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卻不這么認為，林蓓蓓倒垃圾路過，陳兵的哈哈大笑嘎然而止，像被人硬生生掐斷了似的……看著林蓓蓓欲言又止的表情，陳兵慌忙解釋道：“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林蓓蓓，你聽我說……”

林蓓蓓飽含深意地瞟了他一眼，快走幾步，把手中的垃圾扔完，直接轉身進了女洗手間，門，“砰！”的關上。沉悶的關門聲回蕩在空蕩蕩的樓梯間，惹得人心里一陣失落，陳兵愣了愣，省悟過來，日啊！現在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都是黃明那個賤人！他很自然地把矛頭指向事件的罪魁禍首。

“啊嚏！”待在無人網吧的黃明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搖頭淡然嘆道：“唉！又是哪個美媚在想我了。”

……

下了班，陳兵載著林蓓蓓回家的路上，他費盡了口水，嘴巴都說干了，林蓓蓓聽完之后，只是很平靜地說：“陳兵，其實不用解釋這么多，現在時代在進步，大家的觀念都很開放了，年輕人很容易接受新的觀念，我也是年輕人，雖然不太認同你們這樣的生活方式，但是還是能夠理解你們的，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

我日！得，說了半天，瞎雞吧忙，越描越黑。陳兵干脆閉上嘴，郁悶地把脾氣撒在了可憐的小綿羊身上，開足馬力向前行駛，到了住處，做菜的時候都心不在焉，差點把白糖當作鹽來使，而且吃飯的時候，那個氣氛也相當曖mei，林蓓蓓總是趁著埋頭扒飯的間隙，時不時偷偷瞄上他一眼，等他看過去，林蓓蓓又很不自然地閃開了目光，那眼神里，都不知道包含了些什么東西，特讓陳兵心里抓狂！

還好阿黃依舊熱情，撲到他腳上又撓又舔的，一副討好的樣子，也算暫時安慰了陳兵一顆飽受傷的心。

晚飯后，陳兵打開電腦，想將自己投入到程序世界當中，忘掉這煩人的事，可總也平靜不下心情，程序代碼打了又刪，刪了又打，萬年潛水艇，第二次在“夜行者”黑客群里浮出水面。

群里空蕩蕩的，只有Nike的ID孤孤單單的掛在群上，很寂寞。

“咦，小七，你來了！”

Nike熱情地問候，讓陳兵心里為之一暖，他回復道：“嗯，Nike，群里其他人呢？”

“哦，他們都去戰斗了！”Nike失落地說道。

“你怎么不去？”陳兵很好奇。

“唉，別提了，我只會添亂，又幫不上什么忙，不去也好。”

“怎么會添亂呢？人多力量大啊！”陳兵更加好奇了。

“不怕告訴你，前兩次群里的行動我都自告奮勇地參加了，可……”Nike的話后面跟著一串長長的省略號，顯然是這一段痛苦的回憶。

“說吧，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陳兵諄諄誘導。

“好吧，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的，不怕告訴你，第一次群里組織一次對日服務器的攻擊，我把IP地址記錯，結果把木馬種到了其他地方，后來，我自己也忘了把木馬種哪了……第二次是對美國服務器的攻擊，那次我沒記錯地址，老大給了我一個DDOS攻擊軟件的指令端，讓我小心使用，我一好奇，就試了試，結果……”

“結果怎么樣？”

“老大他們快取得root權限的時候，我啟動了DDOS攻擊，那個服務器Down掉了，大家都恨死我了，55555！”Nike發了一個號啕大哭的表情出來，很傷心很傷心。

……陳兵在電腦前看得眼淚都笑出來了，我靠！這個Nike還真是經典人物啊，破壞王級別的。

看到陳兵半天沒回應，Nike道：“你現在肯定在笑我。”

“沒有，我沒笑你，剛才接了個電話。”好不容易止住笑，陳兵對Nike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唉，笑就笑吧，反正我是被他們笑慣了。”Nike突然想起了Oneman說過的話，這個小七似乎是個高手，他向陳兵提了個問題：“小七，老大說你水平很高，我想問你個事。”

“我水平還行吧，你想問什么，你說。”被Nike逗樂的陳兵心情好了很多，自然話也多了。

“怎么才能成為一個黑客？”

“Oneman沒告訴你嗎？”

“告訴了啊，只是想聽一聽你的看法。”Nike很認真。

“哦，我的看法是，先學好一門計算機語言。”

