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程嘯又背了幾遍那《無量心經》上的內容,待得精熟以后,便把此書燒去。此后的兩個月里,楊程嘯每日夙興夜寐,便開始練這《行步飛云》上的輕功,他現在劍法、武功和內力俱佳,惟有輕功相對平凡,當然要全身心的練習此道了。他本來悟性不差,且練就了無量心經的至高心法,再加上玄空大師的指點,習起這《行步飛云》來當是容易,兩個月下來,他的輕功可謂是突飛猛進,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以前的最弱項竟成了他現在的最強項。這段時間里,他也經常抽空運行這無量神功,對無量心經的掌握又有進展。
這一早,兩人又是邊下棋邊聊天,玄空大師道:“程嘯,現在你武功和輕功都很了得了,當在我之上,只是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你年歲如此年輕,怎么就有如此內力,我有一個小徒兒,他也是年紀輕輕,武功便得大成,但比起你來,卻是約要差一點。”楊程嘯忙道:“大師過講,我現在武功哪能和你相較?只是我遇到一些奇遇罷了。”他說罷,便將自己吃了千年寒冰蟾的事情給玄空大師細細講了一遍。玄空大師笑道:“怪不得你這么快就練成了無量神功,這無量神功乃是需要高深內力作為根基,你正好利用了這千年寒冰蟾所生的內力。”楊程嘯點頭道:“相比我無量門的師父黃炳民便是因內力不足,未能練就就這無量神功,才給這血雨門所害。”
“你可知這血雨門為何害你師父?”玄空大師問道。“聽師父說,他們是為了這《無量心經》而起的,我師父還猜測,我二師叔祖李復國和這血雨門有染。”“你二師叔祖?我怎此前就沒有想過你二師叔祖呢!”玄空大師沉吟道:“你可知我這二十多年身在何方?”楊程嘯捉摸道:“想必大師是看破紅塵,自去行樂千山,云游四海去了。”玄空大師搖頭道:“這些年我一直在京城附近的金禪寺中,在二十五年前,我意外發現京城有一神秘人物,此人行事詭詐離奇,深沉練達,武功更是十分高強。我曾見過他三次,卻都因未能趕上他而失去他的蹤跡。我懷疑他有驚世陰謀,這些年便一直在京城查探。”
玄空大師凝思良久:“此人武功當不在我之下,我想他猜測他是這血雨門的門主,他很有可能就是你二師叔祖,出此之外,江湖中恐再無如此高人”過了片刻,玄空又道:“我在這金禪寺里,收了一小徒,此徒聰明絕頂,悟性無極。今年才十四歲,便練就了我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十三項,武功就要趕上我了。”楊程嘯贊道:“世上竟有這等奇人,這般年歲就要趕上大師你,若有機會,當見識見識。”“只是他武學悟性雖高,佛緣悟性卻是不高,塵慮終不能凈,于是我便給他取了個發號叫‘凈塵’,以望他能凈慮世塵雜念。可他不但毫不改性,反說我是固執呆板,唉,真是造孽呀。”楊程嘯笑道:“他年歲還小,大師也不要對他太過苛刻。”
兩人談得興起,卻見一小沙彌匆匆來報:“太師叔祖,掌門方丈有事相商。”玄空大師和那沙彌即往大廳,卻見凈善,凈心,凈聞三人跏趺而坐,面色沉重。玄空大師盤坐到三人旁邊,問道:“卻不知方丈師侄何事相商。”凈善忙遞過一挑戰書來,道:“此乃‘天封堡’林尊南派人送來的,師叔你看了便知。”玄空接過書信,打開來,但見上面寫道:
玄空死禿驢:
當年你無故打死愛徒,這筆帳我們也當有個了斷。我將于半個月后前往你少林寺,與你一決雌雄,若你要做縮頭烏龜,不敢迎戰,我將會鬧得你少林雞犬不寧。
天封堡:林尊南
凈善大師道:“師叔,現在我們該作何打算?”“我們就說師叔不在少林,不迎此戰,免得多生禍端。”凈聞憂色道。玄空思討半晌,嘆道:“該來的終會來,我當年失手傷害他愛徒,理當嘗還。”凈心大師道:“當年乃是他們自己欲去殺搶掠奪,怎怪師叔。這林尊南奸狡狠毒,而師叔你又心慈手軟,恐有不利。我看師叔你當全力以赴,為中原武林除害。”玄空搖了搖頭道:“人之處,性本善,只要我以得感化,相信他定會改邪歸正。”凈善凝思良久:“看來我們也只得迎戰,我即叫人送去回帖。”
