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唐小菲偷走了秦少的初吻,這個消息迅速在C大傳開。唐小菲嚇得每天都不敢出門,連上課都要帶著口罩,偷偷的開溜。宿舍樓下那些聲討她的女生,一人吐她一口口水都能把她淹死了。
唐小菲很捉急,于是終于在某一天,她的小宇宙爆發了。唐小菲跑去找秦墨宇,問他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秦墨宇寒徹的眸子閃了閃,冷笑,“要我放過你也可以,你得陪我去一個地方。”
……
這個周末,下了一場雨,夏季,是多雨的季節,空氣中潮濕的水分子卷走了塵埃,散發著一絲泥土的清新氣息,路邊的梧桐葉落了厚厚一層,踩在腳下綿軟濕冷。
自從那天以后,唐小菲已經好久沒有見過賀瓷了。一切仿佛回到了兩年前,賀瓷離開了,生活失去動力、索然無味。只有偶爾,唐小菲會在舍友上網的時候,假裝不經意間瞟上兩眼,有時就會碰巧在某些綜藝節目上看見賀瓷的影子。
不同于唐小菲對賀瓷的一切認知,熒屏上的賀瓷就像一個完美強大的王者,勾人的桃花眼從不會到處放電,內斂、深沉、甚至是漠然,給人一種望而卻步的距離感。每當這時,唐小菲就會忘了手中要做的事,停下腳步,愣怔的看上好久。
主持人說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只是在鏡頭切換的時候,兩眼目不轉睛的盯著賀瓷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然后忽然覺得,這樣的賀瓷真的好遙遠。
當然,如果沒有輪滑社里,秦墨宇這臺制冷器的話,唐小菲的生活也許會繼續單調下去。
……
富二代就是富二代,都特么敗家。唐小菲坐在那輛奢華又霸氣的蘭博基尼跑車上,看著開車的秦墨宇在心里狠狠的鄙視了一番,可鄙視過后,還是經不住膨脹的虛榮心,內心美美的得意了一把。畢竟,這輩子她還從來沒有坐過這么貴的車。
秦墨宇的那輛跑車像一陣風似得穩穩的停在了秦家別墅外,然后他極有風度的替唐小菲打開了車門。唐小菲下了車一抬頭就看見,在一片廣袤的草坪地上赫然是一座威武豪華的建筑。
“帶我來這里干嘛?這是哪兒?”分不清狀況的唐小菲有些犯暈的看著空曠無垠的綠草地,然后視線偏轉,向身旁的秦墨宇望來。
也許是她眼花了的緣故,她竟然看見秦墨宇一貫冷酷的面容上線條柔和了下來,然后她就聽見了他的聲音,秦墨宇說,“這里是我家。”
唐小菲的嘴巴一下張得無比大,有些不可置信的指著遠處那座豪華的別墅,“那……那是你家?”
秦墨宇無奈,再次強調,“這里就是我家。”
“這里?”唐小菲指了指腳下的綠草地,一頭霧水,“你是說這片草坪是你家么?”
秦墨宇素來陰冷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種名為“忍無可忍”的情緒,然后說,“什么草坪,這里是高爾夫球場。這一塊地域,包括先前我們路過的那條河都是我家。”
“……”
秦墨宇就這樣將唐小菲帶回了秦家。
平時在學校里一個月生活費不超過兩千的唐小菲,第一次走進這樣的豪宅,站在比她身上的衣服還要昂貴幾十倍的羊絨地毯上,她忽然有了一種沒處下腳的窘迫感。而唐小菲是向來受不得這種窘迫感的,所以她第一時間將心中的無名之火發泄到了身邊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她眉心一蹙,牙一咬,側頭問,“你帶我來這里究竟想干什么?”
“帶你見一個人。”
唐小菲就這樣看見了那個傳說中的弱智妹妹。當秦墨染懷抱著一只雪白的波斯貓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唐小菲的眼睛已經看直了。如果一定要讓唐小菲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此時的感受,唐小菲會說,“驚為天人”。
是的,“驚為天人”。那是一張比身旁這個男人不知漂亮多少倍的美人臉,精致的下巴,小巧的鼻子,水潤的大眼睛,唐小菲長這么大還沒有見過這么美的女孩。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卻看不到絲毫靈動的色彩,呆滯又無神。
老天是偏心的,對待不受寵的孩子,他給了一樣好東西,就絕對會從她身邊取走另一樣重要的東西。所以,秦墨染這個上帝的棄兒,擁有天使的美貌卻沒有常人的智商。
有時候,唐小菲真想指著穹廬大罵一句:老天,你他媽的不要太自以為是!憑什么決定別人的命運?
