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神樹爺爺便已經是放下了心。——只因老人家有絕對的把握,只要能拿到菊花神奇果,小灰的媽媽就一定不會有什么問題了。“孩子,此去菊花峰,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能取到菊花神奇果,看來還算順利。”眼神中盡是慈愛和寬慰,“快過來,把菊花神奇果讓你媽媽服下吧。”
小灰此時由于奔跑,已經是氣喘吁吁的,汗水將身上茸茸的皮毛都浸潤得像是覆了一層水光,已是很難喘勻了氣息說出話來。于是就只向兩位長輩重重地點點頭,就趕緊向媽媽走去。
這菊花神奇果果然是十分有靈性的東西,只在小灰帶著它到了媽媽身邊的時候,這果實就自動自發地飛到了小灰媽媽的眉間,只是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菊花神奇果本就有奇效,小灰媽媽幾乎是在菊花神奇果消失的那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望著眼前疲憊而驚喜的小灰,同樣憔悴而歡欣的小黑媽媽,還有一臉欣慰慈愛的神樹爺爺,小灰媽媽一時之間還有些驚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神樹爺爺見多識廣,經年月洗禮人也沉穩的多,最先反應過來,握住小灰媽媽的前蹄探了探脈,又將這一天一夜間的事情解釋給小灰媽媽聽。“孩子呀,你的身體已經漸漸不能維系菊花島驢族天生的靈力了。那天小灰生日,你突然間昏倒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小灰那孩子上菊花峰摘了菊花神奇果回來給你,如今你不只是調理好了從前身體虛弱的種種病癥,而且還增加了不少靈力,身體也健壯的多了,想來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了。”
小灰媽媽自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十一歲的女兒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十分寬慰。自然,也不會忘記感謝自己的好友和神樹爺爺的照料。
看到媽媽突然就好了起來,能夠自己站起,正常走動,能夠流利地說話,再不是之前突然間昏倒時那樣不言不語、一動不動的樣子,小灰只覺得這一次菊花峰之行真是經歷再多辛苦艱險也值得了。
此后,又是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
不久,就是冬天了。
菊花島附近這一片海域在冬天時雖然不至于結冰,但到底是嚴寒歲月,海水冷得刺骨,菊花島上更是寒風蕭瑟,時不時地還會下上一場雪。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小灰與媽媽在家中吃著火鍋——不要懷疑,毛驢也是會烹調的。不然,總是吃青草的話,不會太單調么?
毛驢的火鍋,自然有毛驢的特色。這火鍋里,湯水沸騰,滾滾地煮著以青草為主的各種食材——此時正值寒冬,菊花島上大部分的植物都已凋蔽,但是在菊花峰遠離大陸的那一面山麓地帶,依然草木繁茂。小灰與媽媽在今天白天頂著寒風出外覓食,到得那一片山麓地帶,采到了很多仍是十分鮮嫩的青草,還摘到一些野果,還采摘到許多不同種類的蘑菇,于是回到家中煮起了火鍋。
在冬天里,窗外寒風蕭瑟,而屋內燃著火,自然十分溫暖。這樣的時節、這樣的情境,與自己的家人吃著這一味以青草蘑菇為主料、用各種野果榨出的汁液為蘸料的火鍋,那一種溫暖與美味相交融的感覺,當真沁入心脾,永難忘懷。
“媽媽,爸爸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呀?”吃著這樣美味的食物,小灰不由得想到若是爸爸在家,能夠一家三口一起吃火鍋,感覺一定更好的。
“我也不知道呢,孩子。你爸爸出外游歷,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我想,他應該是快要回來了。”小灰媽媽也并沒有把握丈夫什么時間會回來——原本,他走的時候,小灰媽媽是沒有想到他會真的出去這么久的時間都不回來的。
“媽媽??????媽媽,你猜,爸爸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呀?會不會真的遇到了神仙,跟著神仙去修行了?”小灰還記著爸爸臨走時的神態——那是一種,對著外面的世界稍有了解卻又不甚了解,對于自己即將展開的遠行有期待也有彷徨的神情。
