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貞,臨別禮物,不在貴重與否,而在于心意,對不對?”
“對啊。”阮茹貞買了串糖葫蘆啃著,警惕地看著他,“你可不要買串糖葫蘆給我,然后跟我說每一顆都代表著你的赤誠之心?!?/p>
“......我是那么沒情調(diào)的人嗎?”
阮茹貞嘴里嚼著糖葫蘆,用眼神無聲地告訴他:“你不是誰是?!?/p>
蘇鈺無奈地嘆了口氣。
信任危機呀。
他拉著阮茹貞的手,來到了郊外。
“來郊外干嘛?”阮茹貞紅裙舞動,在綠草如茵的山坡上奔跑,仿佛山野間自然生成的精靈。
山坡上坐落著一座古樸的亭子,旁邊星星點點長著些小花。
阮茹貞彎下腰來,輕輕嗅了嗅花朵,回頭笑道:“你不會準備摘朵花送給我吧?”
“我可沒這么無趣?!碧K鈺微笑道,“只是城里人太多,不好施展?!?/p>
他右手一動,盜竽已經(jīng)被他握在手中。
體內(nèi)枯榮劍炁催發(fā),一股勃勃的生機籠罩在整片山坡上。
一朵又一朵不同品種的花從泥土中破芽而出,不過半盞茶時分,草坪上已經(jīng)開滿了鮮花。
春風吹拂,花海如浪濤般起伏波動,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隨風傳來。
阮茹貞眸中閃過驚艷之色,四處望了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死寂的感覺。
她回頭看向蘇鈺,驚喜道:“你能控制枯榮之意的單獨顯現(xiàn)了?”
當初在劍墳時,蘇鈺就領悟出了枯榮劍炁,但只能同時施展,并沒有辦法單獨使用。
顯然,經(jīng)過這次畫中之城的磨礪,他的劍炁已經(jīng)更進一步,對枯榮劍炁的使用更加得心應手了。
蘇鈺點了點頭:“還不是很熟練,平日里改改場景還行,拿來打架就不太好用?!?/p>
“沒事,再練練就好?!?/p>
阮茹貞嘴上跟他說著,身子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去,飛奔入那片花海之中。
蘇鈺微微一笑,想起了前世聽過的一句話。
沒有女人能抗拒鮮花的誘惑。
即使有,那她也抗拒不了花海。
阮茹貞踟躕于五光十色的花海之中,看看這朵,嗅嗅那朵,每一朵都好像比其他的更要漂亮幾分。
蘇鈺就這么靜靜看著她,看她徜徉在花海之中,如同一只翩躚飛舞的蝴蝶。
日影西斜。
夢幻的花海之中,忽然傳來了簫聲。
阮茹貞玉簫在手,獨立于花海中央,輕輕吹奏著。
天籟般的樂聲與襲人的花香交融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江南晚,雨聲匆。
依約蘭亭對春風。
香麝迢遞千里夢,過客相伴醉桃紅。”
這簫曲多半是此間世界所原創(chuàng),蘇鈺沒有聽過,但這并不妨礙他欣賞。
有花無酒,卻已經(jīng)足以醉人。
.........
晚霞輕柔地撫上了整座余州城,蘇鈺送阮茹貞回到了城里,準備前往慶鼎閣。
蘇鈺忽然道:“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什么聲音?”阮茹貞側(cè)耳聽了聽,“好像是......哀樂?”
兩人又向前走了幾步,見到了哀樂的來源地。
那是一個小巧的靈堂。
穿著縞素的人們?nèi)齼蓛傻卣驹谄渲?,似乎在為死者舉行葬儀。
“是在之前的事件中死難的居民嗎?”
“可是,不是說凡人都被聚集在一間房子里,有光幕擋著出不去嗎?”
阮茹貞掏出了剛才在山坡上采集的一束花,準備一起去祭奠一下。
她的儲物戒中似乎總是收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蘇鈺卻拉了拉她的衣袖,手指向前指了指。
阮茹貞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那里是一塊靈牌,上面簡單寫著死者的名字。
“樊妞妞”
阮茹貞的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
手中的花束像個燙手山芋,讓她幾乎握不住。
她左右看了看,幸好沒人注意自己。
蘇鈺輕聲說道:“她在被徽陽子抽出靈魂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p>
阮茹貞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頭始終有一根刺,時不時地帶給她刺痛的感覺。
“你們是?”
感覺到兩人似乎想進門的樣子,一個老婦人走過來問道。
她雙目紅腫,聲音有著些許嘶啞,顯然剛哭過沒多久。
蘇鈺滯了一滯,嘆道:“我們......之前陪她一起玩過。”
“原來是妞妞的朋友啊?!崩蠇D人不疑有他,向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就進來坐坐吧?!?/p>
“謝謝?!碧K鈺低聲說著,走進了靈堂內(nèi)。
阮茹貞忽然問道:“您知道妞妞是怎么死的嗎?”
“知道啊,我當然知道?!崩蠇D人的眼中露出了滔天的恨意。
“那天,一個老人來到我們家里做客,我們備好了飯菜招待他,他卻說什么,我們的妞妞有靈根,有修仙的天分?!?/p>
“我們本來還很高興,結果他一指,妞妞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了。”
蘇鈺沉默了半晌,問道:“妞妞她當時......死了嗎?”
“沒有。”老婦人嘆道,“當時妞妞仿佛靈魂離開了肉體,但身子依然還有生機。”
“前不久,那畫中之城被破壞后,我們出來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
話沒說完,她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阮茹貞抿了抿嘴唇,掏出了一些玉錢塞到老婦人手中:“大娘,我們也沒什么好幫助你們的,這些玉錢還請您收下?!?/p>
“誒?不用不用!”老婦人連忙把玉錢塞回她的手中。
“司徒牧守已經(jīng)發(fā)給我們一筆很高的撫恤金了,說是秋霜、蘇鈺和阮茹貞三位仙人擊退了那個徽陽子,凡是在畫中之城里有所損傷的,都按陣亡規(guī)格配發(fā)撫恤。”
“唉,三秋觀觀主秋霜倒是聽說過的,也不知道那個蘇鈺和阮茹貞是何方人士,竟然能夠擊敗那么強大的徽陽子,救了整座余州,替妞妞報了仇。”
“真是多虧了他們了?!?/p>
老婦人把玉錢塞回阮茹貞手中,絮絮叨叨了幾句,便背回身子,招呼其他吊唁賓客去了。
蘇鈺和阮茹貞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為妞妞上完香出門的時候,夜色已經(jīng)漸漸幽深。
蘇鈺問道:“你能接受她的感謝嗎?”
阮茹貞搖了搖頭,道:“還是不太能,但是這么一來,念頭通達了不少。”
“嗯,其實事情原本很簡單,妞妞被控魂,我們幫她報了仇?!碧K鈺笑了笑,“我們之所以會有糾結,還是被表象所迷惑了,感覺像是我們殺了妞妞一樣?!?/p>
“這在佛門里,好像叫做知見障?”
阮茹貞看著他,欲言又止:“我說你啊,識海里藏了個舍利子之后,說話也開始僧里僧氣起來,該不會以后剃度去了吧?”
蘇鈺笑道:“有可能哦,再見的時候很可能就是貧僧鈺蘇,見過阮施主?!?/p>
“你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