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ben網絡監控中心,村井上衫采用硬件隔離,已經重新奪回中心主控權,如果不是為了追蹤那個該死的“紫色五月”病毒投放者,相信這次的黑客入侵沒有那么容易得手。他有種直覺,自己當時距離那個人是那么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他揪住,可現在一切已經錯過,那個人從網絡海洋里蒸發了,只留下一串零亂且毫無意義的腳印,村井上衫當晚追蹤過的所有主機的日志保存在硬盤上,他仔細研究了很久,依然毫無頭緒,再次登錄那些主機的時候,日志已經被人修改得面目全非,使用恢復軟件重新獲取的日志信息并不完整,要想正確定位那個人的地址,僅靠這些,顯然是不夠的。目前他手里掌握的唯一線索,是那天追逐到的最后一臺主機IP地址,位于美國俄核俄州。
日ben國家網絡安全部已經聯絡美國方面,務必把那臺主機的硬盤送至日ben,但村井上衫知道這毫無用處,只是網絡安全部尋求的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每一位網絡安全專家都曾經是黑客,但黑客不一定都想做網絡安全專家。
村井上衫與東條村夫等人通過各自曾經的黑客圈子,大致了解到本次黑客入侵的一些內幕,是美國和歐洲的幾個黑客群聯合進行的一次演習,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僅僅是一個游戲,雖然村井上衫與東條村夫等人也曾經參與過這樣的游戲,但事情發生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即無奈又憤慨。那些黑客在奪取監控中心的控制權后并沒有做破壞性操作,只是留下了幾個英文字母,類似于“某某到此一游”的簽名,他們來過了,他們滿足了,那別人怎么辦!!?
緊急應對小組達成共識,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那個病毒投放者揪出來!除非他永遠不再出現,否則,即便是掘地三尺,挖,也要把他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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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藥回國了,他在留言板上留下時間、地點,邀請陳兵赴約見面。
時間定在早晨十點,地點是S市齊洪老街的一品軒茶莊。
齊洪老街是S市一個另類的存在,由鬧市區步行至齊洪老街僅需短短十來分鐘,卻可以把人的心從喧鬧帶到平靜,從浮躁帶往安寧。
小橋、流水、老屋、茶館、大榕樹,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面,雖然已經被人踩踏得很光滑,但依然倔強地保持不平,一如齊洪老街的存在,周圍滿是鋼筋混凝土的高樓大廈,它依然頑強堅持青磚灰瓦。它是S市的歷史見證人,如今它正在老去,或許不就的將來,再也不會有齊洪老街……
老街的居民很多都是老人,他們仿佛生活在室外桃源一般,每天清早,會從深井里取上冰涼的井水,洗臉刷牙,然后拿著收音機聽上一段小曲,高興的時候會跟著哼上那么一兩段,中午陽光刺眼,他們會把家里的竹椅搬到大榕樹下,乘涼、聊天、下棋、品茶。那些竹椅已經有些年頭了,吸收了太多的汗氣、水氣、茶氣,通身黃澄澄的發亮,像極了黃銅,到了夜里,還有許多人聚在榕樹腳下,賞月觀星,那些老人家們輕搖著蒲扇,伴隨著吱吱嘎嘎的竹椅作響聲,悠閑愜意渡過每一天。
每次陳兵經過齊洪老街的時候,總是會聯想到一家酒吧的名字――“雕刻時光”。
齊洪老街是遙遠年代殘留在S市的最后一件作品……
一品軒茶莊的裝潢很特別,特別之處在于它根本沒有經過裝潢。仿清時期的建筑風格,從建成開始一直保持這般模樣,其中任何一根原木的年紀都要比陳兵大上好幾輪,老街里還有幾家類似的茶館,聽說都是百年老字號了,在麥當勞、肯德基、星巴克全面包圍城市的今天,不能不說這是一個奇跡,不過老店還是歷經了一番改革,最起碼,它現在有包廂了。
毒藥已經定好6號包廂,陳兵緩步走到包廂前,心情忐忑地推門進去。
毒藥,果然是個女人。陳兵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詫異,他走到桌前坐下,那個女人很沉靜地看著他,同樣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安。這個女人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并不是很漂亮,但很特別,讓人感覺她跟這間老店非常搭調,都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你等了很久?”陳兵首先開口問道。
女人點點頭,沒有說話。
“吃了嗎?”陳兵差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用廢話充數。
女人搖搖頭。
“你倒是說話呀!”
