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原本四散的北氓兵士聽到動靜，重新回到了阿穆身邊。
十幾把長刀出鞘。
十幾股殺氣縱橫。
蘇鈺迎著冰冷血腥的殺氣，施施然走到李氏身邊，伸手扶著她站穩。
“北氓人怎么會打到了這里？”他問道。
他回來得比較晚，雖然遠遠地聽到了一些事，但具體情況還沒有了解。
“他們說，北氓王帳南下，范牧守被殺，郢州城已經被攻破了。”
“我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心那個阿穆，他身上有他們大汗賜下的金絲軟甲護身，利器難傷。”
李氏見他回來，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輕聲說道。
郢州被攻破了？
那位金丹境的范牧守被殺了？
蘇鈺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忍不住一陣后怕。
還好自己顧慮角斗場的事情沒有去郢州，而是去的輝州。
不然正好碰上北氓王帳，只怕是兇多吉少。
他看向阿穆，眼中帶上了寒光。
阿穆被他看得心里發毛。
他握著手中冰涼的刀柄，忽然又有了勇氣，怒視著蘇鈺：“兀那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馳來北馬多驕氣，歌到南風盡死聲。”蘇鈺嘆了口氣，“這位軍爺如此威風，不知在北氓軍中所任何職？”
“某乃是北氓軍熊貔營十夫長阿穆是也！”阿穆挺直了搖桿，顯然這個職務讓他很是自豪。
“只是個十夫長......”蘇鈺失笑，看了眼四周圍攏上來的北氓兵士，“難怪就帶了這么幾個歪瓜裂棗的兵。”
“不知死活的年輕人，敢侮辱我們北氓勇士。”阿穆怒極，長刀向前，直指蘇鈺，“兒郎們，給這狂妄的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看他被砍成兩段之后，還能不能在熊貔營勇士面前叫囂！”
“殺！”
得到了攻擊的命令，阿穆手下的北氓兵士口中狂嘯，一擁而上。
漫天刀光席卷，舉目人影幢幢。
寧靜祥和的郢東村中，殺氣再起！
遠處的高空之中，兩名老者迎風而立，仙風道骨，須發皆白。
他們之后，一位白衣少女侍立于后，似乎是他們的子侄輩。
“看來，不用我們出手了。”白須老者捻須微笑。
“是啊，這少年能仗義行俠，也免去了我們這把老骨頭再做奔波。”他身邊拄著拐杖的老者也笑道。
他手中拐杖光華內斂，不時有一道道紫電在上面流竄，顯然不是凡品。
“等他們結束，再把這婦人接回我們宗門吧，能被李兄循正覓源術看上的人，定然是不會錯的。”
“不說循正覓源術的反應，就她今日的表現，也足以入我們門下了。”白須老者笑道，“憑這一腔孤勇之氣，將來浩然正氣的修煉定然事半功倍。”
“正是如此。”
兩位老者相視，一起大笑了起來。
“要將我砍成幾段？”
“巧了，不久之前，也有人這么跟我說過。”
蘇鈺足尖輕點地面，身形飄然后退，輕松躲過了北氓兵士的第一次刀網聯擊。
“想知道那個人最后的結局嗎？”
北氓兵士才不管他嘴里說些什么。
阿穆口中呼嘯，十余名北氓兵齊齊跑到自己的坐騎旁，翻身上馬。
騎兵沖鋒！
這在軍陣之中，是最具有沖擊力的戰術了。
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難攖其鋒芒，只能暫時退卻。
蹄聲如雷，轉眼間就到了蘇鈺的身邊。
這些北氓人顯然都是馬背上長大的，騎術十分精妙。
盡管只有十余人，卻跑出了千軍萬馬之勢。
長刀如林，氣勢如虹！
“殺！”
北氓兵士齊齊怒吼，一柄柄長刀向著蘇鈺揮來。
蘇鈺幾乎能看到自己在刀面上反射出來的倒影。
“拿軍陣來對付修士，真有你們的。”
他長身而起，一道劍光載著他飛上了高空。
十余柄長刀全部砍到了空處。
“變陣！”
看到他騰空而起，阿穆等人卻并不驚惶，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
他們迅速勒停了戰馬，展現了高超的騎術，而后長刀前指——
“全體就位，預備。”
“放！”
北氓兵士齊聲怒嘯，將手中的長刀擲出。
一瞬間，十余柄長刀脫手而出，盤旋的刀光幾乎將蘇鈺的視野填滿。
凡人軍陣，真的能對抗修士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面對撲面而來的刀光，蘇鈺絲毫不加躲閃。
他右手前指，嘴唇微張，輕聲道：“破！”
十余道劍炁應聲而出，如毒龍出洞，似騰蛟展翼，飛掠向了那一片飛刀叢林。
“當啷”“當啷”“當啷”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不絕于耳。
不過轉瞬間，十余柄飛來的長刀盡數被劍炁迎頭刺穿！
劍炁去勢不止，向著長刀主人的方向急掠而去。
“啊——”
慘叫聲幾乎同一時間響起，十余名北氓兵士胸口洞穿，哀嚎著掉下了馬背。
北氓軍熊貔營小隊，幾乎一瞬間就全軍覆沒。
不，還剩一位。
熊貔營十夫長阿穆緊緊捂著胸口，面色青紅交加。
他的胸口處，蘇鈺的劍炁盤旋突進，卻始終無法刺穿那一件薄薄的金絲軟甲。
最終，那股劍炁耗盡了沖擊之勢，輕鳴了一聲，化作一道青煙消散。
“咦？”
蘇鈺有些意外，笑道：“北氓大汗果然有些門道，隨手賜下的軟甲就有如此神效。”
阿穆哼了一聲，怒視著他：“我北氓大汗天降神威，豈是你這黃毛小子所能揣測。”
他身旁，北氓熊貔營十余名兵士已經伏尸于地，血流成河。
“到了這個時候，嘴還挺硬。”
“讓我看看，你的脖子是不是跟你的嘴一樣硬！”
蘇鈺一抬手，漫天的劍炁自他身后出現，遙遙鎖定了阿穆。
阿穆絲毫不懼，仰面看向了空中的蘇鈺。
在那里，蘇鈺凌空而立，豐神如玉，身后重重疊疊，不知多少劍炁若隱若現。
“北氓萬歲！”
他發出了生命中最后一聲怒吼，右足在馬鐙上一蹬，飛身而上，向著蘇鈺凌空撲去。
看著那個凌空撲來的身影，蘇鈺隱約感覺到，一股北氓草原特有的蒼莽氣息撲面而來。
那里有鮮血、殺戮、物競天擇、弱肉強食。
那里有篝火、美酒、曼妙舞姿、悠揚歌聲。
他有一種預感，終有一日，自己注定將在這片土地上，經歷一段驚心動魄的旅程。
“這就是北氓......”
他輕嘆了一聲，催動了身后的劍炁。
漫天的劍光頓時淹沒了阿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