話語休絮,轉眼十三日過去,這日早晨,楊程嘯道:“大師,我已半個月未曾下山,卻也當下山去探探我周鈴妹子。”玄空大師道:“當該如此,你自去便是。”于是楊程嘯下山而去,徑往周鈴住處,到了那里時,周鈴正在自己廂房內給楊程嘯做鞋,本來周鈴不會針線活,可在這農家里呆著沒事干,也就在房子的主人廖大娘那里學了一些粗淺的針線技巧,在楊程嘯呆在少林寺的兩個多月里,她日夜學習,很希望能為自己心愛的人做出一衣半鞋來。周鈴見了楊程嘯,當然歡喜,她放下手中針線,向楊程嘯笑道:“程嘯哥,你快過來,試試我給你新做的鞋子。”楊程嘯一驚,心中暗想,怎么以前竟不知你會陣線活。
他過來試了鞋,雖然那鞋做得很粗疏,倒也合適,他此時才看見周鈴滿是針傷的雙手,心中頓生憐惜,他握起周鈴的手,關心道:“鈴兒,辛苦你了。”周鈴滿面底垂下頭來,柔聲道:“我是才學,做得不好,程嘯哥,等我們以后成了親,我一定天天給你做。”周鈴心中,早就認定此生定將嫁給楊程嘯了,且在她眼里,楊程嘯也是會娶她的,因為楊程嘯答應過她爹。楊程嘯心中一酸,暗道:“鈴兒性情單純,又對我這么好,我怎能傷害她,今生能有如此賢妻,也不知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他此時心中,卻已隱隱將周鈴當作了自己妻子。“程嘯哥,你那大事到底什么時候辦晚了。”周鈴輕聲道。“就快了,等我一辦完這事,我們就成親,好嗎?”楊程嘯輕輕將周鈴擁入懷里,腦間卻是剎間浮現起小時候和李鴻翔在百靈堡后面那石壩上許下的山盟海誓來,他暗嘆一口氣:“鴻翔,這怪不得我,我不能反悔我答應過周叔叔的事,我更不能傷害鈴妹。”
這日傍晚時分,楊程嘯方才離開廖家。當夜月色朦朧,星光閃耀,剛能見路。楊程嘯借著夜色直往山上攀去,走到半山腰,卻是吹起風來,風撫松樹沙沙作響,伴隨著蟬鳴鳥啼聲,動聽悅耳。突然一道黑影從那邊山上飛下來,有如猿縱鶻起,又似幽靈飄突。楊程嘯心中一驚,頓生疑惑。他忙展開‘行步飛云’的絕妙輕功,追了過去。
楊程嘯此時以將“行步飛云”練得十分精熟,輕功已是登峰造極,那人輕功雖高,卻是很難發現有人跟蹤。兩人在林樹中飛了好久,方到山腳。那人在躍過一小山丘后,便在一林間空地停了下來。卻見空地上還立著一黑影,似早在此等候。楊程嘯趁這月色,細細打量那黑影,只見他身材近八尺,虎背熊腰,甚是魁梧,腰間要掛著一根三尺左右的鐵棒,這鐵棒一頭粗,一頭細,粗的那一頭大約有小碗大小,是攻敵所用,細的那一頭則是手握之處,看來這鐵棒便是他慣用的武器。楊程嘯不知對方底細,不敢靠近,就在一大樹后隱藏起來,凝神靜聽。
只見那黑衣人走過去,合掌行禮道:“不知百護法傳屬下何事吩咐。”楊程嘯心中一驚:“凈心大師?他果有問題。”只聽那被稱作百護法的道:“明日便是那林尊南找玄空老兒挑戰之日,宮主有令,你明日當設法挑撥,讓他們爭斗起來,使其兩敗俱傷,到時就等我們坐收魚利。”“這恐不好,我少林乃佛門勝地,怎能廝殺,我看還是另行他計。”凈心道。“不行,此乃宮主之意。若你敢違命,休得此月解藥,到時骨腐筋爛,萬蟻嚼心,生不如死,后悔莫及。”百護法厲聲道。凈心忙跪倒在地,膽戰心寒道:“屬下不敢,我當按宮主之意去做。還望百右使能賜與屬下這‘腐骨化心散’的解藥。”“只要你將此事辦妥,我自會給你解藥。宮主已派人去命龍頭幫幫主王則天明日來助你一臂之力。”
楊程嘯心下駭然,暗道:“此事果不簡單,看來他們行頭不小。”“只是我玄空師叔宅心仁厚,且他先前又打死了這林尊南愛徒,心中有愧于他。只怕要讓他與這林尊南爭斗,卻非易事。”凈心大師又道。百護法道:“不管怎樣,你當盡力挑撥煽動。宮主也來到了就近,若是明日不能事成,你就想法將那林尊南引到此地,宮主自有安排。”“屬下尊命,百右使可還有其他吩咐。”凈心道。“沒有,你快去,以免被他人發現。”百護法命令道。凈心告辭百護法,自向山上而去。楊程嘯心道:“既然凈心大師乃為他人控制,那當年他主導我百靈堡事件時,也當是受人指使。看來這百護法口中的宮主就是當年陷害我爹娘的幕后主謀。我就跟在他后面,也許還能查到什么新得線索。”打定注意,楊程嘯便悄然跟在百護法身后,輕步潛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