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擔心死我了,半夜醒來發現小姐并不在宮房中,還以為小姐出了什么事呢。”回到房中,雪梅一見到她隨即吁了一口氣,拉著她緊張地道。
“師兄來了,我只是跟他到小樹林那邊練劍,以后也會經常發生這種情況,你下去跟凌香與初菊說明好了,以免日后她們驚動了別人。”阮飛煙疲倦地倒在床上,拉上被子閉目道。
雪梅過去替他掖了掖被角:“宮里始終不比外面,小樹林不會被別人發現吧?”
阮飛煙翻了個身,臉朝墻里面,悶聲道:“倒真被人發現了。”
“誰?”雪梅立刻緊張起來。
“皇后。”阮飛煙本來也不敢確定,畢竟今晚是月圓之夜,皇上去了皇后那里,她又怎么得空出來?可是那個身影,以及被風掀起的裙角展現出來的鳳凰圖案,她便十分肯定是皇后,只是奇怪,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跟師兄見面,卻不出來阻止或告發?是要等明天才來抓她么?又或者,她忌畏她師兄的武功?千頭萬緒讓她睡意全無,干脆坐起來:“雪梅,皇后去了小樹林,并發現了我跟師兄練武的事——”
雪梅臉色都變了,她瞪大眼睛問:“那然后呢?”
“沒有然后。”
“沒有然后?”
“她悄悄地走了。”
“怎么可能?”雪梅一副不可置信的臉道:“皇后一直想抓住你的把柄,一次過把你拉下馬來,要知道,整個后宮,能與之抗衡的也只有小姐你啊。”
阮飛煙含笑:“別忘了,還有蓉妃。”
雪梅不明白:“蓉妃?”雪梅不由自主地道:“皇后娘娘完全可以趁此機會揭發你,剩下蓉妃,已經不成氣候了啊。”
阮飛煙搖搖頭:“你錯了,她更愿意看到本宮跟蓉妃水火不容。”伸手將垂在胸前的黑發撫了撫又道:“本宮跟蓉妃早已互相看不順眼,正好趁這機會透露消息給她,到時只要蓉妃出面,那么就連我這個貴妃也有話柄落入人手中,到那個時候,我被處罰,或小命不保,而蓉妃出面,皇上必對她印象更加改觀,此乃一舉兩得的事,皇后娘娘不會不懂個中利害。”
“小姐,奴婢還是不明白。”
“你想想,她貴為皇后,已經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而她姿色平庸,并無所出,這是她的死穴,而我深得皇上寵愛,即便她不出手,已成了后宮眾女公敵,要拉我下馬有有很多種方法,并不一定要她自己親自出手。”阮飛煙一口氣說完,實在有點兒佩服自己的思維與實力。
雪梅聽完后倒吸一口氣:“皇后果然誠府很深啊。”
阮飛煙看了她一眼:“你現在才知道嗎?三年前,本宮小產,也是拜托她不少呢。”
“小姐——”雪梅還想說什么,阮飛煙已經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給她請安呢,早點睡吧。”說完復又重新躺下。
雪梅仔細替她掖好被角,呼一聲吹滅燭火,悄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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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后,皇上容光煥發,像皇上的雨露真的讓她容顏年輕了不少似的,可是仔細一看,眼角的皺紋尤為明顯,眼皮松馳,嘴角下垂,縱然每日在飲食上甚是注意,又懂得護膚之道,可惜,人老了,皮膚就會出現問題,這是大自然定律。
阮飛煙一晚都沒睡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去請安,本以為喝過茶就可以回來補個午覺,偏偏嫻妃這時出了狀況。
皇后也發現嫻妃不對勁,居高臨下地問:“嫻妃,你臉色好差,沒什么事吧。”
嫻妃皺了一下眉頭:“可能天氣問題,畢竟都要換季了。”話才剛說完便吐了一地,嚇得她身邊的侍女不知怎樣才好,手忙腳亂地拿手帕擦干凈嫻妃的嘴,又彎腰扶著嫻妃才道:“娘娘今天早上起來便說有點頭暈,奴婢煲了姜茶給娘娘,娘娘說難受,喝了幾口后吐了,后來以為肚子空空的才引起頭暈,又硬是將早點吃到肚子里,沒想到,最后還是吐了出來。”
皇后關切地問:“有傳太醫嗎?”
小如連忙跪下道:“娘娘說不必大題小作。”
“傳太醫。”皇后始終是六宮之主,此刻她見嫻妃臉色青白,顧不得儀態地站起來喊話,身邊侍女忙飛奔到門外,命內監去傳宮中御醫。
本來還在犯困的阮飛煙一下子來精神了,怎么說整個后宮中自己是跟嫻妃走得最近,現在看到她像真的病得不輕的樣子,也站起來,由凌香扶著緩緩走到嫻妃身邊:“妹妹,來,先喝口熱茶。”親自接過雪梅手中的茶喝嫻妃喝。
麗貴嬪也走過來:“姐姐好點嗎?”
