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落對面天臺,張烈低聲道:“追來了!”一把接過安妮拋來的布拉特。
同時安妮已倏然轉身,張弓搭箭向半空射出數枝勁箭。帶著尖銳的鳴響,黑箭離弦便消失不見,幾在同時棘傷和井伊瑤也跳落天臺之上。
將手中抓著的黑箭翻腕一甩向井伊瑤擲去,棘傷已向張烈和安妮直沖而上。安妮一言不發執弓搶上一步,將巨大的弓身在腰間一轉已向棘傷切去。
不欲和安妮多做糾纏,棘傷俯身倏進,幾差毫厘的低頭避開弓弦橫斬,幾絲綠發飄散半空。勢如閃電的自安妮身旁一掠而過,他已進至張烈面前。
這時井伊瑤已將棘傷擲來的黑箭凍作碎粉,分在兩手托起一根巨大的冰棱,擲出同時她也向安妮身后攻至。這時安妮還未從對棘傷一擊的橫斬中回過身來,便見兩道人影倏然交接一起,扭作一團。
左手回拉將布拉特藏在身后,張烈右掌一翻結起個烈雷印就往棘傷打去。嘿的冷笑一聲,棘傷整只右手完全分解,大片生滿荊棘的藤蔓向張烈卷了過去。
瞬間張烈右手已被荊藤纏個結實,棘傷趁機一把抓向他身后。目光一凜,掌中烈雷印爆發,一股巨震隨即在兩人間爆起,所有荊藤全部碎裂。
漫天斷藤飛濺中,棘傷也被震退數步,此時井伊瑤擲出的冰棱也到了他身后。不甘心的嗤了一聲,棘傷低頭身子一旋,將其避過。
兔起鶻落,安妮和井伊瑤此起彼落交斗數合,瞬又分了開來。毫不遲滯的將狙神弓在腕間一旋,安妮已向棘傷電射數枝黑箭,同時井伊瑤一躍落地微一撐身,也俯身向張烈沖了過去,激斗雙方瞬間互換,動作卻沒絲毫停頓。
“蓮華凈火!”面對沖來的井伊瑤,張烈一掌推出。
如雪嫩臉被紅蓮火焰映得一片通紅,井伊瑤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深深吸氣,剎時間從她腳下,一股將水泥地面也凍得龜裂的寒霜蔓延開來。
蓮華凈火與井伊瑤的寒氣對撞,在一陣哧哧冒起的氣霧中,已被凍脆的水泥地板受不了高溫的侵逼,終于完全碎裂開來。
在一陣有如冰裂的咔咔聲響中,整個天臺的地面剎時驚現無數裂痕,四人還未反應過來,天臺就完全崩塌開去。
突然間,又是一股爆炸沖天而起,四道人影自煙花般滿天亂濺的水泥塊中一躍而起,分向四面的空中跳去。
爆炸的威力極為強大,被沖擊帶起的水泥塊將四面高樓砸得破洞無數,而更多則反向大樓四周的街道掉去。從天而降的死亡之雨立刻引起一片大亂。
抱著布拉特,張烈在半空翻滾一圈,人已靈活的在對面的樓面一貼,穩下身體。然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塊巨大的水泥已向他飛砸過來。
“有完沒完啊…”暗嘆一聲,張烈反手就向水泥塊吹出一束火箭。
一聲巨響,水泥塊炸了開來,同時棘傷也自其后一躍而出向他沖來。哈哈大笑一聲,張烈屈膝一蹲,跟著已借著驚人的彈跳力再次飛躍半空。
轟的一聲,他方才立足處的墻面立被棘傷轟出一個大洞,樓中居民尖叫此起彼伏。緊跟著一道人影自破洞中倏然標出,飛臨半空向張烈追去。
于是,以東京市區密密麻麻的高樓為舞臺,張烈與棘傷展開了一場讓人嘆為觀止的追逐戰。只見兩道微不可察的黑影在各棟高樓間往來撲飛,你追我趕,閃電般不住彈躍。每過一處,必定會將大樓轟出幾個大洞,而偶爾的法術交鋒則制造出更大的災難,沿途無數碎塊從天濺落,死傷無數。
如果有人此刻從上而下俯瞰整個東京的話,當可看到兩股煙塵在燈火閃耀的高樓間升騰而起,就如兩條蛟龍交纏往復的不斷追逐。美麗的東京夜景,反因他們而生出一種破滅的凄美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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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仍在繼續,張烈和棘傷各逞奇能,在各棟高樓間不可思議的往來飛躍,沿途帶起無數破壞,宛如兩頭惡虎在鋼筋的叢林中展開搏殺。
張烈畢竟多帶了一個人,漸漸的棘傷占據了主動。此刻張烈在一棟高樓表面迅速奔馳著,不斷上下游移躲避著棘傷揮舞而來的荊藤刺擊,在他身后,光滑的玻璃墻面千瘡百孔,就如被機槍追著掃射一般。
跑到樓面盡頭,張烈深吸口氣屈膝一蹲,下一刻已再次飛臨半空。哪知棘傷早已算到他的行動,彈出一根藤條卷住頭頂天臺一塊廣告牌的支架,他借勢由下而上在半空一蕩,已后發先至的從張烈下方躍上,攔住他的去路。
張烈大驚,然而他身處半空根本無法閃避,眼見就要和棘傷撞作一團。就在這危急關頭,突聽半空傳來一聲尖銳的長嘯,同時兩人身后的高樓玻璃墻面已盡數粉碎。
“安妮!”驚喜的叫了一聲,張烈和棘傷瞬間已被海嘯般卷涌而來的玻璃碎渣掩埋。