“嗯??????我想應該很可能是的。不然,他不會出去這么久都不回來的。”可是,如果真是這樣,小灰媽媽卻不免有些擔心——如果小灰爸爸真的是遇上了什么高人,跟著去修行了,那就真的不知道多久之后才會回來了。
小灰媽媽望著眼前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兒,想到在外尋仙問道的丈夫,還是不禁有了一絲埋怨的意味——若是他真的在外一修行便是好多年不回家的話,再過些時日怕是連女兒都認不出來了。
——小灰現在這個年齡,正是一只雌性的驢子身體開始向著窈窕纖秀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如今小灰與夏天過生日那天上菊花峰給媽媽摘菊花神奇果的時候相比,整只驢都變得漂亮了不少。毛茸茸的身體上微微長了些肉,不再是那時候干癟消瘦的樣子了;四條腿雖然仍是纖細,卻在抽長了不少的同時也健壯了些,比起小時候整只驢像是四根細細的樹枝頂著一塊小石頭的感覺,自然是好看了不少;一雙大眼睛似乎更有神了,而且不知道哪一個早晨睡醒過來時,一夜之間就從單眼皮睡成了雙眼皮,眼睫毛也好像長長了些——小灰媽媽看著自己女兒,只覺得是越長越好看,顯見得是個美人胚子,不由得十分欣慰,至于丈夫什么的也就拋到腦后了。
于是,母女二人在冷冷冬夜里圍著一鍋暖暖的食物,有說有笑的,吃的十分開心。
夜里下起了雪。
烏云遮住了月,暗得沒有一絲光亮。從菊花峰上吹來的寒風呼嘯過菊花島上的一切,給這小小的天地間帶來了一陣不小的冷意。
雪就這樣被寒風卷挾著,飄飛,下落。
是鵝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翻卷著,呼嘯著,降落在這一方天地間,萬物都被覆蓋,只交織成了,一個銀白色的世界。
后來小灰就醒了。寒風呼嘯。遠處枯樹的枝椏在厚厚的白雪壓蓋下不堪重負,一聲聲枝葉斷裂的聲音突兀地傳出,在風聲的映襯下,越發讓小灰感到森冷蒼涼。
繞過那一面由竹子織成的墻壁,小灰來到了媽媽的房間。
這時,媽媽也早已醒了,正從那溫暖厚實的稻草堆上爬起來,像是要向小灰的房間里去。
“媽媽,這聲音好可怕呀。”小灰向媽媽奔去。
“我正要去你的房間看看你呢,孩子,快過來媽媽這邊。”說著,小灰媽媽帶著小灰一起趴伏在稻草堆上,又用一層厚厚的稻草將小灰和自己都蓋起來,蓋得嚴嚴實實的,不留一絲縫隙。
很快,就暖和起來了。
在這樣融融的暖意中,在媽媽的懷抱里,小灰沉沉地睡了。
一覺醒來,天已是大亮。
小灰睜開眼睛時,媽媽還沒有醒來。小灰被媽媽抱在懷里,外面又裹著一層厚厚的稻草,暖意濃濃得,直讓小灰覺得一點兒也不想起來。
冬日的早晨,最是能感覺到被窩的溫暖,最是懶得起床呢。——比被窩更暖的,是媽媽的懷抱。于是小灰理所當然的,懶床了。
躺著又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想起昨天半夜里聽到的呼嘯的風聲,想到今天外面大概是一片銀裝素裹??????小灰終究是按耐不住,掙扎著從媽媽溫暖的懷抱中爬了起來。
小灰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門口,還沒有推開門,就能感覺到一絲絲一縷縷的冷風從那竹竿集結編織而成的門縫中透了過來。雖然小灰家的房子是用三層竹竿集結編織而成的墻與門窗構建起來的,但是菊花島上的冬季最冷的時日中的寒風,還是能夠絲絲縷縷地從竹竿間的縫隙中透過來,帶來一陣陣的冷意。
將四只蹄子輪番在地面上跺了跺,跺了又跺,小灰終究是忍不住想看看外面整個世界都被白雪覆蓋的美景,下定決心推開了門。
呼——
嗚——
只是將竹門打開了一點兒,迎面就是一陣冷風撲來,小灰只覺得那寒風穿透了皮毛、血肉,直是冷到了骨子里。
小灰被這冷風一吹,不禁激靈靈打了一個寒噤。
那純灰色的皮毛在寒風中顫抖著搖擺,一對兒毛茸茸的長耳朵被風吹的向后面彎去,直是連一對兒毛耳朵的頂端都緊緊貼在了小灰小小的腦袋上面。
以小灰的性格,既然下定決定要出外看雪,便是一定不可能在這樣的時候放棄的,于是一鼓作氣迎風而出,待整個毛茸茸的身子都出來后,又趕緊回過頭去將那由三層竹竿集結編織而成的門緊緊地關上。小灰心里只希望灌進屋里的冷風不多,不足以帶走家里暖洋洋的空氣,不會凍到了仍在睡夢中的媽媽。
關緊了竹門,小灰才來得及體會此時自己身上的感覺——那就像是,接受了冬日里一場寒風的洗禮!
第一個感覺,就是冷。
第二個感覺,還是冷。
第三個感覺,就是更加的冷。
然而小灰這個年齡的小驢子,是絕不會因為怕冷就放棄自己觀賞美麗的雪景的愿望的。
于是,轉身,踏步,離開了家門。
外面的景致,果真是——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