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的事情過去了半年,班級恢復到往日的平靜,修零、沐翔、秋璇就和之前說的一樣,“少數派只有遇上另一個少數派才可以得到拯救“,少數派就像沒有水的沙粒,被風一吹就散,但是如果能讓他們找到融合起來的那滴水,他們就會變成了一堵堅不可摧的城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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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烈日當空,樹梢上蟬聲一片,距離名為“高考”的審判,還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在未鼎中學的圖書館里,修零一邊聽著輕快的音樂,一邊學習,他的手指習慣性的轉著Around式……(最簡單的轉筆)
修零翻動泛黃的教科書,圖書館外,進來了一位清秀、清純的女生。
“誒,找到了!”她突然發出激動的喊聲,打破了圖書館里的安靜。
所有人包括修零在內隨著聲音看了過去,韓聰聰的身影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修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木訥,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韓聰聰邁著輕盈的步伐,小跑到修零身邊,摘下他的耳機說道:“我就猜到你在圖書館里,沒事的時候你就喜歡來這個地方”
韓聰聰的語氣非常自信,大概是因為成功通過推理找到了修零的緣故。
修零聞言笑了笑,仰起頭注視著對方,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來找你呀”韓聰聰說著走到修零的對面,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修零的視線重新移到書上,隨便將耳機也戴上,為了不影響和韓聰聰的對話,把音樂的音量調到了最低。
“找我干嘛……”修零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找你是要問一件重要的事情”韓聰聰語氣中帶有些許期待的成分。
她在期待什么呢……修零不認為韓聰聰能問出什么有質量的問題,所以便以無所謂的語氣問她:“什么事?”
韓聰聰的身體前傾,期待地問道:“你準備去哪所大學?”
修零看著教科書,將重點劃了出來,分了一小部分注意力和韓聰聰對話,聽到韓聰聰的問題,修零不假思索的回答道“J大”
韓聰聰露出了困惑和失望的表情,韓聰聰的成績不太好,她大概是在懷疑如果考不上改怎么辦吧。
修零停下手中的筆,突然想到韓聰聰為什么問這個,修零習慣性的聯想了一下,愣了愣,抬頭不解的看著她,鄭重的問:“你該不會想和我考一樣的大學吧”
韓聰聰看出修零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藏著掖著。
“對呀!不行嗎?”
“行是行……不過,有必要嗎……?”修零猶豫地說道。
“當然有必要了,不然以后怎么見到你呀”韓聰聰理直氣壯說。
修零知道韓聰聰喜歡自己,但是修零對這種事情并不是很感興趣,甚至覺得還有些浪費時間,無奈說:“你也是挺無聊的”
“我要時時刻刻盯到你,與你寸步不離!”韓聰聰的身體再次下意識向前傾,她離修零的臉貼的很近,修零下意識的往后一挪與她保持距離。
“以你現在的成績,考上有點難吧”修零委婉道。
修零把“有點”這兩字語音拉長,韓聰聰聽得出來修零是什么意思,像自己這樣的成績,考上何止是難,甚至是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韓聰聰皺了皺眉,修零認真的注視著韓聰聰說“我覺得其他大學也挺好的”
“我不要,你去哪我就去哪”韓聰聰不可理喻般的說道,就像愛撒嬌的小孩子,修零手掌支撐著腮幫子,無奈的心想“考試又不考撒嬌”嘆了一口氣:“何必呢”
“對呀,何必呢”韓聰聰學著修零的樣子也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手掌撐著腮幫子。
同樣的話,在兩個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思。
韓聰聰埋怨說:“你要是早點答應我,不就沒那么多事了嘛”
這半年韓聰聰不止一次的向修零表白,但是修零從來沒有答應,雖然修零也和她說的很清楚了,自己暫時沒有和任何人交往的打算,但是韓聰聰仍舊是不依不饒,抓住了就不撒手。
“這一次呢,我再問你一遍,愿意嗎?”
修零覺得沒必要回答于是就移開了視線,選擇了沉默。
有時候沉默和拒絕沒什么區別,這一次,相當于再一次拒絕了韓聰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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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夏天,屋外一片蒸騰,上體育課的學生躲在建筑物的陰影里,為了不影響高三學生的學習,他們都降低了聲音,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唯獨只有樹梢上的蟬,還在不識趣的發出刺耳的吱吱聲。
韓聰聰見修零沒理她,閑來無事自己也拿起了一本書看了起來,兩人就這么平靜的坐著,如果韓聰聰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在修零身邊看書,修零倒是不討厭,反而對韓聰聰產生有些好感。
如果她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心想著,修零微微地笑了起來……
忽然,韓聰聰看到一個不認識的詞語,輕輕的拍了拍修零的胳膊問:“修零,你知道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嗎”
修零聞言,對韓聰聰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韓聰聰指著習題上的句子給修零看“這里有句話,說到‘時空連續性’”修零扭頭看了一眼,見是一道閱讀理解題,其中出現了‘時空連續性’這個詞語。
韓聰聰問:“你知道嗎”
修零不慌不忙的合上書,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后解釋說:“哲學實驗里有一個實驗叫‘特修斯之船’,你知道嗎?”