嫻妃喝了一口熱茶后點點頭,不一會許太醫到了,阮飛煙見是許明傅親自到來,多少有點放心,然后退到一邊,靜待消息。
許明傅把了一會脈后,面色平靜,站起來抱拳道:“恭喜嫻妃娘娘,恭喜皇后娘娘。”
瞧他臉色,阮飛煙已經猜到一二,她只是站著微笑不語。
“嫻妃臉色這么差,何來恭喜一說?”皇后疑惑地問。
“回皇后娘娘,嫻妃娘娘已懷有一個月身孕。”許明傅躬身道。
眾人無不露出各異的神色,唯獨阮飛煙平靜地道:“恭喜妹妹。”這聲恭喜說得無比真誠,嫻妃得知自己近日食欲不振,現在聽到這個好消息就好像有一股熱血注入體內一樣,臉色竟然比剛才好了許多。
眾人紛紛上前恭喜,皇后娘娘寬慰地點頭:“賞許大人。”
許明傅彎腰:“謝皇后娘娘。”恭敬地接過皇后賞賜銀子退了下去,一抬頭看到阮飛煙惹有似無的笑,腳下一滯——
“后宮很多年沒這么熱鬧了,先是珍貴妃得皇上寵愛受封,接著月貴人有喜,現在嫻妃也有喜,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皇后娘娘道。
嫻妃與月貴人同時站起來:“皇后娘娘吉言。”
“行了,兩個都是有身孕的人,以后就不必向本宮行禮。”皇后下旨:“嫻妃反應這么大,頭兩個月不便來請安,等胎兒穩定后再來。”話中并沒有提及月貴人。
嫻妃連忙道:“謝皇后娘娘體恤。”
“嗯。”皇后微笑溫和地道:“小如,扶娘娘回去吧,日后嫻妃缺什么,盡管向本宮提。”
“是,皇后娘娘。”小如道。扶著嫻妃走出去。
眾人也紛粉告退。
皇后唯獨留下月貴人,見眾人退下后,她冷笑:“你看,就連嫻妃都有了孩子,眼下你的孩子如果不是本宮在擔待,說不定已經不在了。”
后宮之中,女人一旦懷孕,總是有些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不是無故流產,就是被人陷害,說到底,是有一些人不想這些女人產下龍子,久而久之,宮里有種傳說,懷孕不再是一種福氣,而是災難的開始,宮里老一點的人都知道,曉月隨阮飛煙進宮三年,親眼看到阮飛煙小產,今天的她又忌不會知道個中利害?
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一股力量由手心傳到腹部,抬起眼時,她目光有神,咬著牙道:“娘娘所言極是,曉月有幸得娘娘眷顧,必不忘娘娘大恩。”
“報恩的事,從來都是來日方長。”隨即沉吟了一下,終究是沒把在樹林里見到阮飛煙夜會男人的事說出來。
流光飛影,那個英俊的黑衣人上竄下跳,整個人被月色籠罩著,那股不真實的朦朧讓她看花了眼,她決定三天后再去那個小樹林,看看阮飛煙到底在搞什么。
時至今日,當初在阮飛煙進宮的時候沒有將她披倒,讓她的勢力在宮中錯綜盤繞,她在宮中越久,勢力便越大,這簡直是必須的,一想到這,皇后便頭痛不已。
月貴人見她微微皺眉的樣子,拿出隨即攜帶的薄荷膠走到她身邊,旋開盒子,取出一點沾在兩個食指上,替她輕輕揉著腦門,輕聲道:“曉月愿為皇后娘娘分憂。”
皇后微睜著眼,拍了拍了的手道:“你有身孕,好好照顧自己,別讓人有機可乘即可,至于嫻妃的事,本宮自有分寸。”
月貴人道:“是。”
頭痛緩解了不少,皇后才道:“回去好好休息吧,沒本宮傳召,千萬不要離開寢宮,以免發生意外。”
“謹遵娘娘吩咐。”月貴人退了下去,小圓小接過薄荷膠,替皇后舒緩頭痛,不一會,皇后道:“去揚楊清華叫來。”
“是,皇后娘娘。”小圓子領命去后,姚紅乖巧地接過小圓子未完的動作,替皇后娘娘繼續舒緩頭痛。
薄荷膠雖然有舒緩頭痛的功效,可惜卻讓人上癮,用過薄荷膠之后再用其它藥物,頭痛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加劇——
不一會,楊清華來了,皇后命姚紅拿出用了一半的薄荷膠呈到楊清華面前:“大人看看這盒薄荷膠有什么不妥。”
楊清華拿起薄荷膠放在鼻端聞了聞,隨即道:“容微臣拿回太醫院研究研究。”
“這是甚好。”皇后道:“一有結果便來告知本宮。”
“是。”楊清華拿著薄荷膠準備告退,卻不料皇后單手扶著額頭道:“最近頭痛越發頻密,涂了薄荷膠后癥狀會有好轉,只不過,一用薄荷膠,再用大人以前給本宮開的藥方便不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