在鷹身女妖高頻音波的激震下,附近數棟高樓的墻面玻璃完全碎裂。扇動翅膀,安妮沿著樓面輕盈飛過,而隨著她掠過的身影,就如有一頭恐怖的異獸在沿著墻面奔馳,所過之處玻璃全部爆為細粉,紛紛揚揚騰入半空。
于是乎,就見一只人形大鳥拖著一蓬碎玻璃形成的洪水,筆直撞入卷裹張烈和棘傷的狂潮之中,隨又形成一股更大的激蕩。
下方市民們無不停下腳步,驚愕的看著半空直徑足有數十米的巨大碎玻璃團。無數透明的玻璃碎片絞結一起,翻翻滾滾的映射著東京市夜晚五光十色的迷彩,恍惚間,就如有一道閃躍的北極霞光輝耀半空,美麗到極點。
“嘎??!”彩霧般律動的玻璃之云中,再次傳來一聲長鳴。幾在同時,安妮奮力揮撲著翅膀,抓著張烈和布拉特自其中飛旋著筆直撞出。
就像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漫空玻璃彩云眨眼功夫已變做陣死亡之雨。在轟的一聲巨響聲中,其完全崩散落了下來。
數噸碎玻璃由百多米的高空同時墜下,其威勢只能用世界末日來形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人們已驚恐的尖叫著,向就近的掩護狂奔過去。
嘩啦啦啦…密如急雨的悶響在整片街區響起,人們躲在汽車里,兩旁的商店中,甚至下水道的井蓋下,驚恐的注視著這股銀河傾瀉而下。下墜的沖力讓這些玻璃如利刀,如勁箭,頃刻間整條街道都被覆滿。
眨眼功夫,汽車變做刺猬,大街變做荊棘地,商店大門也被釘滿,櫥窗粉碎。滿街玻璃碎渣反射著這一片破敗景象,其狀簡直比地獄還要恐怖。
“漫畫里東京雖然已被毀滅無數次,難道這次要變成真的了么…”從一輛卡車下探出頭,一名滿臉鮮血的男子望著這一街殘骸,目瞪口呆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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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撞而出,不顧下方已被無數玻璃毀得一塌糊涂,安妮抓著張烈和布拉特向對面兩棟大樓之間飛掠過去。然而就在這時,奇變再起。
就在飛入兩樓間的同時,安妮突覺一股冷冽之極的寒氣撲面而來。一驚之間,她的兩翅已被一層寒霜覆蓋,輕柔的羽毛變得僵硬,粘在一起。
“井伊瑤!”雙目一凜,安妮沉聲喝道。
在她前方,兩樓之間的虛空中,一道純由冰塊凝結的橋梁橫架半空。在兩樓頂端閃爍不止的霓虹光彩輝映下,井伊瑤昂然立于其上。夜風吹拂,她潔白的和服袖袂飄飄,下擺輕揚,露出覆蓋至腳踝的潔白棉襪以及一截線條優美的如玉小腿,配上她小女孩般的俏麗面龐,直如夜中精靈。
越來越強的寒氣已將翅膀完全封凍,知道再飛過去就是自尋死路。低喝一聲:“上!”,安妮右爪將張烈一拋,她則輕盈一轉反向外面飛去。
在半空屈身滾得兩圈,再次翻過身時,張烈兩手已結起烈雷印向井伊瑤直擊而來。面對凌空而來的張烈,井伊瑤稚嫩的臉上泛起一絲淺笑。
剎時只見一束白芒撕裂夜空,跟著轟的一聲巨響,連接兩樓之間的冰橋完全粉碎。就如撕裂一個羽毛枕頭,頃刻無數雪片與冰渣已暴揚開來。
井伊瑤閃電般和張烈交斗一記,兩人分向左右躍開,瞬又糾纏一起直往下方墜去,密如急雨的氣勁爆響連連傳上。顧不上去管張烈,震碎翅上寒冰的安妮已抓著布拉特向另一側的夜空飛去。
哪知突然間她就覺腳踝一緊,似乎被什么纏住。大驚回頭,安妮這才看到一根藤蔓將她右腳纏個結實,而藤蔓那頭,則連在蹲伏左方樓面的棘傷手里。
“……”向她露出個無聲的笑容,棘傷拉住藤蔓大力一扯!
失去平衡,安妮徒勞的扇動翅膀想要穩住身子,然而棘傷已借著這一扯之力閃電標上。兩人對撞一起,轟的一聲飛拋往后,將后面一棟大樓砸出個隕石坑樣的大洞,然后隨著掉落的水泥碎塊向下方墜去。
翻翻滾滾,天旋地轉,在那一剎夜空中所有的色彩都攪為一團,充斥著安妮的視野?;秀遍g,她只覺自己也化為這夜色的一部分,身如柳絮的飛舞著,飛舞著…就在她似乎也迷失在這片夜空中時,突的一顆不知那里飛來的冰渣撞到臉上,那絲冰涼立將她從迷茫中拉回。
悚然一驚,安妮已恢復神志,她這才發現自己已快要撞上地面。腳下一勾將布拉特甩到身前,她順勢將其一推:“張烈,接住!”
一道人影由下方一躍而起,準確的將布拉特抱住,同時安妮身體一轉,兩翅伸展開來反向一揮,在落地瞬間已止住身體。
而在那一方,棘傷也同時掉落地面。自他腳踝下無數藤蔓延伸而出刺入地面,就如個墊子般將他托起。穩住身體的同時,他已揚手一揮。
一根藤條自袖中滑出,閃電般抽向張烈。這時他剛剛接住布拉特,身子還沒落地,完全沒法躲避。于是藤條結結實實的抽中張烈胸膛,他立如顆炮彈般飛跑而起,撞向后方的一家商店。
至此,四人幾乎掀翻整個東京的追逐戰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