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譽面色一片平靜,沉默片刻后,開口問:“父皇,兒臣有事一問。今日早朝,彈劾兒臣的奏折可是全在這?”
皇帝眼眸里掠過一抹異色,“這也是朕的疑慮。穆琛一族與國舅陳恒一族都是皇后一脈。此次彈劾的奏折卻全是出自穆琛那一干人等,看來你也看出端倪來了。”
煌譽薄唇繃成一條直線,不置一詞。
朝堂之上,當年穆家和陳家為皇朝打下天下,功不可沒,自此以后,穆家和陳家便一直把持著朝堂之政。
可政治路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大家相互依賴,同時相互牽制著。
正因如此,鞏固父皇的帝王之位有了一道保障。
自從穆琛上交兵權后,陳氏一族日漸壯大,而穆琛一族日漸落寞,兩族關系漸漸有些一些疏離,這些年來在朝堂議政的意見也多次有分歧。
藏書閣一事加上如今帝都那些關于翼王妃的流言蜚語以及朝堂彈劾,這三者串聯起來,那么就是一個精心的謀劃!
其目的絕對不是彈劾他這么簡單!
皇帝斂了斂眉,精銳的眸仿佛能看盡這世間百態變換,他壓低著聲音道:“朕要你出征北漠之前操辦好一門親事。至于你要娶誰,既可以堵住帝都里那些關于你的風流韻事又可阻止穆琛的發難,你好好斟酌!”
煌譽拳頭緊握,隱隱發出骨節的聲音,眸子冰冷到極致,“父皇為了保住煌家的江山社稷罷了,若是穆將軍對兒臣的彈劾令父皇感到為難,父皇直接削除了我的督軍之位便是。兒臣不是父皇權利操縱下的木偶,不是兒臣認定人,兒臣是絕對不會娶!”
“放肆!你這逆子竟敢這么和朕說話!這是權宜之計,不用犧牲一兵一卒便能雙贏的對策。”皇帝勃然大怒,渾身緊繃,眸子盯著煌譽。
煌譽冷冷道:“兒臣心里的王妃只認定一人。兒臣不及父皇心狠,情思說斷可斷,一張紅門宮墻的圈禁。”
皇帝眸子一緊,狠狠得瞪著煌譽,轉而,眼睛的僅存的只有一片王者的霸氣和冷酷,“你說得對,帝王本無情。給朕滾去藏書閣每日罰抄經書。朕只給你三日世間考慮,三日之后,便削去你的督軍之位,去安州任職。”
煌譽下巴緊繃,眼睛里短光交錯,除了一片黑暗只有陰翳,“父皇,別逼我。”
好一個帝王無情!
他永生無法忘記那片桃花林里,那一身荊釵布衣的婦人將終日在呼喚著那男人的名字,然后那男人冷漠無情,不愿相信她的真心,對女人永不相見。
仿佛耳邊還回蕩著那凄然的呼喚聲,那是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痛,從很小起,他就將之鎖在他的心牢里。此刻這種痛猶如波濤洶涌一般,又像是被海藻深深地纏繞著他的心門,他不由收緊了拳頭。
皇帝面色威嚴,“朕最大讓步已經給了你選擇權利,該如何取舍,你自己決定!退下!”
返回錦繡宮的路上,一列宮女從井然有序的從宮道上走過,忽然中間一個宮女倒下打破了這種秩序,其他宮女趕忙圍過來,“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剛才好好好地,就突然倒下去了。”
“小翠看起來好痛苦。小翠。你怎么樣了?”
聽到道上動靜的梁小芊加快腳步跑過去。
“讓我看看。”梁小芊迅速來到那個暈倒的宮女身邊,給她診斷病情,“沒多大問題,只是長期營養不良,氣血不足暈倒過去了。”
又對著小珍道:“小珍,拿銀針來。”
小珍迅速打開急診箱,把銀針鋪排出來,梁小芊利落拿起一根銀針在昏迷的宮女幾個穴位上扎下去。
無憂欣然一笑,“這些天姐姐的針法似乎純熟了許多。”
梁小芊請淺一笑,冷不丁冒出一句,“這還得多虧有個試針。”
“試針的?”
梁小芊眸子一怔,警覺失言,訕笑道:“前幾天有個好心的太監幫我試針,所以我現在施展純熟了不少。”
趕緊又定定神,往宮女重要穴位扎下去一針。
沒過幾秒鐘,梁小芊懷里的宮女睜開了眼看著梁小芊。
無憂一喜,“你醒來就好了!”
可就在下一刻,無憂大驚,看著那宮女陡然面色猙獰,眼窩一下子變得發紫,死死地拽著梁小芊的衣角,“為什么。為。。什么。要。害我。。”
“我沒有。”梁小芊頓時驚慌失措。
宮女死死拽著她,眼神十分嚇人,口吐一口黑色的血,噴在了梁小芊的月牙白衣裳上,體內的劇痛令她根本沒有力氣支持自己,最后頹然的到底,咕咕的血從嘴角溢出,當場暴斃。
“出事了————死人啦———”
“翼王妃殺人了!”
梁小芊雙目無神的看著滿是黑血的雙手,顫抖著,“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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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監重刑犯監牢里,一片潮濕,周圍散發著尸骨惡臭的味道。
皇后坐在審理臺前,冰冷的眸子犀利似箭,看著梁小芊,“好個膽大包天的翼王妃,竟敢在銀針里藏毒要謀殺太子!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梁小芊被架在十字架上,雙手雙腳都被沉重的鐵鏈鎖著,她眼睛里一片清明,據理力爭道:“皇后娘娘,這整件絕對不是您現在表面上看到的,若是我有心謀害太子,又怎么會拿有毒的銀針給那個宮女施針呢?”
皇后冷冷一笑,“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如今你犯了命案是事實,老老實實給我招了是誰指使你,我還可以對你寬容處理,否則···”
說罷,她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桌前的一排刑具上。
梁小芊道:“皇后娘娘,我能體會您對太子的關心深切,整件事情很明顯的是有人在幕后搞鬼,如今皇后娘娘對我嚴加審理,只會讓真正的黑手逍遙法外啊。”
皇后目光猶如冷刀子,“來人,既然翼王妃不肯招供,給我動刑!”
梁小芊緊緊地盯著她,“皇后娘娘,你是想屈打成招嗎!”
皇后走到她身邊,勾起她下巴。冷冷逼問,“不管那銀針有毒是不是你做的,你都逃脫不了干系,是不是蕭太妃命你這么做的?”
梁小芊惶恐的搖頭,似乎看到了這件事情背后即將迎來的一場狂風暴雨,“不是,跟翼王府沒有半點關系。”
皇后眼睛狠狠一瞪,冷呵道:“動刑!”
一鞭子又一鞭子狠狠得抽在梁小芊身上,不一會雪白的內襯已經被鞭子抽的殘破不堪,一道道的紅色的血浸透了衣衫,格外的刺目。梁小芊面色發白,唇被咬的出血,卻不肯出聲。
“你招還是不招?”
一雙眼睛全是倔強,死死地瞪著皇后,硬硬的吐了兩個字,“不招。”“我本無罪,何來招供!”
梁小芊的固執令皇后動了怒,“給我加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