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萊弗爾看人果然有一套。默然片晌,張烈吁出口氣:“如果我拒絕呢?”
萊弗爾輕松的一攤手:“那么我會讓你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縱然到了地獄也將永無出頭之日。盡管背著這個契約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沒有選擇的話我也之好將就了,不是么?”
萊弗爾說得非常輕松,就像閑談中隨口提及天氣那樣。不過張烈卻知他絕對說得出就做得到,如果自己真的拒絕,那會發生什么就很難說了。
“咯咯…”一陣輕響傳來,卻是小玉牙關打結的聲音。她只是一個倀鬼,根本感覺不到寒冷,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為萊弗爾。
“張、張烈哥,好可怕…”小玉心驚膽戰的顫聲道。
“差點忘了,還有這位可愛的小姐。你死之后,就由我來照顧她好了,正好替代被你吃掉的索隆。”萊弗爾輕描淡寫的說道。
看來到這一步已由不得張烈不答應了,拍拍小玉示意她不要害怕,他沉聲道:“說出你的條件?!?/p>
眼中閃過一絲“不怕你不就范”的得意之色,萊弗爾笑道:“很簡單,你做中間人設法讓那個鷹身女妖和人把晶體交給我,而我則放棄對你們的追殺,之前的恩怨可一筆勾銷。”
張烈不禁撇了撇嘴:“空口無憑,若你真的獲得自由,要殺我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我憑什么要相信你。”
萊弗爾哼了一聲:“別將我們想得那么不堪,惡魔一樣崇尚誠實與公平,特別是由我們提出的交易。人類的種種傳言不過是因為害怕而編造的謊言罷了,這都是些不懂得感恩的生物,當他們為滿足自己的yu望和我們達成某種協議后,往往只記得享受其中的好處,而在需要付出時才開始后悔?!?/p>
說著,他深深的看了張烈一眼:“何況,你沒有選擇。要么答應我的提議,要么立刻就死,千萬別試圖考驗我的耐心。”
出乎意料,張烈并沒有討價還價,反像認命般苦笑道:“我還有拒絕的于地嗎?”
以張烈的性格,肯這么容易妥協實在是奇怪,但他自有自己的打算。目前安妮被囚,他又身受重傷,想從楚暮手里救人出來并不容易。既然萊弗爾主動送上門,答應他又何妨?
反正若救不出人來,說什么都是白搭,那么不如先借助萊弗爾之力救人,再考慮接下來的事。張烈從不會為那些不觸及自己原則的事去堅持,對他來說,比起任由安妮被囚禁下去,幾塊無關緊要的晶體根本算不得什么,何況不答應還會搭進自己的小命。他可不是安妮,會固執到連性命也看輕的地步。
“想利用我嗎?那么看誰會笑到最后吧…”他在心里暗自一笑。
對張烈了解不深的萊弗爾卻沒有懷疑,事實上他也想不出張烈有拒絕的理由。伸掌拍拍張烈臉頰,他贊賞的一笑:“我果然沒有看錯你?!?/p>
“不過…”突然,萊弗爾話鋒一轉:“我不覺得你會是那種任人擺布的家伙,所以我有必要加一點保險。”
心中掠過一絲不安,張烈還沒來得及弄清萊弗爾話里的意思,就見他舉起右手,修長潔白的手掌一陣蠕動,已變成一直蛞蝓般光滑肥大,表面沾滿惡心粘液的怪蟲。蟲體五顏六色,腹下無數觸足不斷蠕動著,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地獄的特產,進入你的身體后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傷害,除非得到我的命令?!睂⑾x湊近張烈嘴邊,萊弗爾淡然一笑:“另外我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試圖除去它,這東西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生物,弄到我也無法控制的話,我都不忍心看你那時的模樣?!?/p>
知道這絕不是什么好東西,張類本能的把腦袋一偏,萊弗爾已閃電般出手捏住他的面頰。感覺身體一陣虛弱,張烈不由自主張開嘴巴。
陰沉一笑,萊弗爾順勢把手向前一送,怪蟲已掙扎著爬入張烈的口中。當蟲體進入一半左右,萊弗爾斷去它與手腕的聯系,它便消失在張烈嘴里。
“唔…咳咳…”感覺一陣惡心,張烈猛的趴在地上不住干嘔。
片晌,他仰起頭狠狠看著萊弗爾:“這算是合作的一部分嗎?”
萊弗爾冷然道:“我說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保險,事成后我自然會替你除去。另外別表現得這么憤怒,如果你是我,恐怕會做得更絕?!?/p>
哼了一聲,張烈直起腰。萊弗爾轉頭望向遠處只有一片模糊輪廓的南海崖:“鷹身女妖和那個男人都在里面嗎?”
