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夏垌冷冰冰的問著，向許爾走來。
許爾不敢說話，像是不說話的話生存幾率就會提高一樣，他緊緊的握著削尖的鉛筆，這是他最后的活命機會。
屋內突然安靜了，如死一般的安靜，空蕩蕩的房間只響著腳步的聲音，清脆又令人恐懼……
忽然，身后的門被人敲響，夏垌楞在了原地，挑起不安的神經，這一瞬間門外的喊聲傳了出來“許爾！……許爾！……開門，快開門！”
“修零??？他為什么在這里”夏垌不解的這么想著。
門開還是不開呢……
“許爾，我知道你在家！快點開門，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修零一邊敲門，一邊大叫著“快點開門，不然我報警了！”
夏垌猶豫再三，他不想冒險，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不該貿然出手，修零的突然出現確實打亂了他整個計劃，迅速把工具收回背包，唯獨留下一把手術刀，藏在衣袖。
不一會兒，門“知呀”的一聲，被打開了，里面的人出現在修零的視野里。
“你怎么會來這里”夏垌問。
“你果然也在這里”修零對著夏垌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我也知道了”
急促兩步進屋，把門關上，許爾見到修零到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動的淚水涌出，一路小跑奔向修零。
“小心！”
夏垌大叫著，許爾手中的鉛筆離修零越來越近，取出手術刀，說是遲，那時快，許爾一把撲向修零的懷里，不過……許爾并沒有用鉛筆刺他，而是緊緊的抱住了他。
撲向修零懷里的那一刻，許爾毫不猶豫放聲大哭，積攢了那么久恐懼，一次性釋放了出來，他聲嘶力竭的痛哭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此時的一幕在所有人眼中即是那么的痛心，許爾并不是壞孩子，只是從來沒有人保護過他，所以他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在父母都在威脅自己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所以才殺死了他們，從此走向不歸路。
夏垌默默把手術刀藏回了衣袖當中，貌似許爾并不想傷害修零。
修零抱著許爾，撫摸著他的小腦袋，盡量給他更多的安全感，從來沒有人保護過他，自己可能是第一個，但是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個。
“這些事都是你做的吧”修零說。
許爾抽泣著，也猶豫著……
“我都知道了，你父母的事，你老師的事，還有昨天公園的事……”
許爾在修零懷里默默的點了點頭。
修零閉上了眼睛，有股莫名的感傷用上心頭“沒事的，沒事的……”
“許爾，我帶你去自首吧”修零說。
許爾淚汪汪的眼睛，呆呆的注視著修零，“自首”對十二歲的他來說是多么陌生的詞語啊。
“不行，做了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夏垌不同意修零的說法。
“自首就是懲罰”修零說。
“自首不是懲罰”夏垌說。
“那你說什么是懲罰”修零瞪著眼睛問。
夏垌的話哽咽了，猶豫了片刻，想是做好了覺悟似的、不確定的、不自信的問“修零，我該相信你嗎”
修零第一次聽到夏垌那么沒有底氣的話……
注視著夏垌，默默的點頭，謹慎地問：“怎么了”
“我認為，做了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夏垌再一次這么說。
“沒錯，但是這個應該交給法律來做”
“……不”
修零感覺到不對勁“你想怎么樣”
“我想殺了他”
片刻，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聲音，如同時間都靜止一般，陽光透射進房間，秋日陽光下的灰塵無聲的飄動。
“你在說什么……”修零驚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么夏垌會這么想！
“他殺了不該殺的人，犯了錯，就應該死”
“就算是這樣，你也沒有權利這么做，你不是法律，也不是超越法律的神，你只是普通的人”修零意識到了什么，有些苦澀的說“難道，你想成為改變世界的神嗎”
“是的，做錯事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而我不相信法律”
修零想通了夏垌為什么這么反感警察——他質疑法律！為什么自己沒有早一點想到，完美主義人格都有反-社會傾向。
“你認為法律不完美，所以就想以自己的方式改變世界”修零說“這樣的做法是錯的”
“毀滅這個錯誤的法律，然后創造新的秩序，有什么錯的”
“毀掉錯誤的法律，創造你自己的秩序，你能保證你的秩序就一定是對的嗎，如果你的秩序也有錯漏，那么又要再出來一個和你一樣的完美主義者毀掉你創造的秩序，創造屬于他的法律嗎”
“我的秩序是完美的！”夏垌堅定不移的吼道！
“沒錯你是完美的，但是你不能保證其他人也是完美的，你只是一個人，你不能治理整個世界，你的秩序需要其它人幫你一起去維持，但是和你一起維持秩序的人，就一定也是和你一樣完美的人嗎，你就能確定他們能和你一樣，沒有一點貪婪、沒有一定欲望，不會腐壞你的秩序，把你的法律破壞嗎”
