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菲掙扎的身體忽然安靜了下來，心臟被一道溫柔的刺輕輕蟄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涌了出來。她該怎么辦？她就快堅持不住了。

秦墨宇憤怒的眼神忽然凍結，從沒想過這個男人說話會如此直接，他與自己對峙時臉上平靜的表情還有敵視的目光幾乎和唐小菲如出一轍。這一刻，秦墨宇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站在眼前的賀瓷其實就是唐小菲，而唐小菲也就是賀瓷。他們是一體的，分開了，就不再完整。

秦墨宇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到了，然后就莫名的生出一股怒火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生氣，情緒幾乎快不受控制了。秦墨宇冷笑一聲，如蛇一般寒徹的眸子里陰暗逐漸蔓延開來，即便生氣，他的聲音依舊是冰涼的，毒舌的秦墨宇說出了他這一生中再也無法挽回的話，他說，“你覺得，我會稀罕去搶別人用過的東西嗎？”

之所以說這是他一生也無法挽回的，那是因為他不懂唐小菲的心，這個容易記仇的女孩從這一刻起，已經徹底將其打入了黑名單，并且還加上了VIP，幾乎與Tom齊名了。

唐小菲漆黑的眸子里驟然劃過一抹驚怒，可是還沒有等她發泄出怒火來，身上桎梏著她的力量忽然就消失了。然后她看見賀瓷的身體已經飛撲了過去，重重一拳砸在了秦墨宇的臉上，那一拳，看得出來，是賀瓷使盡了渾身的力氣砸出去的。

秦墨宇狼狽的摔倒在地上，一股血腥味彌漫在了口腔里。

唐小菲嚇得呆在了原地，動也不會動了。賀瓷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從他手臂上暴起的猙獰的青筋，她可以想象賀瓷此刻的憤怒。

從小到大，唐小菲一次也沒有見過賀瓷打架，即便是在小學的時候，她被一個男生給打了，賀瓷知道后，也沒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那個時候，唐小菲特別生氣，她覺得賀瓷根本就沒有良心。

可是第二天，那個欺負她的男生就被學校處分了，而且是很嚴重的處分，比打人還要嚴重。直到后來唐小菲才知道，那都是賀瓷搞的鬼。他調查了那個男生之后，發現那個男生手腳不干凈，會偷東西，所以就設了個計，那個男生乖乖的中招了。

唐小菲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賀瓷會為了她而打架，以前的賀瓷無論何時都是冷靜沉著的，憑著他聰明的腦袋解決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問題。

一向理智的人忽然沖動起來，真的令人無法接受。唐小菲嚇傻了，腳步虛浮的走到賀瓷跟前拉拉他的衣袖，輕聲喊他，“賀瓷。”

賀瓷眸中的憤怒慢慢熄滅，又一次恢復了平靜，他伸出手來緊緊的握住唐小菲汗滲滲的手掌，聲音低沉的對秦墨宇說道，“秦少爺，我知道您是秦氏集團的公子，今天的事情倘若您覺得不服氣，可以去找我的律師談，你惡言在先，而我也只是因為一時受到語言攻擊，出于人類的正常反應，才會對您做出此等無禮之舉。不管您說的話有多么惡毒，我打人始終是不對的，現在我向您道歉。”

秦墨宇的表情再一次僵住了，此情此景忽然與新生軍訓的那天重疊在一起。他發現竟然驚人的相似！唐小菲的處事方式與賀瓷的處事方式居然如此的雷同！他們倆真的很像。

秦墨宇一貫冰冷的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嫉妒，是的，嫉妒，嫉妒那兩人仿佛與生俱來的默契。為什么，不比賀瓷差的他卻怎么也找不到這樣的愛情呢？

他的目光轉向了呆立在一旁的唐小菲，那個女孩的眼中根本沒有他秦墨宇的一絲影子，那雙漆黑的大眼睛怔怔的瞪著，卻是望著那個緊握著她手掌的男孩。

“賀瓷，我們走。”她有些慌亂的瞟了地上的秦墨宇一眼，一臉的焦慮，“我們走吧。”

賀瓷緊了緊她的手，眉宇間的陰霾慢慢散開了，然后他收斂了彬彬有禮的體態，薄唇抿起，那雙狹長的眼眸內再一次充滿警告和敵視，“秦少爺，我永遠不會放開這只手，如果她想自由，我給她自由。可是一旦她的身邊出現了其他人，我會不遺余力的將他們全部驅散，不惜一切代價。”