張烈點點頭:“沒錯,他們都被人抓去了。”
回頭看了張烈一眼,萊弗爾沉吟道:“你的實力我很清楚,能把你傷成這樣肯定不是普通人。”
張烈嘿的一笑:“他非常強,或者你也不是對手。”
萊弗爾嗤之以鼻:“激將法對我沒用,不過為了以示誠意,我會幫你救出他們。在此之前,就讓我先看看你的傷好了?!?/p>
俯下身,萊弗爾伸手在張烈腹側傷口一摸,有些吃驚道:“蓄精蟲?你竟然也懂得借助魔界的生物,不過若要說使用它們的話,沒有人比我更在行…”
說著,萊弗爾掌中散發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同時就見覆在張烈傷口外的蓄精蟲動作猛然加快,傷處的肌肉幾乎是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生長著。
“竟然和惡魔合作,我真的越來越墮落了么…”一陣舒服的感覺涌上心頭,倦意襲來,張烈腦中一片迷糊,漸漸的睡了過去。
“康斯坦丁,想控制惡魔嗎?很快你就知道這是一個多么愚蠢的決定了…”片晌,密林中傳出一聲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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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千里之外的峨眉山。
天師派掌門許澤信手托一團翻滾不止的殷紅血氣大步走入廳堂。他是一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頜下三縷長須,身著道袍,頭挽發髻,宛然就是一名古時的道人。
“有這幾個小畜生的消息了。”剛剛跨門而入,許澤信便大聲說道。
燈火通明的廳堂內,昆侖派掌門宋天都,武當派掌門蔣月譚,峨嵋派代掌門應飛玄以及一些輩分較高的弟子均在其內。
聽到許澤信的話,幾人一起站起:“他們在什么地方?”
哼了一聲,許澤信將手中氣團一拋:“幾位道兄自己看好了?!闭f著人已坐入一把酸枝椅中,呼哧呼哧不住喘氣,似乎極是惱怒。
氣團拋入半空并未消散,而是爆散成一團殷紅的濃霧,隱隱間內中似乎有什么東西不住閃爍。應飛玄等均目不轉睛盯著這團紅霧,似乎能從里面看出什么。
半晌,蔣月譚奇怪道:“原來是在南海崖,只是他們跑那里去做什么?”
應飛玄怒哼一聲:“天齊峰被滅門后,師凌道的愛徒盈兒逃到了南海崖。不怕幾位道友笑話,孽徒卓凌宇對這小丫頭頗有愛慕,此次一定是他鼓動天月和古實兩位師侄偷溜下山。哼,這次將他抓回來,定要這小子面壁一年,好好改改他這頑劣的性子。”
宋天都為人頗為隨和,他呵呵笑道:“年少風liu本無可厚非,應道友和許掌門也別太生氣了。何況天月也不是個老實人,這次他肯定也脫不了干系。只是古實師侄一貫老成持重,這次怎么也…”
他不說還好,許澤信一聽再難抑制怒火。他狠狠一拍椅子,整張酸枝椅竟碎為一地木渣:“這小畜生,身為師兄不好好勸解師弟,反而和他們一起瘋。這次帶他回來,看我不…我不…”說著他一張臉漲得通紅,竟再說不下去。
宋天都畢竟要冷靜一些,他說道:“幾位道友別生氣了,想必凌宇他們是見我們不理會滅門的天齊峰,這才負氣下山?!?/p>
應飛玄大怒:“反了他們,這幫小子懂得什么?是天齊峰他們先棄我們術派聯盟而去,如今被妖怪滅門能怪得了誰?”
蔣月譚也稍稍冷靜了些,他聞言道:“話不能這么說,天月師侄他們年少氣盛,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只要帶他們回來好好管教也就是了。我反而覺得天齊峰滅門一事頗有蹊蹺,天齊峰雖比不上我們四大派,但實力也不弱,據盈兒傳出的訊息,滅掉整個天齊峰的僅僅是三個妖怪,這恐怕…”
應飛玄頗為不屑的道:“天齊峰?他們能有什么實力,以前若非靠著我們術派聯盟,他早就該被滅門,這有何好奇怪的?”
宋天都有些不以為然:“但上次貴派鄧澤率眾外出尋找簡仙,卻全隊覆滅,據說臨死之前他也有血書傳回,同樣提到幾個妖怪…”
應飛玄不耐煩的打斷他:“宋掌門不必再說,妖怪與我們斗爭數千年,這次雖元氣大傷,但有余孽剩下也是平常,諒他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目前最重要是把凌宇那幾個孽徒帶回,再就是盡快找到簡仙,奪回我峨嵋派丟失的貴重典籍。”
他這話立刻引來眾人一陣點頭贊同,事實上話是那么說,但宋天都也不相信會有什么極厲害的妖怪能破壞目前的局勢。反而峨嵋派丟失的典籍不容小視,那可是峨嵋派自創派以來的珍藏,上萬冊典籍涉及無數秘術,很多連峨嵋派也無法解讀,而落到簡仙這種見多識廣的妖怪手里,簡直和把一家航空公司賣給本.拉登一樣危險。
“那么這次…”應飛玄正要和眾人商量由誰去帶回卓凌宇等人,突的面上一驚,已扭頭看向大門方向:“掌門?”
大門處,一襲道袍,鶴發童顏的洪道陽卓然而立,峨嵋震山之寶微塵劍負于身后。自和康斯坦丁四世一同毀滅非人聯盟長老團后,洪道陽便出人意料的閉關修養,將峨嵋事務全權委托給應飛玄,沒想到今天會突然出關。
看到他,宋天都等人一起恭敬施禮:“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