一針見血，夏垌無言反駁……
“不能毀滅世界，然后重鑄，要想拯救世界，只能改變世界”
法律也是一樣……
“法律不能毀掉，然后重鑄，要想拯救世界，只能慢慢改變”
“這就是你的結論嗎”
修零點了點頭。
夏垌收回了手術刀，修零的話打動了夏垌，就在剛才夏垌原想如果修零阻止自己，自己就會連同修零一起殺死，所以才會那么不確定，不自信，甚至有些失落，不過，自己好像做錯了，一直追求完美的自己，居然錯了。
在錯誤的方向跑了這么久。
夏垌自嘲的笑了……
“也許，你說的對”
修零看向許爾，不知該怎么開口，不過這話必須得說“許爾，我帶你去自首吧”
許爾咬著嘴唇，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修零，修零的眼神無比的堅定，堅定得可以讓人無條件的相信他。
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答應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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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警察趕到了，許爾被銬上手銬，他不住的望著修零，直到被送上警車，警察遍布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房間的后院，那四平米的空地，衣架底下，警察從那里挖出了五具尸體，都已經嚴重腐爛，看著讓人觸目驚心，烏鴉在屋檐上虎視眈眈，不斷啼叫著，許爾對這聲音大概很熟悉吧，因為每一次殺人都會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知他再次聽到這樣的聲音的時候會做出怎么的反應，會害怕的躲到桌子底下，還是欣然的止住腳步，抬頭觀望。
“這次多虧有你們，不然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破案”林達高興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二人的心情。
“許啟明，也就是許爾的親身父親的尸體也已經找到了，這次案件終于告一段落了，怎么樣，我請你們喝酒吧”
林達盛情邀約，但是夏垌搖了搖頭，表示不會喝酒，修零則是簡單的幾個字，打發了林達。
“老子沒心情……”
見他們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再勉強，把他們送回學校，就此和他們分別，林達說再見，而夏垌則是表示，希望不要再見，因為再見時一定意味著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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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在教授的辦公室，夏垌匯報了委托的情況。
學校發生的食物中毒只是偶然，和案子毫不相干，兇手是還只有十二歲的許爾，這有些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教師還是同樣的意味深長的對夏垌問了句“沒出什么事吧”
夏垌嘆息了一聲，看了一眼修零“本該出事的，但是……最后沒有”
話外之意就是夏垌本該殺死許爾，但是最后卻沒有動手，從另一方面考慮，果然這個教授是知道，夏垌是會殺人的！
“修零把你阻止了？”教授問。
夏垌悻悻的點了點頭。
教授笑了，看了修零一眼欣慰的點了點頭，把委托的文件放入左抽屜，同時拿出了一包鼓囊囊的紙袋，遞給夏垌，這里是五千元委托金，夏垌接過手數了一下，雖然修零是免費勞動的，但是夏垌不是，他數了兩遍，確認是五千元錢之后，伸手舉到修零身前。
“干什么……”修零問。
“這件案子是你破的”夏垌說。
修零搖了搖頭，顯然不這么認為“如果不是你先想到的話，我也不可能知道許爾就是兇手，所以這錢還是你的，是我輸了”
“但是從結果來看，確實是你贏了”夏垌沒再想剛才那么和氣的遞給修零，而是直接丟過去，愛接不接。
修零下意識的接住了，但是腦子里卻想著另外一件事……夏垌，認輸了？
“夏垌，一人一半吧”修零勸說。
“我不喜歡和別人分享，我的就是我的”夏垌冷冰冰的說著，往屋外走去，扭開門把手的時候他說“輸的感覺真叫人不爽”
雖然這么說，但是修零從他的側臉看到了不想被人看到的笑容，他笑了，而且很開心的笑了……
就在這時，修零隱約明白了一句話：我們即是朋友，也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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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案子比較急，所以破案懸賞有兩萬元，而教授只給了五千委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