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停在了一處山清秀麗的宅院前,趕馬車的人,跳下馬,掀開車簾“老爺,已經到了!”
馬車里走出一男子,男子大約三十,玉石頭冠,束起發絲,面若青石,一臉肅立,一襲青灰衣更顯男子嚴肅,冷厲的眸子掃視著這里,只是再看見宅院前的牌匾的時候,眸子里的有些東西柔軟了下來!
向前走了幾步,早已有下人打開朱紅色的大門,門吱呀呀的響聲告訴他,這門已經久到許多年沒有人打開它!
邁進門檻,一眼就瞧見院子中央的那顆分外艷紅的桃樹,一陣微風而來,桃樹的樹枝搖晃幾下,桃花花瓣飄零而落。
飄舞的桃花花瓣被風吹到他的身邊,那粉紅的花瓣徐徐的落入他攤開的掌心里,云一天恍若隔世,那一年,依舊桃花爭艷,他與那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這里。
白衣女子巧笑如嫣,美眸含情,默默的看著他,他清晰依舊的記得她說過的話,她說:“云哥,我不怨你,不恨你,縱然我可以不要名分,但是你要給孩子一個名分,我不能讓孩子跟我一樣一只做個默默無聞的人,我能忍受,我的孩子會從出生開始到死去,一直被人歧視!”
“云哥,給我們孩子一個屬于你的名分吧!”
他記得她說過的話,卻也忘記了她說過的話,他當時,滿心的熱情,告訴她:“煙兒,你放心,回去之后你就是我最愛的妻子,我們的孩子就是我最愛的孩子!”
風又徐徐而來,只不過這一次帶著一絲冷意,他似乎記得他帶她回府,他的正妻哭天喊地,而她一直默默無語,站在他的身后,終有一日將他哭煩,他只是給了她一處落腳的地方,卻再也沒有給她名分。
“云哥,我恨你,你說過的承諾的沒有一件實現,而我卻要苦苦的等待你的虛偽一直到死去,死了你也不肯給我一個名分,我恨你……我恨你……”
風中傳來幽幽的聲音,云一天驚愕的看著四周,卻發現根本無人,有的只是風吹過桃樹發出的沙沙響聲。
“煙兒,對不起……”
“民安!”云一天大喊著。
在外面恭候的民安跑了進來,恭敬的道:“老爺!”
“柳煙葬進祖墳沒?”
民安道:“回老爺,大夫人一直推脫身體不舒服,這事還沒有落實呢?”
“安意如!”云一天咬牙冷冷的說道。
“回府,我要親自主持愛妻柳煙的喪事!”
“是,老爺!”民安趕緊跑出宅院,將馬車的簾子掀起,看著怒氣沖沖上了馬車的云一天,嘴角忍不住劃出一絲笑意。
“云哥……”
“云哥……”云一天的腦海中此時留下的只有柳煙的聲音,那么淡淡卻又縹緲。
“夫人,您放心,有我李嬤嬤在,一只蚊子也不可能跑出奴婢的手掌心里!”
安意如冷笑兩聲,纖長的手指拂過額頭上的青絲“小賤人敢和我們娘倆斗,你還嫩了點!”
——
“二小姐,奴婢奉老爺的命令前來教授小姐入宮之后的所有禮儀!”一大清早,魚小蠻就被這嘈雜的嗓音驚醒。
揉著惺忪的睡眼,魚小蠻在秀兒的服侍下穿戴整齊,秀兒打開門,一位大約三十左右的婦人邁進了門檻,一臉的笑容,但是卻隱藏不住眸底深處的那一抹冷意。
魚小蠻在心中冷冷一笑,看來此人必定受惠于安意如“奴婢參見二小姐,今天起二小姐所有入宮前的禮儀皆有奴婢傳授!”
“那真是有勞李嬤嬤了!”魚小蠻說道。
“二小姐真是太客氣了,能為二小姐服務是奴婢的幸運!”李嬤嬤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著。
“秀兒,我餓了,趕緊把早膳端進來!”魚小蠻摸著已經饑腸餓肚的肚子,說道。
這時,,李嬤嬤上前一步,說道:“二小姐,稍慢!”
“有事?”魚小蠻眸子一凜,寒聲說道。
李嬤嬤一怔,這個二小姐不是很懦弱,以前雖然沒有接觸過,但是每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都躲著眾人,這一次何來這么強勢的氣勢?連她都要壓過。
看著李嬤嬤神色中的驚訝,魚小蠻連忙收回厲色,知道自己無形中讓李嬤嬤起了些疑心,連忙裝出一副委屈的摸樣“李嬤嬤還有事?”
