大漠,那高低起伏一望無垠的黃沙海洋讓陸小安看了眼睛直犯暈,他掏出一塊年糕咬了一口,又甜又黏嚼勁十足,心想這大漠也忒嚇人了,上次和林伯他們跑商時自己并沒有進入沙漠,據說里面兇險的很,稍不留神迷路的話肯定就會交待性命。
陸小安策馬前行,忽然一陣無名狂風刮來,狂風中夾雜的沙粒直接拍在了陸小安的臉上,陸小安登時迷了眼睛,嘴里也滿是土腥味,待他睜開眼后發現手里剛吃了一口的年糕已經沾滿了大大小小的沙粒,再也找不到能下口的地方。
“哎……”陸小安一聲嘆息,將年糕扔出好遠,他現在有些明白洛遠征為什么那么不喜歡自己的家鄉了。
沙眼鎮上只有一條像樣的大街,街上開滿了小店鋪,沿街叫賣的商販亦是不少,這里的人都很熱情,飽經風沙的臉龐掩不住他們樸實的內心。
陸小安牽著馬緩緩前行,準備隨便找家酒鋪尋些吃食,他有些餓了,這時,前面不遠處一家酒鋪門外飄揚的旗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半碗倒?”陸小安輕輕念出旗子上的字,隨即搖頭笑道,“好家伙,好大的口氣啊,就是它了!”
說走就走,陸小安牽著馬走到這家名為半碗倒的酒鋪門口,將馬交給迎門伙計牽走,自己信步走了進去。
酒鋪不大,裝潢也很簡陋,不過酒鋪內飄蕩的陣陣醇厚酒香還是讓陸小安覺得滿意,此時酒鋪內已經零零散散坐了幾個食客,陸小安隨便挑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吩咐伙計上一壇他們的招牌“半碗倒”,再隨便來幾樣小菜。
酒菜來的很快,陸小安拍開酒壇的封蓋倒了滿滿一碗,撲鼻的酒香讓他有些吃驚,他嘗試著喝了一口,火辣醇厚的感覺從喉頭一直延伸到胃中,瞬時便覺得暈乎乎的。
“好大的氣勁,倒是配得上半碗倒這個名號。”陸小安咂摸著嘴唇贊嘆道。
他以前是不喝酒的,但現在卻無酒不歡,都說世道在不停地變化,其實每個人也都隨著世道變遷做出了不易察覺的改變,這恐怕就是人生的一部分。
一旁的伙計聽得陸小安贊美自家釀的酒,自豪地說道:“客官,看你的打扮,應該是中原萬貫城那邊來的吧,中原的酒可比不上我們這邊的燒酒,那些用小杯子盛的酒雖然可口,但都是給小娃娃喝著玩的,能大碗喝燒酒才是真正的漢子!”
“哦?這話確是有趣,看來像我這樣純正的漢子以后只能喝燒酒了!”陸小安自認為說了一個很高端的笑話,兀自哈哈大笑了幾聲,將碗中瓊漿一飲而盡,抓起酒壇繼續倒酒,目光四處打量,突然,他倒酒的動作戛然而止。
酒鋪最里面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女孩正低頭飲酒,女孩的年紀和陸小安相仿,烏黑秀發披肩散落,身穿一套干凈利索且有凸顯身段的紅色短打女衫,修長的身材,小麥色的皮膚充滿著神秘的魅惑氣息,紅衣女孩半低著頭,隱約可以看到那秀麗的臉頰和一閃一閃的大眼睛,便是這個女孩,讓陸小安腦中再無他念!
“我的媽呀,好漂亮,好干凈,好利落的一個女孩……”陸小安已經看傻了眼,只覺一股熱流隨著酒勁從小腹橫沖直撞上來,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的反應?
一個神秘的聲音在陸小安腦海中來回不停地吶喊著:“你要真是個漢子,就趕快去和她搭訕吧,趕快去和她搭訕吧,搭訕吧……”
陸小安看著紅衣女孩一口一口喝酒的樣子,被迷得如癡如醉,他一見到漂亮女孩就緊張,一緊張就要大口喝水,這次他是真的豁出去了,以酒代水連喝了兩大碗,攢足了勁頭兒準備起身過去搭訕。
可偏偏就在這關鍵時刻,酒鋪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三個滿身酒氣的閑漢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打亂了陸小安的節奏。
酒鋪伙計看到那三個閑漢后面色一苦,趕緊迎了上去:“哎呀呀,三位大爺,你們怎么又來了?”
三個閑漢顯然都喝多了,醉醺醺地連站都站不穩,為首那腦滿腸肥的閑漢穿著一件臟兮兮的羊皮坎肩,聞言不滿道:“咋啦伙計,你是不歡迎我們哥兒三個是吧?”
“哎呦瞧您說的,我哪敢吶!”伙計趕緊賠上一副笑臉,“您不是說今天在別處喝嘛,怎么又跑到小店來了?”
閑漢接連擺了擺手,打了個酒嗝:“他娘的,別處喝不痛快,想來想去只有你們家的半碗倒有些滋味,怎么,怕老子不付酒錢?”
“不敢不敢,這里整條街都是您的,您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伙計說著就要給三個閑漢看座,誰知領頭那穿羊皮坎肩的閑漢毫不領情,指著伙計的鼻子嚷嚷道:“老子不坐這,你不知道老子喜歡坐哪嗎?”
伙計聞言朝紅衣女孩坐的地方瞅了瞅,為難道:“大爺,小的當然知道您的喜好,只不過您平日里常坐的位置現在正巧有別人坐了,您看……要不就先將就著在這坐了吧。”
“有人坐怎么了?給老子轟走!”領頭閑漢瞇眼朝酒鋪最里面看去,目光正好落在低頭喝酒的紅衣女孩身上,眼神愣了愣,色瞇瞇的表情馬上爬滿了肥厚的面頰,“嘿嘿,不用轟了,大爺我要和她一起坐!”
三個閑漢發出肆無忌憚的淫邪笑容,胡亂擦了擦滿是油光的臉,一步一搖地朝女孩走去,身上裸露的肥肉隨著腳步不停顫抖,丑態畢現。
紅衣女孩依舊低頭飲酒,偶爾輕輕加一粒花生米輕輕放入口中,毫不理會那三個意圖對自己不軌的閑漢。
領頭閑漢越笑越開心,眼見就走到女孩面前,剛要伸出臟手揩油,突然感覺有人拍了他后腦勺一下,回頭大罵道:“媽的,誰敢拍老子的頭?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