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嘆口氣，秦佳音身體不好，俊禹說的她壽命將至也是很有可能的。溫月笙說：“俊禹，你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你以前就認識佳音嗎？”

俊禹的聲音有一點悲涼之意：“我死的那年只有十八歲，死在沙場之上。當(dāng)時的佳音叫小雁，我們已經(jīng)訂好了秋天就要結(jié)婚了，我卻等不到娶她的那一天了。小雁是我們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子，我倆從小就是鄰居，打小的時候她就喜歡拉著我的衣服叫我俊禹哥哥，俊禹哥哥。讓我?guī)е妫瑒e人欺負她，她也只來找我。她一天天長大了，越長越美，村里的男人們有事沒事都想多看她一眼，可她只喜歡我，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每天都來找我?！?/p>

說到過去的甜蜜，俊禹鬼氣森森的臉上露出了一些歡愉的神情，但轉(zhuǎn)眼即逝。

俊禹接著說：“她十六歲的時候，我爹娘找了媒人去給她說親，她父母也同意我們的婚事。那是我人生最快活的日子，她就要當(dāng)我的新娘了，嫉妒死全村老少爺們。她見了我，突然就開始害羞，再也不天天來找我，偶爾看到我叫一聲俊禹就紅著臉跑開了。我知道她也很開心，因為我經(jīng)常能聽到她唱歌，干什么都唱，做針線活也唱，做飯劈材喂羊都唱，以前她只有特別開心的時候才唱歌?！?/p>

俊禹停了停又說：“可，就在那年的春天，蠻夷騷擾邊境，皇上急招兵丁，全村所有的適齡男丁都要入伍，我也不得不去。于是我就被招入伍，走之前的那天，小雁哭著來找我?！?/p>

“她對我說，她一定等我回來，她去白馬寺求了一張護身符，讓我戴在身上，一定要戴在身上。我答應(yīng)了她的話，她說佛祖會保佑我回來和她成親的。于是她，她把她清白的身子給了我，告訴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俊禹的神情既痛苦又幸福。

“我?guī)е亲o身符就這樣稀里糊涂上了戰(zhàn)場，我害怕殺人，更害怕被人殺。我每天心里都想著，家里還有個小雁在等我，我不能死在這里，我要回去娶她。入了夏，戰(zhàn)事越發(fā)的頻繁，那些蠻夷個個殺人不眨人，我身邊的戰(zhàn)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也許是那護身符起了作用，我居然一直活了下來，我害怕的每天都睡不著覺，我怕死怕到?jīng)]法睡覺。每天都能聞到死人腐臭的味道，我又受了好些傷，有些發(fā)燒，我覺得我可能熬不住了。”

“終于有一天，將軍又要讓我們第二日凌晨伏擊敵人，我實在害怕到了極點，他下了命令后，我趁著夜色，偷偷的跑了。”

“可是這次佛祖沒有再保佑我，我居然在凌晨前被人抓了回來，將軍為了殺雞儆猴，竟然在陣前將我綁了，一劍刺死了我?！?/p>

“我雖然死了，但是心愿未了，我想回去看看小雁，于是我的魂魄像所有戰(zhàn)死的人一樣，整夜整夜的在戰(zhàn)場上游蕩著。那場伏擊是這場戰(zhàn)爭中決定性的一仗，也許是因為我，那天我的戰(zhàn)友們格外英勇，于是我們勝了整個戰(zhàn)役。我想回家，于是我拾著來時的腳印，萬水千山的走回了家?！?/p>

“回家后我才知道，將軍班師回朝后，皇上犒賞三軍，給所有陣亡的將士撫恤及土地，因為我是被斬于陣前的逃兵，我的爹娘什么都沒有，還背上了罵名。小雁就更可憐了，她居然有孕了，她爹娘覺得她未婚有孕，而且這孩子又是我這個逃兵的，逼著她喝打胎藥。小雁哭著求爹娘，她想留下我們的孩子，我爹娘也去求她父母，我雖然死了，我爹媽也想留下一點骨血。”

“可惜，她的父母不許，硬逼著她喝了藥，打掉了我們的孩子。小雁從那以后身體一直不太好，這個時候，我卻無法繼續(xù)在人間游蕩了，我看到拘魂的牛頭馬面在找我，要抓我回地府，再入輪回?？晌也辉敢?，我想看到小雁有個好結(jié)果，過上好日子。于是我四處躲躲藏藏，可是我越來越虛弱。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鳳眼菩提，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我只是覺得它不是凡物，于是我吃了它。”

琉璃突然明白為什么她感覺不到俊禹的氣息了，他以鬼的軀體吃下了仙家之物，得到了不一樣的力量，導(dǎo)致他脫離了六界。如果還是這樣的話，他只能一直游蕩在天地之間，不生不死。

“有了鳳眼菩提后，我發(fā)現(xiàn)牛鬼蛇神找不到我了，我也不會一天天虛弱下去了，于是我就一直留在了小雁身邊，想看著她過好日子。她后來嫁人了，她父母瞞下了她打胎得事情，把她嫁給了我們村里的一個男人叫連成，這個人和我是戰(zhàn)友。小雁嫁給他后，連成很得意，到處和人說我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這么好的媳婦也只能便宜他。”

“小雁聽到后就和他吵架，他就狠狠打小雁，打得小雁遍體鱗傷?？赡芤驗槟峭雺櫶ニ?，小雁又久無身孕，連成對她更是不滿意。不管小雁怎么小心翼翼，連成總是對她非打即罵。有一天，他打的太厲害了，小雁再也無法忍受，就哭著喊俊禹俊禹。連成突然間起了疑心，揪著她頭發(fā)問她是不是和我做過那事打過胎？小雁熬不住打就給承認了，連成氣瘋了。把她綁在床頭，用能看到的一切東西捅她…”

說到這里，俊禹憤怒的咬著牙齒格格作響，眼睛中都快滴血了，可想而知，他作為一個無力的鬼魂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發(fā)生是多么的痛苦。

琉璃和溫月笙想到佳音前世受過這樣的苦楚，心中也都有些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