“嗯，老大也是這么說的，后面的他就沒告訴我了，他事情很多，我也麻煩了他很多次，現在自己都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了，所以只能麻煩你了，小七，你一定要幫我啊，成為黑客是我的理想！”

陳兵想了想，答道：“學好語言之后，進行實踐，一邊學一邊實踐也可以。”

“然后呢？”

“再學習，再實踐。”

“呃，有沒有其他捷徑可走啊？那種類似速成法，秘笈啊，寶典之類的，我想很快變成高手。”Nike的愿望很迫切。

“有！”陳兵很肯定地說。

“哎呀，七哥，你都急死我了，快說！快說！等等，我去拿紙和筆，記下來先，我的電腦經常被kittygirl姐姐炸，我怕重裝系統以后就沒了。”一聽有秘笈，Nike差點手舞足蹈，直接把小七升級為七哥了。

“不用記的，就一句話而已，不當黑客。”

“……”Nike一陣沉默，“小七，你在消遣我啊？”

“真的啊，這是實話，幾分耕耘，幾分收獲，你要想成為黑客，只有這一條路，沒有其他捷徑可走。”這倒是陳兵的切身體會，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名黑客。

“我現在在學C語言，可老學不好，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了，特別郁悶。”Nike向陳兵道出了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郁悶。

“嗯，剛開始學的時候肯定是這樣的，慢慢就好了，不要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陳兵安慰道。

“可我都學了三個多月了，一點成效都沒有，只是照著書上的代碼例子實踐，可有些程序編譯的時候老是出錯，搞得我很灰心。”

“應該是編譯器的版本問題，你找到合適的編譯器就可以了，教程選擇一些比較經典的教程，那樣出錯的幾率會很小，對了你看的是什么教程？”

“《很傻瓜的C語言》，還是盜版的，我覺得很不錯，至少我能看懂。”

“……”陳兵無言，這是那個誤人子弟的盜版書商印的書啊？天殺的！生兒子沒P眼。盜版也選點好的東西盜啊！

“怎么了，這書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很爛，我介紹一本書給你的吧，清華大學出版社，譚浩強教授著的那本《C程序設計》用做入門的書，現在是國內首選用于C語言入門的書了，里面說的東西很通俗易懂，許多人入門都是選這本書的。你看懂了這本再給你介紹其他幾本用于進階用的書，不過學習語言沒什么捷徑可走，多學多練，自然水平就上去了，腦子笨點沒關系，只要有毅力，都可以成功的。”陳兵說完，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接觸編程時的情景，要是當時有一個人這么指導他，那該多好，也不至于白白浪費了很多時間。

“七哥，謝謝你。”Nike很感動，“我很有毅力的，只是覺得這樣一個人埋頭看書實在是太，太孤單了，有什么可以提高學習積極性的方法嗎？”

“找一個水平相當的對手，然后兩個人比賽，看誰先掌握這門語言，這樣學習效率很高，兩個人經常互相交流，有什么問題，自己思考很久還想不通的，可以問一問你的那個對手，說不定他能給你很意外的答案。”

“七哥，你的也是這樣過來的嗎？你的那個對手現在在哪？”

是啊，他在哪呢？陳兵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時光，他們是在一個無人管理的無名小站留言板上認識的，他們每天都更換不同的ID，兩人只要一在網上見面就會向對方吹噓自己掌握了什么什么？于是雙方都非常不服氣，一個人出一個題目由另外一個人解答，解答不出來就會被對方狠狠嘲笑一番，那時候還沒有搜索引擎技術，下網之后，兩人便拼了命的看書學習，期待與對方的第二次相遇，再次進行較量，這樣的較量在陳兵的大學生活中，足足占據了三年，即便是出來工作以后，還斷斷續續地維持了半年。他們彼此都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用那個人的話來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必彼此牽掛呢？一年半之前，那個小站倒閉了，他們失去了聯系……

那個時候，他們一塊學習匯編語言，一塊學C語言，一個人編寫病毒，由另外一個人查殺，結伴入侵網站，一同被網絡管理員的蜜罐系統捉個正著，他們之間沒有勝負，只有樂趣，兩個網絡小菜鳥一步步成長，對小站留言板以外的世界永遠保持深沉的潛水狀態，他現在在哪呢？陳兵只記得，那天留言板上那個人用了一個名為“poison”（毒藥）的ID，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是“遠走他鄉，勿念！”，而自己則用了一個名為“antidote”（解藥）的ID，寫下了一句中國似的送別英語“godie！”（去死！）……

陳兵失神地看著電腦屏幕，半天都沒再打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