唐小菲心里很難過,轉頭問秦墨宇,“她這個樣子多久了?”
秦墨宇無力的扯唇一笑,“三年了。”
“那也就是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唐小菲心里有些欣慰,若是這樣,興許還有治愈的轉機。
“嗯。”秦墨宇褐色瞳眸內涌起一股幽暗的潮流,仿佛陷入了某種極為陰冷可怕的回憶中,簡潔明了的詮釋了理由,“三年前,母親去世,小妹受到刺激,傻了。”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唐小菲的眼睛里忽然彌漫起一股迷茫的煙霧,她現在有些看不懂這個男人了。這樣隱秘的家事,為什么要告訴她?他不是討厭她嗎?
秦墨宇說,“為了博得你的同情。”說完,就轉過頭來,雙眼緊緊的望著唐小菲。
為了博得你的同情。
唐小菲怎么也想不到這句話會從秦墨宇的嘴里說出來,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猝不及防的撞進了他的眼眸中去,那雙曾陰寒如蛇一般的眸子里不知何時竟柔成了一灣泉水,仿佛還蕩漾著點點波紋。
唐小菲懵了,一個無比自戀的想法驀然涌上心頭,這家伙,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可是怎么辦?她心里只有賀瓷,還沒做好任何準備去迎接其他人。
秦墨宇溫柔的看著唐小菲,然后,張唇,吐出一句,“學妹,來做小染的保姆吧,我給你發工資。”
唐小菲的臉一瞬間變成了灰色的浮雕,還有斑駁脫落的跡象。好吧,她承認她有點自作多情了。
******
唐小菲并不缺錢,雖然秦墨宇開的價很高,可是去做別人的保姆這種事,實在是太掉身份了,尤其還是去秦墨宇家,那簡直是有辱人格。相比于對妹妹的擔憂,唐小菲更愿意相信他是想讓她難堪。
所以唐小菲狠狠瞪了秦墨宇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一刻,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空曠的別墅客廳內忽然傳來一陣凄厲的貓叫聲,唐小菲嚇得回頭望去,就看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秦墨染,雙手正緊緊的掐著懷里那只貓咪的脖子,她掐的非常用力,那只可憐的波斯貓撲騰著雙腳拼命掙扎著。
沒過多久,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聞聲趕來,給她打了鎮定劑,才從她的手中救回奄奄一息的貓咪。
唐小菲張著嘴巴,完全傻掉了,她從沒想過,這個秦墨染不但弱智竟然還精神失常!那么秦墨宇讓她來照顧秦墨染,居心何在?想到這里,唐小菲的眼中驟然劃過一抹濃重的厭惡,她狠狠瞪向身邊的秦墨宇,冷聲道,“學長真是手段高超,為了讓學妹難堪竟不惜犧牲自己的妹妹為代價。這樣的學長,真是令學妹刮目相看!”
沉沉的夕陽落在西窗前,昏黃的光線照了進來。秦墨宇站在背光的位置“呵呵”的笑了,面目隱藏在光影之下,唐小菲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可是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一股滅頂的悲傷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不要臉了。”秦墨宇惡毒的說,“唐小菲,有時候我覺得你很神奇,表面上與世無爭,其實一直在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到底是什么給了你這么大的勇氣?”
唐小菲的心驀然一抽,想反駁,卻忽然發現找不到任何詞匯。他說的沒錯,她始終在跟著感覺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從來不會冷靜下來,想一想別人的感受。就比如與Tom的關系,與秦墨宇的關系,如果不是她太過鋒芒畢露,如果不是她渾身的刺太過扎人,如果不是她受不得一點侮辱。
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Tom不會過了這么久還一直記恨她,秦墨宇也不會始終針對著她。她就是太過介意別人的眼光了。
有時候,長大就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就像此刻秦墨宇對唐小菲說的這番話一樣,假如是在一個月前,唐小菲也許還會強詞奪理,可是現在,她卻安靜的陷入了沉思,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正撥開云霧,漸漸向她走來。
唐小菲想也許她該試著變柔軟一些了,豎著的刺會扎人,不僅扎的別人痛,自己也會痛。她該學著坦然,可以盡量無視一些不痛不癢的異樣目光。想到這里,她釋然的笑了笑,在心里邁出了她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她說,“好,我答應你照顧她,但是我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