坐進馬車,她知道從此刻開始,她不再是蠻兒山的當家女主,魚小蠻,而是凌國的宰相之女——云音,只是短短的時間里,身份居然變換起來,一言難盡。
馬車再走了大約兩個鐘頭后,停了下來,還未等魚小蠻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早已有人將馬車簾掀開。
一個清秀的小丫頭進入魚小蠻的眼里,小丫頭一臉的擔憂此刻終于輕松了不少“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她肯定是云音的丫鬟了,魚小蠻淡淡的點頭“我回來了!”
小丫頭狠狠的點頭,在眼圈中一直打轉的眼淚也終于忍受不住,流了下來“小姐,秀兒擔心死你了!”
“哭什么哭?還不扶小姐回府”云一天冷冷的呵斥著,隨后下了馬,進入了府里。
秀兒抽了抽鼻子,咧開嘴角,那樣子比哭還難看“小姐,秀兒攙您回府。”
魚小蠻點點頭,望著云一天遠去的方向,嘴角忍不住一撇,什么爹啊?對自己的女兒這么冷淡,連她老爹一半都趕不上,想到這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云音啊,云音,你還真是命苦。
“音兒,莫要怪爹,他這幾天為了尋你,一直都沒有合眼”云音的二哥云清俊看見云一天那么對待云音忍不住開口勸慰道。
“音兒知道,是音兒讓爹爹和哥哥們擔憂了!”
“知道就好,馬上要入宮成為秀女了,就這樣怎么能為云家錦上添花?”云音的大哥云清逸輕蔑的道。
“哼,云家沒有了云音,就開不了花了?難道云家指望女人光宗耀祖?那要你們這些男人有何用?”魚小蠻憤憤不平的說道,她最瞧不起這樣的男人了。
“你……”云清逸被氣得臉色爆紅。
云清俊見此,知道云清逸生氣了,連忙將妹妹藏到身后“大哥,音兒她不是故意的,別跟她計較。”
“哼”云清逸甩袖怒氣沖沖的進府了。
“音兒,你這樣怎么能讓二哥放心呢?”冷清俊望著妹妹,憐憂的道。
“二哥,音兒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了,怎樣生活音兒不是比你更熟知?”
冷清俊一怔,隨后苦笑了一下,“音兒,你是不是在怨二哥?”清水一般溫柔的眸里涌上憂色,神情甚是悲傷。
“二哥說的什么話?音兒怎么會怨二哥?在府里只有二哥是不嫌棄音兒卑微的出生,音兒感激還來不及呢?”
“音兒”云清俊欲言又止,魚小蠻連忙打斷,生怕他會就此糾纏“二哥,我累了,我想回房休息。”
冷清俊嘆了一口氣,隨后道:“秀兒,好好服侍小姐。”
“是,二少爺放心。”
秀兒攙扶著自家小姐走進府里。
“秀兒,我娘呢?”剛才聽冷清逸說,云音的娘是丫鬟,那么她一定也受了不少苦吧,她魚小蠻就喜歡抱打不平,最討厭欺強凌弱。
秀兒那原本回去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哽咽道:“小姐走后,夫人睡不安穩,吃不進去,還是沒有等到小姐,于前些天離去了!”
暮然間,眼前的景物模糊了,鼻子有些酸酸的“那娘的后事?”
秀兒此時憤憤不平的說:“大夫人說,病死的夫人身上有煞氣,要在廟里停尸十天,可憐夫人入不了云家祖墳,一定死不瞑目。”
“那個爹呢?”魚小蠻感覺怒氣沖上云霄,血氣上涌,都是些什么人啊?怪不得云音寧死也不回去,這簡直是一個吃肉不吐骨頭的狼群啊。
秀兒一邊擦拭眼淚,一邊無奈的說道:“老爺,也贊同了大夫人的說法。”
“秀兒,帶我去找我爹。”
“小姐,您……”秀兒驚奇的望著自家小姐。
“怎么了?”魚小蠻疑惑的問。
“小姐,您不是很怕見到老爺嗎?”秀兒問。
魚小蠻暗自吐了一口氣,差點又要當這是山寨了,隨即裝出一副憂心的神情“雖然怕他,但是為了娘的事情,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