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乘接過曉晨遞給他的紙。

黑玉書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小字擠成一團。

‘天、地、日、月……’

都是些簡單的字。

是曉晨特地給長乘找的。

“怎么樣？為師決定先教你認字。”

【……不怎么樣。】

黑玉書催促長乘。

【快走快走，別再跟一個小孩兒玩過家家了！簡直是浪費時間！】

黑玉書以為長乘會聽自己的話離開，就和往常一樣。長乘雖然生性自由不羈，但它更茫然無知。

這也就代表著，它沒有欲望、追求。而這樣的生物無所謂掌控不掌控，只要沒有什么變故，黑玉書可以和長乘一直這么相處下去。

可如今，變故來了。

長乘雙手拿著曉晨遞給它的紙，乖巧的坐在青石板路上。對于黑玉書說的那些話，它置之不理。

“字就是蝌蚪嗎？”

曉晨：你M的，不就是字小了點嘛！至于這么對我？！

“咳咳～當然不是。你仔細看看，這些字跟蝌蚪長的完全不一樣。”

長乘盯著紙看了半天。

“嗯，不一樣。”

“那是當然的啦，來，我先教你認第一個字。”

曉晨指著第一個字，“這個叫天，跟著我念，別發呆。”

“天。”長乘跟著學語。

曉晨指了指她和長乘的頭頂，“這就是天，天上會有很多東西。云、霞……”

曉晨講課思維極其發散，東扯一點西扯一點。

黑玉書完全無語住了，它并不認為長乘能聽懂這些。

曉晨講的口干舌燥，“今天就到這里吧！對了——”

她看著長乘，“我今天講的你能聽懂嗎？”

長乘點頭。

看他似乎真的懂了，曉晨欣慰的笑了。

“好！不枉費為師浪費的這些筆墨、口舌。”和兩個大包子。

【呵～小鬼頭。】

“謝謝夫子。”

當然，這句話是曉晨教給長乘的。不過她自己也聽的別扭。

“算了，你以后還是叫我曉晨吧！夫子聽著不好聽。”

不僅不好聽還嫌老，曉晨認識的夫子都是一些頭發花白的老頭子……

“哦，謝謝曉晨。”

“嗯，不客氣。明天見。”

于是他們就約定好了明天見。

黑玉書：。。。

快隨便來個什么東西把它帶走，它是真的不想再圍觀過家家了……

真TM的羞恥又要命。

【明天不許再來了，我們一定要找到救世主，‘天道’已經知道人間出現救世主的氣息了。我們要加快速度。】

而長乘經過曉晨半天的‘特訓’語言功力明顯見漲。

“是、是你帶我來這里的。”

【這…倒也沒錯，不過我明明是帶你來找救世主的，可你偏要一屁股坐下去跟小孩子玩過家家——】

“不是過家家。”

長乘打斷黑玉書的話，“是在上課，我今天學了很多東西。”

黑玉書：那又如何？你還不過是一只野獸。

【你跟人是學不到什么東西的。】

因為你永遠都無法擁有人的情感。

“我已經學到了，天、地、日、月……”

看著倔強的長乘，黑玉書表示：無那個大語，它活這么些年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生物。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閉嘴吧……】

黑玉書主動認輸。

“哦。”

天色漸漸昏暗，空中的污濁之氣越來越濃，現在開始找救世主不太現實了。

氣息已經完全被污濁之氣遮掩。托長乘的福，它們又浪費了一天。

游蕩了這么久，黑玉書已經煩了，它想盡快找到救世主，好快點解決這份差事……

曉晨躡手躡腳回了房，今天沒有人發現她消失不見，應該是母親幫她遮掩了。

再等一等我，母親。總有一天我會重新奪回屬于我們的一切，然后完成父親的宏愿！

曉晨在心底發誓。

敢想她就敢做，曉晨已經有了改造綢衣鋪的計劃。

礙于她如今的年齡，曉晨只能選擇循序漸進。

再等一段時間，她就要在‘不經意’間向孫賬房說出這個計劃。

曉晨又突然想起今天的‘傻大個’。

比起正常人他的確就像一個一無所知的流浪漢，可偏偏他周身干凈，衣裝布料皆是上品……

難道他是被放養的富家子弟？

不，不可能。倘若他真的是富家子弟，那他的家族完全不可能放任他自由外出破壞家族聲譽……

難道……曉晨想起了長乘的樣貌。竟然是富家子弟養的男寵嗎？

曉晨又想起了長乘吃東西時的姿態。原來居然被人如此苛待……

哎～可真是個苦命人。

小大人曉晨想著想著不由得感傷起來，還好她的智力還算正常，要不然肯定會陷入同長乘一樣的困境。

這么想著，曉晨決定明天再多帶給長乘兩個肉包……他活的也太不容易了。

雖然曉晨自己也深陷囹圄，可她想多幫一幫長乘。

曉晨感覺，長乘就像是另一種情況下的自己……

“來，快吃吧。”

曉晨把油紙揭開，露出里面四個大肉包，然后塞給長乘。

“謝謝。”

“嗯，不客氣。”

長乘已經學會先道謝了。

黑玉書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一次兩次就算了，可是三番五次氣息都中斷到這個小姑娘這里就很不對勁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剛才還在的氣息，在遇到這個小鬼頭后就消失的一干二凈……

而且黑玉書再三試探，得出的結論也都是相同的：她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天賦的普通人。

以她的資質，甚至連最簡單的‘入氣’都做不到，跟本無法踏入修士這個行業。

可這究竟是為什么？黑玉書基本上已經確定，氣息就是從曉晨身上散發出來的，但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太不同尋常、太匪夷所思了。

黑玉書交代長乘，【我需要到‘天中世界’向‘天道’表明如今的情況，你就留在這里，好好保護曉晨。千萬不能讓她出現什么意外。】

“意外？”

【……就是注意點，不要讓她死了。】

“哦，好。”

【行行行，你明白就好。這事可關系到咱倆的生死，你——】

說到一半黑玉書就不想說了。

雖然在曉晨的眼里長乘正在一點點的改變，可在黑玉書眼里，它還是在原地踏步。

長乘依舊是最初的那只野獸。