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劉曉佳被送進手術室已經有五個多小時了。在醫院的走廊里,我如坐針氈,多么希望此時在手術室里的不是劉曉佳,而是我自己。
回想起剛到醫院時的情景,我實在是太過的沖動。竟然揪著主治大夫的領子,對他大叫道:“你一定要救活她!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當時,那個大夫立刻被我驚人的氣勢和殺人的眼神,嚇得連都說不出來了。等自己情緒冷靜下來后,我才察覺到剛才沖動的行為,真是一大敗筆。如果萬一因為我剛才的行為,而影響了劉曉佳的手術,自己也許會后悔一輩子。
至于謝唯,在把我們送到醫院后,他說自己有非常緊急的事需要處理,便先行離開了。
手術室外的等待,往往是最折磨人的。我從來不向老天乞求,因為至始至終我都是老天玩弄的對象,所以我永遠只是把它當作斗爭的對象??墒沁@一次,這一次別無他法的我,只能第一次,第一次真心誠意地乞求老天,放過劉曉佳一命。
此時,醫院外的天空升起了朝陽,天已經亮了,可手術室的燈卻還是沒有熄滅。我的擔憂在一點點的增加,暗想:“為什么?為什么還不出來?難得手術進行的很不順利?”
“鈴~~~~~~~”這時身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的思緒也被這手機聲給打斷了,沒有心情再去注意打電話來的到底是誰,我直接拿起了手機,死去沉沉地道:“喂,是誰?”
“冷浩!你現在在哪里?。课覄偟侥愕募?,就看見你家的大門開著,屋子里面也是一片狼籍,里面連一個人都沒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展令翔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此刻,心力憔悴的我已經再也沒有余力,跟展令翔解釋事情的原由了。只是道了一句:“我現在在市第一人民醫院。詳細發生的事情,我以后再向你解釋吧?!?/p>
說完了這句,我便掛斷了電話,同時也把手機關機了。因為此時我很亂,真的很亂,所以不想再被打來的電話給干擾了。
大約1個小時后,醫院意外地跑來了怒氣沖沖的訪客,這個訪客便是展令翔,顯然他在這么大的一家醫院找到我,費了不少的時間。
不過剛剛找到了我,展令翔就開始了一頓披頭蓋臉的大罵:“喂!冷浩你當不當我是兄弟啊!剛才到你家,看到了那樣一副情景。打電話給你,你又只是說自己在醫院,其他的什么都不說!害得我急忙一路趕過來!現在看起來,你不是人模人樣的嗎?沒事就不要給我裝死??!”
聽完了展令翔的話,我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只是笑聲中帶著太多的苦澀,這份苦澀讓任何人聽到都不禁感到心酸。
展令翔被我這種從未有過的行為給嚇壞了,他搖了搖我的肩膀道:“喂!喂!冷浩你沒事吧!!”
停止了自己的笑聲,我出神地望了望手術室的紅燈,苦笑道:“呵呵,沒事,我當然沒事。我寧愿當時中槍的是我自己。現在躺在手術室里的,是我冷浩這輩子最愛的女人?!?/p>
“槍傷?是槍傷!”展令翔驚訝道,“你的女人中了槍傷!是誰干的?!”
雖然與展令翔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十分了解他的為人。他會這樣的問,多半是有想幫我報仇的意思。可是這樣做已經完全不必要了。
此時,我的臉上流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是誰干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所有的人,已經全被我親自送離了這個世界?!?/p>
驚嘆,陌生,甚至有些恐懼。這就是展令翔此時的感覺。因為眼前的我是他以前從未見過,平時的我雖然冷,但并不是殘酷。而此時我的表情卻像一個嗜血的魔頭。
不過展令翔到底也算是一個刀口上過活的男人,從小叛逆的他,經歷過了太多的腥風血雨。僅僅是吃驚了一會兒,他又馬上回過了神來。低頭思考了后,他便對我嚴肅道:“冷浩,先不管你有沒有殺人,問題是現在你的女人中的是槍聲,我相信再過不久,條子一定會到的。你打算怎么向條子解釋這次發生的事?”
現在我所能考慮的就只有劉曉佳的安危,至于以后的事究竟干怎么辦。老實說我根本還沒有考慮,畢竟自己還是擁有著一個普通人類的大腦,就算平時再怎么冷靜,再怎么精明,也會有失策的時候。
我搖了搖頭,有些頹廢地道:“不知道,以后的事究竟該怎么辦,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從手術室里走出來。畢竟她是無辜的,所有的事跟她沒有任何關系?!?/p>
在我們說話的同時,手術室的紅燈突然熄滅了。幾個醫生與護士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他們滿臉的疲憊,顯然剛才的手術消耗了他們太多的心力。
這時,我幾步沖上前,攔下了那個主治醫生問道:“醫生,她呢!她怎么樣了!”
