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有韻律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有點像是人的腳步,緩慢地踏落在街道上的石板上。醉酒的梁山洛推開窗后就沒了聲息,呆立在那里,宛若一尊雕塑。林蕭走到梁山洛身后,順著窗口往下一看,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一個人正緩慢地走在街道上,就像失魂落魄般,腳步略顯不穩(wěn),漫無目的。真正令林蕭震驚的是此人的衣著,早已腐朽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全身都像是被抽干血肉般,僅僅是一張皮包著骨架,手中提著一把細(xì)長的刀,寒光森然。
“又是這種怪物!”嚴(yán)陽沉聲道,臉色有些難看,顯然此前遇到過。
“難道是幻境?還是沒死的界民?”如此模樣的人著實令林蕭猜不到來歷,干枯的身體看起來不堪一擊,卻隱隱給林蕭一種危險之感,甚至在于雪媚之上,那是林蕭在無數(shù)次生死之間鍛煉出的直覺。
“都不是,我之前就是跟著一個人進(jìn)入這里的,后來碰到過這種怪物,異常可怕!”嚴(yán)陽緩緩講道,能被嚴(yán)陽評價為異常可怕的怪物,讓林蕭四人心中都不由一緊。
“一旦被他們纏上就是不死不休,很難擺脫,而且實力強(qiáng)大,幸好似乎只有本能意識,威脅性低了很多,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嚴(yán)陽說著,指著怪物手中的長刀,“你們不是想尋靈寶嗎?那就是一柄靈寶級別的刀。”
“靈寶級別的刀?”
熊大等人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渴望,冒險進(jìn)入規(guī)則之界的目的就是為了靈寶,現(xiàn)在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可是林蕭的一句話猶如冷水將熊大幾人剛?cè)计鸬目释麧矞纭?/p>
“這些應(yīng)該都是萬年前的那些修行者吧?”林蕭突然嘆道,引得眾人側(cè)目。
“鹿晗前輩說過規(guī)則之界外的那些血跡是沖擊規(guī)則之界的修行者所留,而這里的界神來自天界,那么圍殺界神之人必定是我們?nèi)私绲男扌姓撸缑翊蠖鄶?shù)都化成一股股殘識飄蕩在規(guī)則之界內(nèi),若是碰上必定會進(jìn)入他們生存的幻境中,那么這些游蕩在規(guī)則之界內(nèi)的怪物很可能就是萬年前殺入這里的人界修行者!”
林蕭說完,心中莫名泛起一陣沉重之感,這些仍舊游蕩的人界修行者不知為何還能行動,而且萬年的時光都沒能消磨掉肉身,可見生前的強(qiáng)大,這樣的每一個人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肯定是眾人眼中的天才,甚至是一個宗門一個家族的希望,但在兩界大戰(zhàn)的洪流下猶若浮萍,變成如今這種模樣。
“究竟是因何而起呢?”林蕭暗自嘆道,一層層迷霧萬年前大戰(zhàn)的真相籠罩,就連黃老也不知。
“萬年前的人界修行者……”嚴(yán)陽咀嚼著這幾個字,點頭說道:“還真有可能,不過變成這種樣子實在有些古怪,不說是我們?nèi)私绲那拜叄f一惹到實力極強(qiáng)的不是自討苦吃嗎,我們還是盡量躲開好了。”
幾人不知嚴(yán)陽算到自己會有殞命的危險,自然會盡可能避免冒險的事情。
梁山洛被看到情景驚得醉意早已消了大半,和聲道:“嚴(yán)陽和林蕭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待在這里為好。”
幾人悄悄倚在窗前,看著下方那人游蕩在空曠的街道上,一絲絲風(fēng)吹得其身上的碎布獵獵作響,長刀鳴吟,正在那人走到街道的盡頭即將消失之時,另一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陣腳步聲。
“有三個人!”林蕭聽出來了,有三個修行者來到這里,低聲道:“那個怪物還沒走遠(yuǎn),他們有麻煩了!”
果然,原本即將離開這條街道的怪物停下了腳步,驀然回頭,滿頭長發(fā)狂舞,駭?shù)贸霈F(xiàn)的三個人都停下了腳步。來人三人是兩男一女,看起來都十分年輕,男的氣質(zhì)不凡,女的清秀美貌,都同時抽出了長劍。
“敢問閣下來自六宗哪一宗門?我們?nèi)硕际恰逼渲幸粋€人高聲問道,那人也隱約感受到了前方之人的強(qiáng)大,以為是六宗的修行者,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聽怪物一聲低吼,疾如風(fēng)雷般襲來。
“殺……神……”
怪物低吼中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林蕭勉強(qiáng)聽出了一些,殺、神兩個字眼剛閃過腦海,一道亮芒貫穿了整個街道,正是長刀所劃出的痕跡,快得令那三人來不及有任何動作,手中的長劍仍舊持在身前,臉上的表情依舊驚愕。
“叮!”