他說，不惜一切代價。

唐小菲的眼淚在聽到這句話時倏然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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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瓷牽著唐小菲的手在C大校園內堂而皇之的閑逛著，引來無數人頻頻回頭，可是男生卻一點也不慌亂，神色坦然，仿佛牽著唐小菲的手四處走動是再尋常不過的事。相比于賀瓷的鎮定，唐小菲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她不留痕跡地扯了扯賀瓷的手想甩開，可是男生的大手就像一把鐵鉗一樣牢牢的穩定著她的五根手指，任她怎么掙扎也紋絲不動。

唐小菲急了，感到似乎向這邊望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她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賀瓷，你就不怕被人認出來？”

賀瓷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向她望來，嘴角的線條雖然是平整的，可是那雙桃花眼里的笑意卻怎么也掩蓋不住，賀瓷說，“怎么，你怕？”

唐小菲心里一酸，好久不曾看過這樣的賀瓷，這樣溫暖的、心情愉悅的賀瓷。從去年演唱會那天她冷聲拒絕了他之后，他好像就一直沒有再笑過。雖然她不常與他見面，可是每次見面她都會發現他眉心的褶皺變得更加明顯，溝壑變得更加深沉。

唐小菲想，自己一再拒絕他，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嗯，我怕。”她認真的望著賀瓷的眼睛，誠懇的答道。她怕緋聞會對他造成不利，她怕自己真的成了他的累贅，影響了他的前程。

“好。”賀瓷嘴角漾開一個溫柔的笑容，眼神純粹干凈，唐小菲有時候覺得很奇怪，這個男生明明長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清冽、正直、還有穩重。他望著唐小菲，就這樣輕輕淺淺的笑，不帶絲毫勾引，卻還是不留絲毫余地得將唐小菲勾引了一把。

唐小菲的心臟“嘭”的一跳，就看見賀瓷的臉忽然放大在眼前，然后唇上一濕，很輕很柔的被啄了一口。唐小菲的魂魄一下飛到了九霄云外，雙頰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攀上兩抹紅彤彤的云霞，比吃了朝天椒還厲害！

周圍傳來一陣陣驚呼吸氣聲，有幾個女生實在按捺不住好奇，跑過來問，“你好，請問你是歌手賀瓷嗎？為什么和他那么像？”

唐小菲懵在原地，沒有回神。

“像嗎？”男生輕笑，扯了扯身上的白T恤，指指腳上便宜的帆布鞋，然后說，“賀瓷也穿這些出來溜達？”

那些滿臉八卦的腦殘粉眼冒紅心，羨慕的捧臉作嬌羞狀，“也是哦，可是你長的真的好帥啊！真的和我們的小瓷有七分神似呢。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

賀瓷淡漠疏離的笑了笑，然后將他與唐小菲緊握的手舉到那幾個花癡女生面前，十分遺憾的說道，“實在是對不起，我怕她會生氣。”

已經回魂數秒的唐小菲聞言嘴角抽搐，推了推賀瓷說，“你去簽吧，不要說得好像我是個醋壇子一樣。”

賀瓷瞥她一眼，動作麻利的拿過那花癡女手中的水筆在記事本上刷刷寫下兩個字。

那個女生舉來一看，頓時激動的“哇哇”叫，“天吶，帥哥！你的名字里居然也有賀！”

賀瓷笑了，揮揮手趕人，“簽完了，快走吧。”

幾個花癡女捧著賀瓷的親筆簽名歡歡喜喜的離開了。

唐小菲忽然開始好奇賀瓷在那個本子上寫了什么，她歪過頭去，盯著賀瓷似笑非笑的側臉，憋了好久最終還是忍住了。不可以對他的事那么感興趣，她要學會控制自己。

直到很久以后，有一天唐小菲在路上再一次碰見了那幾名花癡女，那個拿到賀瓷簽名的女生一下蹦到她的面前，興沖沖的問，“呀！是你啊！你們家唐賀呢？”

唐賀，這是賀瓷在記事本上寫下的那兩個字。唐小菲的唐，賀瓷的賀，在賀瓷的心里他們永遠是一體的，在他的心里，她永遠排在第一位，比自己的位子還要靠前。

可是現在的唐小菲并不知道，她也不會知道，她那致命的固執到最后究竟害了多少人，還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