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安靜的坐在馬背上,時不時回頭望向莽山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
“林蕭,你說族老和其他族人們還在莽山嗎?”
小灰出聲問道。
林蕭露出溫和的笑意,摸了摸小灰滑滑的小腦袋,道:“肯定在的,就在莽山深處的某個地方,說不定他們也正在談論你呢。”
“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回來?”
林蕭沉默良久,嘆道:“不知道,也許五年,也許十年,但是終有一天會再回來的。”
最后再看一眼莽山,林蕭轉過頭,眼神堅定的看著前方。
“駕!”
林蕭揚起馬鞭抽在馬兒身上,馬兒嘶鳴一聲,撒開蹄子奔跑起來。
東陽山脈據(jù)此有萬里之遙,一年的時間對于林蕭趕到那里已經(jīng)足夠了,還好有小灰這個開心果在身邊,所以一路上也不顯得孤寂。
大約一天的功夫,身后早已經(jīng)看不到莽山的影子,干燥的空氣突然變得溫潤起來,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一條滔滔大河橫在前方,河上飄著幾只小船,河的對岸隱約可見一座城池。
“就在前方落腳吧。”
雖然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林蕭決定還是在前方的城池休息一晚。
河上有一座木橋,約兩丈寬,足以牽馬而過。林蕭走上木橋之后,突然輕咦一聲,發(fā)現(xiàn)了這條河的奇異之處。一般河水中多混有泥沙,或清或濁,但都呈現(xiàn)泥黃之色,而眼前這條河的水卻詭異的泛著青色,像是碧綠的水草布滿水底映出來的。
橋下,正有一只漁船,船上有一位老者,就如山上的古松般挺拔立于船頭,手中似是拽著什么東西,靜靜的等待著。忽然,老者的手用力一拖,浸在河里的漁網(wǎng)瞬間被拉出來,帶起一道水花,幾條魚被摔在船內(nèi)。
“張翁,這次又抓了幾條啊?”
遠處,一個穿著短袖的漢子喊道。
被稱為張翁的老者呵呵一笑,伸出三只手指,道:“三條!”
雖是垂暮老者,但聲音很是洪亮,遠遠的傳了出去。那漢子贊道:“張翁厲害,不愧是我們青河城第一捕魚好手!”
張翁含笑著搖搖頭,將船靠岸,用網(wǎng)兜將三條魚裝起來,拎著走上岸。
林蕭將剛才的那一幕看在眼里,牽著馬走上前問道:“張翁?”
“你是?”
張翁抬頭,疑惑道。
林蕭笑道:“剛才看到張翁捕魚,果然是好手段,不過在下有些疑問,不知道為何這河水會是青色的?”
張翁捋著白須,道:“你是遠方來的吧?”
林蕭點點頭,說道:“在下名叫林蕭,來自莽山百里城,路過此地正想到前方的小城歇腳,卻看見如此奇怪的河流,忍不住好奇,所以就來問一下。”
張翁解釋道:“呵呵,之前每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會對這條河感到好奇,這條河為何會如此奇異,就連我們本地人也不是很清楚,祖輩來到此處的時候見河水青如碧草,所以就將這條河稱為青河,并在河畔上建立了青河城。”
張翁手指著網(wǎng)兜中的三條魚,“你看,青河的水色雖然怪異,但是里面卻有盛產(chǎn)這種青鯉,是我們青河城最富盛名的特產(chǎn)。剛才聽你說想到青河城歇腳,恐怕現(xiàn)在你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客棧,如果不嫌棄,就到老朽家住一晚吧。”
張翁的話讓林蕭略感疑惑,一座城怎么會沒有供來往之人住宿的地方,不過對于張翁的邀請,林蕭連連感謝。
將網(wǎng)兜綁在馬上,林蕭就隨著張翁向青河城走去。小灰自幼生長在莽山,倒是對那三條青色的魚十分好奇,趴在馬背上,滴溜溜的眼睛觀察著魚,時不時伸出手去摸一下,剛觸到青鯉,青鯉在網(wǎng)兜中猛的躍動,讓小灰閃電般收回手。
“呵呵,這只猴子好有靈性!”
張翁對小灰的動作大感驚訝。
林蕭淡然一笑,道:“小灰,不要鬧了。”
小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故作生氣,又惹得兩人忍俊不禁。
不多時,青河城便已清晰的顯露在眼中,低矮的城墻有幾處已經(jīng)坍塌,墻上斑駁的痕跡表明青河城的歷史久遠,城門上青河兩字已經(jīng)磨滅的幾乎看不清楚。
走進城內(nèi),空蕩蕩的街道看起來十分荒涼,左右兩邊的店鋪都是店門大開,里面卻是空空如也,像是被洗劫一空般。
“嘎吱……”
不遠處的街角轉出一輛馬車,一對中年夫婦跟著馬車后面,戀戀不舍的看著巷內(nèi)的家,最終嘆口氣,趕著馬車向城外走去。
中年男子看到走來的林蕭和張翁,上前招呼道:“張翁!”