韓聰聰不解,扭著腦袋問:“什么是特修斯之船?”
“特修斯之船是十大思想實驗之一,講的是一艘航行了上百年的船,船上的零件不斷更換,幾百年下來,所有的零件都換成了新的,就在這時,人們意識到一個問題,用全部新零件組裝出來的船還是不是原來的特修斯之船?”
韓聰聰猶豫了好久,沒給出答案。
修零見韓聰聰猶豫,笑說“打個比方,我們認識了三年,三年后我改變了很多,這三年里你從來沒有見過我,那么三年后你再見到我時,你會覺得我變了很多。反過來說,如果三年里你一直在我身邊,無論這三年我變了多少,我還是我,因為你一直看著我慢慢的換掉一個又一個陳舊的‘零件’,所以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原來的我,這樣解釋你明白嗎?”
韓聰聰還是一副沒太聽懂的樣子,修零提醒道“后者存在空間連續性,在你的記憶中,我是一直連續著的”
韓聰聰腦經轉了一圈,恍然大悟,發出長長的“哦”,感嘆道“我明白了”
緊接著又邪惡的笑了起來,修零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說是這么說,不過我是不會和你分開的,如果硬要我和你分開,我會不顧一切去找你”
“我只是打個比喻”修零面無表情的說。
“我知道,只是說萬一,萬一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定去找你”韓聰聰毫不猶豫的說“不管你在哪里!”
修零不知道韓聰聰是認真的還是隨便說說的,總之她的臉上笑盈盈的,修零不知道怎么回應她,視線轉到窗外,夏日遠方的殘陽,已經落下了一半,修零強行轉移話題說:“對了,快下課了”
韓聰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應了一聲“嗯”
兩人坐在空蕩的圖書館里,聽見教學樓那邊傳來放學的鈴聲,兩人臉上并沒有喜悅的神色,反而還有些凝重,因為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聽到下課的鈴聲了。
修零雖然不喜歡這里,但是畢竟將要離開這個呆了三年的地方,還是有些依依不舍,有種失去了什么的感覺。
“我們回去吧”
韓聰聰應聲道“好啊”
合上書,整理桌面上的筆記本,走到圖書館的門口,韓聰聰打開了淡藍色的遮陽傘,清純的打扮和她的遮陽傘很配,她走下臺階,修零無奈的望著天,炙熱的陽光讓他十分不想走出陰影,韓聰聰雖然撐著傘,但是修零不想和韓聰聰共撐一把傘,因為和韓聰聰靠得太近會讓自己感覺很不自然。
韓聰聰回頭看著修零問:“怎么了,快過來呀”
修零考慮再三,還是鉆進韓聰聰的傘里,韓聰聰偷偷笑了笑。
修零比韓聰聰高半個頭,韓聰聰把手舉得老高,修零察覺到了韓聰聰吃力的手臂,接過傘,韓聰聰則一臉幸福的摟住了修零的胳膊,白皙的肌膚貼在修零的手臂,讓修零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另外一邊。
“修零,你以后想干什么呀”
修零想了一想說:“拯救世界”
韓聰聰像是諷刺一般的假笑:“呵呵呵呵—”
修零知道自己的話聽上去很傻,但是自己就是這么想的,修零不愿意解釋,韓聰聰也不想再繼續問下去,因為知道追問可能會讓修零難堪,畢竟拯救世界的話都說出來了……韓聰聰不想看到修零為難的樣子,所以不追問下去。
韓聰聰調皮的說道:“好吧好吧,不想說就算了,之前有人說過,不明白那個壞修零在想什么的時候,只要相信他就行了”
修零欣慰的笑了笑……那是自己說過的話。
兩人走到車站,韓聰聰收起了遮陽傘,修零在這里等車,韓聰聰則陪修零在這里等車,修零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你沒必要陪我,你可以先回去的”
“我想多陪陪你,不行嗎?”韓聰聰說。
“不是不行,只是沒有必要”
“我覺得有必要的就行了”韓聰聰笑說。
韓聰聰對修零的感情,修零很清楚,但是修零更清楚的是這樣的感情是沒有好結果的,因為灰姑娘畢竟是只是奴隸,不可能嫁給王子,雖然都是人,但是人也分三六九等。
修零嘆了口氣“無謂的掙扎啊”
“我遲早有一天要讓你答應”韓聰聰堅定道。
修零無奈的仰起了頭,看向天空,韓聰聰越是這樣,越是讓自己徒增罪惡感,因為自己就是那個“灰姑娘”,而她是所有條件都比自己優秀的“白馬王子”
公交緩緩駛來,修零走了上去,找了一個空位坐下,韓聰聰笑盈盈的與修零揮手道別,修零也對她揮了揮手,與她道別。
公交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修零看向遠方,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緋紅,云彩覆蓋了西邊的天空,似乎正熊熊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