“你是誰?”女人終于開了口。
“……”陳兵差點昏過去,我日!“我是007。”
“我是豹女郎。”
“……”
兩人雞同鴨講談了幾分鐘,驢頭不對馬嘴,女人突然問道:“你是幾號廂的?”
“6號。”
“這里是9號廂,謝謝!”女人很有禮貌。
陳兵的臉,刷的,紅了,他連忙道歉,閃出9號包廂,看了看包廂上的門牌號碼,我日!號碼牌居然沒釘穩,倒過來了。奶奶的,跟毒藥見個面都會出現IP地址欺騙這種技術問題,真他媽的晦氣!自己居然還傻愣愣地跟人聊了半天,臉都丟光了,還好,沒有熟人。
6號包廂在拐角處,陳兵仔細核對了門牌號碼,這才敢進門。
毒藥端著茶杯細細品茶,如老僧入定,陳兵進門的時候,他抬眼看了看陳兵道:“你來了!”
陳兵一時還沒從剛才的遭遇中緩過神,他只是“嗯!”了一聲,便坐到了毒藥的對面。
“怎么稱呼?”
“陳兵,你呢?”
“左洋。”
現在的毒藥與陳兵最初估計的對得上號,男人,冷靜,話不多,有禮貌,還帶著那么一點冷。兩人喝著茶,并沒有繼續聊天,而是互相打量對方,如果不是性別相同的話,相信這對視的目光里肯定能擦出火花來。
“下盤棋怎么樣?”毒藥開口了。
“哦?什么棋?”
“圍棋。”
“好!”陳兵爽快答應道。
圍棋被稱為“大腦思維體操”,確實很能鍛煉人的整體邏輯思維能力,以及對大局觀的把握能力。陳兵覺得毒藥似乎想通過下棋對他說些什么。
下圍棋無法通過精確計算的方法獲取正確的行棋方式,即便是IBM公司生產的超級計算機“深藍”也無法承載如此巨大的運算量,所以很大程度上,下圍棋只能靠只能靠下棋人的綜合領悟能力,靠直覺。圍棋講究“形”和“勢”,“形”“勢”兩方面需要達到一個平衡點,任何一方偏頗,都有可能導致最終的失敗,比如,自己似乎占著優勢,但是“形”不好,那么就有可能轉化為劣勢。
局部戰役的得失,并不能影響大局,只有通盤考慮,才能審時度勢地下好每一顆棋子。類似于入侵之前,對肉機的布陣,還有被追蹤時,對戰場肉機攻防上的取舍一樣。該放的放,該爭的爭,需要有一個大局上的把握。就像俗語說的,吃方便面,找小姐,該省的省,該花的花,這是一個道理。
他們兩人的開局下得中規中矩,陳兵執黑,毒藥執白,各占兩角,不緊不慢擺開陣勢。一品軒內放著那首古箏名曲――“漁歌唱晚”。平和悠揚地音樂流淌在茶館之內,別有一番風味。配合開局溫和派的打法,倒也貼切。陳兵下棋走的的是輕靈路線,就像他寫的程序,簡單明了,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而毒藥的棋風,則像他在肉機上的防守,穩健,沉著,不急不緩。時至中盤,雙方陣勢全面鋪開。陳兵崇尚進攻,他首先落子,向右下角毒藥白棋最強勢的陣地發動進攻,毒藥退守落定幾子之后,聲東擊西,攻擊陳兵軟肋。兩人你來我往,落子如飛,雙龍已經初具規模。
圍棋的攻擊,理論上有幾種方法,但歸結起來就兩種,一種是攻擊吃棋,另一種就是攻擊成勢。難點在于如何選擇。很多時候,不吃比吃更難,講究的是威脅論,把原子彈放在那個位置,你看別人敢吃你不?
毒藥的棋勢側重邊路,果然是劍走偏鋒,他對中腹地段并不多爭,隱隱有包圍的態勢,陳兵有些無恥地到處搜刮中間的地盤,想把能占的地都占了,如果現在毒藥打入陳兵的黑棋陣當中破空的話,那么有可能落下后手,被陳兵破壞掉自己的中腹地帶,不打進去,從局勢上來考慮也不太可行,陳兵面臨著與毒藥同的難題,兩人都陷入長思當中,局面一時呈現膠著態勢。兩個選擇,不是被敵人包圍,就是包圍敵人,現在缺的只是一根導火索。
戰火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