那個主治醫生,對我手術前的那種激動的行為,到現在還是記得非常清楚。便自然而然地把我歸類到了流氓這一類的人,不過醫生最基本的職業道德,那個主治醫生還是記得的。
他面無表情地對我說道:“手術進行的很成功,傷者十分的幸運,子彈的傷口距離她的心臟,不足三公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過傷口實在太深,導致她大量失血。所以她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如果她能熬過今天中午的話,應該就沒什么大礙了。剩下的就要看傷人的救生意志了。”
醫生的話剛說完,躺在病床上的劉曉佳便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
我立刻撇下了醫生,緊跟在病床上,看著劉曉佳此時口中所帶著的氧氣罩,還有她那蒼白的面色,我好自責,好內疚,甚至恨不得就這樣一刀殺了自己,因為她會變成這樣,全是我一個人害的。
我凝視著她那蒼白的面孔,深情地說道,也不管此時的她還聽不聽的到我說的話:“曉佳,你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你還不是很多愿望沒達成嗎?我答應你,只要你能好起來,我會補償,補償你以前受過的所有委屈。所以,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就這樣,在我的目送之下,劉曉佳被推進了加護病房區。情急之下的我也想要一起跟進去,可是卻被護士攔在了外頭。理由是現在病人的情況還沒有穩定,謝絕一切的探訪。
這時,我當然不同意,在這么重要的時刻,自己卻不在她的身邊。讓我就在病房外就這么干等著,我一定會發瘋的。
于是,我又急忙攔住了那個主治醫生,向他懇求道:“醫生,我非常抱歉前面對你所做的那些事。那時會這么激動,只因為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女人,是我最親,也是我最愛的人。她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絕對不可以失去她。所以我求求你!求求你!能讓我在這么重要的時刻,陪在她的身旁!”
醫生低頭考慮了好一會,最后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哎,好吧。不過,我只能同意你在加護病房里的無菌室外,陪著她?,F在你貿然地進去無菌室內,只會給傷者造成不必要的感染,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p>
我十分激動的感謝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p>
此時,展令翔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今天的事實在給他了多大的沖擊,因為他看到了我許多未知的一面。他不由地覺得對于我這個朋友,他還有太多的不了解。
他走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我就先走了,我在這里也幫不上太多的忙。如果到時警察局真的來找你的麻煩,記得打電話聯系我,能幫的我一定幫你?!本瓦@樣,展令翔再也沒說什么,隨后便轉身離去了。
我什么也沒說,就這么望著展令翔離去的背影。此時,我不緊暗嘆一句:“怪不得有人說朋友是做一輩子的。令翔,真是非常地感謝你。除了劉曉佳外,我最慶幸的是遇見了你這個朋友。”
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我便隨即趕到了加護病房,雖然不能進無菌室,陪伴在她的病床旁。但是,能隔著無菌室的玻璃,在不遠處看護著她,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無時無刻不緊盯著電子儀器上的心率圖,生怕它在下一秒鐘就化為了一條直線。
在此刻的這種情況下,我只希望時間能快些過去。只要劉曉佳能努力地撐過的這段時間,她的生命就可以安全了。
把全幅的精力放在無菌室內,就容易忽略到一些人和事,就像現在,在加護病房里,自己的身后此時已經多了一個人,我也毫無察覺。本身按道理說,就算我的精力再怎么集中在劉曉佳的身上,也不可能會忽略到,僅僅是站在自己的身后的那個人。只可惜,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而是——死神。
“呵呵,沒想到你也會流露出這么在意的表情。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對什么事都無所謂呢。”
我猛一回頭,一臉吃驚地望著死神,道:“你怎么會在這里?這里不是加護病房嗎?沒有醫生的允許,你怎么進來的?”
“我說冷浩,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啊。我可不什么普通的人類,只要我想要去的地方,相信應該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吧。”
知道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我馬上轉移了話題:“那你來這里干什么?”
死神淡道:“冷浩啊,冷浩啊,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健忘了。你忘記了我們定下了血之契約嗎,也就是說,在我們之間本身就存在著某種的聯系。你以為同在人界,你使用了如此強大的死神能力,我會一無所知嗎?所以就過來看看我的約定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這就是你來這里的原因?來看看我是否還安好?!?/p>
“這算是目的之一吧,今天到這里來,我想隨便再來辦點正事。老實說,來人間這么久了,老是在酒吧里打工,怎么也算是不務正業吧。今天既然有這個機會,當然要來盡一盡自己的職責?!?/p>
死神的這一席話,立即讓我警覺性提高了很多,我一臉防備地問道:“你想干什么?!”
此時,死神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的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摸樣。
“冷浩,雖然這對你來說也許是一件不情愿的事,但是,你就接受事實吧。劉曉佳的時間已經到了?,F在,我必須把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闭f著,死神就向劉曉佳所在的無菌室走去。
就在他與我的身體想擦而過的一剎那,我伸出了手,將他攔了下來。
死神用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神瞄了瞄我,淡道:“你這是干什么?”
此時,我雖然沒有直視死神的目光,但是仍然極其堅定地說道:“她是屬于我的!沒有任何人,任何人能在未經我允許的情況下,帶走她。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死神笑了,這個笑容意味著什么,相信誰也不會知道。他興趣盎然地笑道:“我可以把你現在的這種行為,當作是在反抗我嗎?”
我沒有回答,但是我現在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我此刻堅守的僅僅是一個信念:“誰也不能從我的身邊把曉佳帶走,包括死神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