張翁看了看中年男子身后的馬車,問道:“怎么,你們兩個也要離開嗎?”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臉上盡是無奈,“世代生活在青河城,不到萬不得已,誰愿意舍棄自己的家,去外面漂泊。張翁,你看看青河城如今成了什么模樣,十家已去八九,與其冒著危險在青河打漁,還不如早早離去尋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
張翁嘴角露出苦笑,喃喃道:“是啊,都走了,走了好啊……”
中年男子雙手抱拳一拜,沉聲說道:“從小張翁就待我如親,現(xiàn)在我們夫婦兩人要走了,今后還望張翁多多保重,等安頓下來后,我會找時間回來探望張翁的。”
張翁從網(wǎng)兜中的青鯉拿出一條,將剩下的兩條遞給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正要拒絕,卻聽張翁說道:“我一把老骨頭了,只想待在青河城終老,你們還年輕,出了青河城之后,你們就很難再嘗到青鯉的美味了,這兩條你就拿著吧。”
收下張翁給的兩條青鯉,中年男子眼眶一酸,嘴唇動了動想勸張翁一起離去,但是想到張翁的脾氣還是忍了下來。
“張翁保重!”
中年男子三步一回顧,趕著馬車漸漸出了城。
“走了好啊……”
張翁悠悠道。
林蕭不禁出聲問道:“張翁,青河城難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都離開呢?看剛才那夫婦兩人并非情愿……”
“唉,青河城世代依靠青河為生,青河中的盛產(chǎn)青鯉,許多人都慕名而來品嘗青鯉,甚至有很多人將青鯉販到別的城池,于是青鯉就成了青河城生存的根本。可是一年前,這一切都改變了,青河里突然出現(xiàn)了妖獸。”
“妖獸?”
林蕭眉頭一皺。林蕭只在莽山中曾和金狼率領的狼群交過手,自然知道妖獸是何等恐怖,就算同等修為的人遇上妖獸,如果沒有特殊的手段,斷然不是妖獸的對手。
張翁臉色凝重地說道:“那妖獸就潛藏在青河之下,不知何時就會突然出現(xiàn)連人帶船都給卷到水下,再無聲息。妖獸肆虐,所以敢到青河上打漁的人就越來越少,失去了生存的依靠,青河城的人現(xiàn)在大部分都離去了。”
“張翁想必也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修行者,為何不請一個修行者將此妖獸斬殺?”
張翁搖頭嘆道:“怎么能想不到呢,青河城原本也有幾個先天之境的人,幾人裝成打漁人在船上想誘出那妖獸將其斬殺,可是卻連那妖獸的面目都沒見到就被妖獸給卷到水下,最終只有一個人逃了回來。所以從那以后,青河城的人才變得絕望,于是一波波的離去,只有一些如老朽般的人還有少數(shù)人依舊留在青河城不愿離去,還好這段時間妖獸稍微平靜,這才又到青河打漁。”
張翁的語氣有些傷感,最后說道:“走吧,前方就到我家了,等回去再說。”
張翁的家雖然不大,但是卻很簡樸干凈,院中藤樹遮起一片陰涼,下方是一張方桌和幾只凳子。
“林蕭,你先坐著休息一會兒,我將這條青鯉做一下,讓你嘗嘗我們青河城的美味。”
張翁將青鯉拿進屋內(nèi),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林蕭在院子內(nèi)環(huán)顧一圈,突然問道:“張翁,家里只有你一個人嗎?”
張翁沉默一會兒,悠悠地傳來聲音:“老朽原本也有個兒子,像你這么大,可惜年前打漁的時候被那妖獸拖入河底,老伴傷心之下也在前不久去世了,所以現(xiàn)在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林蕭一愣,還以為張翁的家人也像其他人般離開了青河城,沒想到卻問到了張翁的傷心之處。
很快,張翁端著個盤子走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青鯉在盤中飄出一股清香。
“來嘗嘗,我們青河城有名的青鯉。”
林蕭夾起魚肉放在口中,滑嫩可口,十分鮮美。
“還有我藏的老酒。”
張翁剛把酒拿出來,小灰眼睛一亮,便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一只凳子上,滿臉希冀的看向張翁手中的酒瓶。
張翁笑道:“好好,先給你這小猴頭倒一杯。”
小灰從張翁手中接過酒杯,喝了一口,辣的上躥下跳。
美味的青鯉和醇香的美酒,再加上小灰這個開心果,林蕭和張翁聊了很多事情,讓沉寂許久的院子又熱鬧起來。
直到繁星點點,夜幕當空,林蕭和張翁才各自休息起來。
“妖獸……”
善良的張翁和青河城的遭遇讓林蕭頗感無奈,連幾個先天之境之人都奈何不得的妖獸,在青河之中更是如虎添翼,就算自己用上天神之血恐怕也不是對手。
次日,旭日升空,林蕭已經(jīng)盤坐在院內(nèi)散開靈識撲捉天地元氣,煉化成先天之氣。修煉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六宗試煉肯定云集了許許多多的天才,所以林蕭不敢有所懈怠。
正在此時,外面?zhèn)鱽硪宦暫艉啊?/p>
“妖……妖獸又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