長劍斷成兩截,掉在地上,三人的身體突然分開,血染紅了一片。那怪物手中的長刀沒有沾染一絲血跡,雪亮雪亮,卻在林蕭等人心中映出一片冰寒,直到那怪物徹底消失在這條街道后,林蕭幾人才像是真正回過神來般。
“幸好沒冒失地出去。”梁山洛突然坐在地板上,大口地喘氣,剛才那怪物給的壓力太大了。
“太快了,沒有任何天地元氣的波動,這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什么修為,御境,先天?”熊大喃喃自語,一向大大咧咧的熊二也罕見地沉默著,若有所思。
林蕭感到身上一絲涼意,原來剛才不覺間已是驚起一身冷汗,“若真的是萬年前殺入這里的人界修行者,卻只有本能意識,而且遇人便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嚴(yán)陽搖搖頭說道:“我先前遇到過一個,不過比起這個差得太遠(yuǎn)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死了還是活著,那三個人我也有點印象,同是參加六宗試煉的修行者,修為也不弱,可是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若是我們正面碰到,恐怕要用玉劍之力抵擋才行。”
此時,傳承玉劍不僅在是燙手山芋,也是眾人的護(hù)身符,因為玉劍內(nèi)的元力和火之規(guī)則很容易和靈識相容控制,繼而能爆發(fā)出超越養(yǎng)元境的實力。
林蕭幾人就待在這間還算完善的房屋內(nèi),期間路過幾個修行者都沒有發(fā)現(xiàn)林蕭等人,也有兩個類似的上古修行者搖搖晃晃地游蕩到這里,實力雖然強(qiáng)大,可是只有本能意識,只要林蕭等人不主動招惹,自然不會有事情。
就這樣兩天匆匆而過,規(guī)則之界內(nèi)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一個白衣女子在空中疾馳,白衣飄飄宛若一株白蓮花,可是上面沾染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正是從白衣女子身上幾道身上的傷口中流出,止也止不住。
“咻咻咻……”一陣破空聲響起,幾道無形的勁氣襲來,白衣女子反手便是一掌,天氣元氣轟鳴似是巨獸怒吼,但是在勁氣面前卻脆若薄紙,頓時兩道勁氣穿過白衣女子肩頭,噗的兩聲,兩個血洞顯現(xiàn),其余的勁氣則被躲過。
“還想逃嗎?”一個枯瘦的老者站在白衣女子不遠(yuǎn)處,冷冷地說道。枯瘦的老者正是尋過林蕭幾人的那位,現(xiàn)在看起來竟然年輕不少,雪白的頭發(fā)竟然出現(xiàn)了道道青絲,周身環(huán)繞著三柄玉劍,彌漫著恐怖的氣勢。
“三柄玉劍?!”白衣女子驚呼道,心中更是絕望。
“你可是六宗之人?我乃是云水宗曾碧蘭,我愿意交出玉劍,并且不泄露任何消息,甘愿以天地血誓為證,還請放我一條生路。”白衣女子銀牙一咬,瞬間便決定舍棄界神傳承,從而保住性命。
身形枯瘦的老者哈哈大笑,“現(xiàn)在由得你自己選擇嗎?“
只見枯瘦老者大手一揮,一道道灼熱的氣息憑空而現(xiàn)向白衣女子襲去,白衣女子驚叫一聲,突然升騰起火焰將白衣女子吞噬,幾個呼吸間便化為虛無,只留一柄孤零零的玉劍漂浮在空中。
枯瘦老者將玉劍握在手中,瞬間便煉化,只覺實力更加強(qiáng)大,眼中精芒一閃,“界神傳承果然強(qiáng)大,三柄玉劍就能以規(guī)則衍化真火,四柄玉劍的力量恐怕已經(jīng)接近天神境的修為了吧,原來是這般感覺。”
四柄玉劍齊聚在老者手中,冥冥中似是有所指引,指向一個方向。枯瘦老者冷笑一聲,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另一個地方,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和另一名男子大戰(zhàn),身材魁梧的大漢全身煞氣逼人,拳腳之間都帶動著天地元氣,使得那名男子不斷后退,突然一聲爆鳴,魁梧大漢單手從那男子的身體中穿過。
“你……你怎么會突然……對了,我知道了,你原來已經(jīng)得到了兩柄玉劍……”那男子不可置信地說道,忽然露出釋然之色。
魁梧大漢沒有說話,將男子的最后生機(jī)摧毀,從其身上拿出一柄玉劍,對著死去的男子說道:“我只有一柄玉劍而已,但是我見過界神玄火,他賜予我的規(guī)則之源相當(dāng)于兩柄玉劍之力,也就是說真正的傳承其實是十八柄玉劍,哈哈,不過最后肯定都是我的!”
玉劍擁有者的廝殺不斷進(jìn)行,玉劍之間仿佛有奇異的吸引,在一定范圍就能有所感應(yīng)。另外,規(guī)則之界內(nèi)只有本能意識的上古修行者在游蕩,手持的靈寶或是引起一些人的貪念,或是無意間碰到,便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zhàn)斗。
但是不知為何,卻始終沒有東洲六宗那幾位天神境修行者的身影,就像憑空消失般。林蕭等人躲在一間屋內(nèi),喝著嚴(yán)陽拿出的好酒,說一些東洲逸事或是修煉感悟,靜靜地度過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